第三節 路遇小人

第三節路遇小人

我知她們敢這樣對我，定是得了玄珍公主的授意，仗勢欺人這種事，不吝只是在凡間才會發生，各處都有。但玄珍公主並未親自現身，自然不好把她扯進來。幾個小嘍啰也未必敢對我做出什麼太過分的事情，大不了受一點折辱，又不會少根頭髮。

我雖是個不願意惹事的性格，可自與魔君走了一着之後，性子便有些變化，遇事不再唯唯喏喏，奉了點人不惹我，我不惹事的原則。若是沒有縛仙網纏身，僅憑這兩個沒階沒品的宮娥還奈何不了我。只是沒料到對方一上來就祭出了縛仙網，想是也知道自己單打獨鬥光明正大的攔截我討不到什麼便宜。

長臉宮娥見我態度只一味的謙卑，越發的洋洋得意起來，繞着我轉了一圈，甚至伸手在我臉上拍了兩下，“有人請你去做幾天客。表現的好自然提前放你離開。若是不太合主人的意，便多住上幾天，讓主人調教調教你什麼是規矩。”說罷一揮袖子指揮那兩個宮娥，“帶走。”兩個宮娥應聲而動，拿出一隻黑布袋便要往我頭上套。

她們從前欺負我欺負的慣了，上一次見我反抗，以為我是佔了和靖公主在身邊的膽子，不值一提，況我從前只以隱忍為主，甚少惹事，今天堵了我獨自在這，比之從前還要囂張上幾分。

這便有點欺人太甚了，我眼神一冷，隱在袖內的手從乾坤袋中抽出一把匕首，翻手一劃，縛仙網立時破裂，我一抖手把縛仙網從身上解下來，伸手遞給旁邊反應不及下意識接了破碎縛仙網的宮娥，“報歉了這位姐姐，小仙今日要事在身，實在是沒時間去貴府坐客，下次相邀一定過府拜望。這網不小心破了，價值幾何，到東皇太蒼宮來核算，小仙一定照價賠付。”

仙器法物也都是有相剋之物，是謂一物降一物，縛仙網不是什麼特別的仙家寶物，尋常人都有幾張，對付對付低品級的仙者或是凡人修仙之人是為非常有力的法寶，但我此時已經不是當初仙法無長進道行不由人的微弱小散仙了。而恰好和靖公主臨別前贈了我一把匕首，割金裂銀不在話下，重點是能破各種縛仙網捆仙繩之類的法物。我道這丫頭表面大大咧咧，實則心細如髮，這是怕我得罪人太多，以後被人捉拿了去特意給我的法寶，沒料到這麼快就用上了。

我有心給她們面子，不把事情鬧大，陪幾個笑臉過去就算了，奈何有些人不自量力蹬鼻子上臉。我再如何身份低微，在東皇太蒼宮中總還被稱一聲仙子姐姐，她們從頭到尾未提玄珍公主名號，我便也裝糊塗假裝不知，就算再有隱忍之心自也不能再任其欺辱過甚，東皇太蒼宮的臉面還是要的。

我上次故意撞了長臉宮娥，便知她定會找機會來報復，現下不知是為自己報仇還是帶了玄珍的命令來的，說話間還算客氣，面如寒霜，眼帶冰刃的看了她一眼，方才還驕狂無禮的長臉宮娥似是沒料到平時唯唯諾諾的我竟變了臉色，被我眼神所逼向後退了兩步，隨即反應過來自己露怯了，但倒底在貴人面前服待慣了的，看人的眼色還有幾分，從方才我的舉動中也知曉我其實並不好對付，使勁瞪着她那雙長眼睛，眼白都要瞪的比平時多一倍了，向前挪了一小步色厲內荏的說道“你不要欺人太甚，竟然弄壞了我家貴人法器。”

這一句話我把氣笑了，我不敢說自己見多識廣，倒也走過些地方遇到些人物，如此強詞奪理歪曲事實的倒也見的不多。心下暗嘆玄珍公主調教的一群好奴才，若是整日裏被這樣一群無腦奴才圍在中間，再聰敏的人物怕是也會被傳染的腦殘掉吧。

當下也失了與她們爭辯下去的耐心，又惦記着袖內的草鳶要在限定時辰之內才有藥效，當下不再答理她們，撥轉了雲頭準備離去，身後一個略尖銳的女聲響起，“是本宮的面子薄請不動你嗎。”不是那長臉宮娥的聲音，“本宮准你離開了嗎？損壞了本宮的仙物就這樣一走了之了？這就是東皇太蒼宮教出來的好規矩？”一疊聲的喝斥當頭砸過來，正是玄珍公主的聲音。

我的拳頭在袖內撰了幾撰，復又鬆開，抹了臉上寒霜的面色，卻也不再帶着笑臉，轉身只面無表情的向玄珍公主施禮道“公主，小仙惶恐，小仙宮內有急事等待回秉，行的急了，誤入公主設下的仙網，不小心弄壞了公主仙器，您心胸寬廣大人大量，大人不記小人過，宰相肚裏能撐般，萬是不屑與小仙計較這等小事的，小仙他日必負荊請罪，聽憑公主發落。此時小仙宮中確有急事，小仙還要趕回去回令。”

不是我慫，我在她的宮娥面前張揚一點無人有非議，天帝二公主的身份地位還是要尊重的，禮數到了，以後在哪也挑不出我的錯去，在外行走還是盡量不做落人口舌的事情為好。

“你不要拿東皇太蒼宮來壓我，你只不過是東皇太蒼宮中一個端茶倒水的小仙罷了，真以為自己是什麼身份高貴的人物了嗎？”長臉宮娥見主子現身，一掃方才頹敗之式，狗仗人勢的模樣一下子便突顯起來，挺胸仰臉上前一步接話說道。

我暗暗嘆了口氣，實在不清楚玄珍公主是如何在各宮仙長那裏搏出一個賢良淑德溫雅知禮的形像的，是諸宮神君們瞎了聾了還是她有千般面孔的變化，可以做到隨時隨地變換臉孔性格來贏合諸神長輩。是我偏見了還是她只是針對讓她出過糗的我。說到那次出糗，若不是這位深得她寵信的長臉宮娥故意的伸腳拌我，也不至使我失了平衡向前撲倒，若不是韶光上神伸手扶了我一把，當時的我便是五體投地於玄珍公主腳前。手裏正端着的茶因這一個趔趄掉落，濺了一滴於她裙據飄帶之上。

位高一級壓死人，我心中縱然千百個不忿，可以對那幾個宮娥冷臉，卻不能再次得罪玄珍公主。我低下頭，用力的閉了兩下眼睛，心中突然升出一種無力之感來，似乎有一隻手捏着這顆心摔在了地上，還要踏上無數只腳。我終於還只是一個小人物。

我本不是個容易玻璃心的人，縱然不是被千呵萬護的長起來的，然而見慣了品高階貴之人物，身邊人大到一界魔君也未曾如此輕視壓迫於我，即便她是天之嬌女，身份高貴在雲端之上，我卻也不是被隨意踩在腳下的泥土。而此時我卻不能做任何抗爭之舉，只因着在地位上我的的確確是個無名小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