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風花雪月!

第一章,風花雪月!

宇寧三十六年初,臘月二十日,距離過年只剩下不到十天了。

宇寧三十六年初,臘月二十七日,北國邊塞的一座小鎮上,今天又是一個風雪夜。

進入小鎮裏面趕車的老僕將馬車趕的吱吱呀呀作響,讓住在客棧裏面的幾位漢子眉頭微皺!

“車子也忒爛了!”一位滿臉絡腮鬍的漢子灌了一碗酒,一些邊角料的酒水順着他的嘴邊流了出來,將他那半邊臉都遮擋住的黑鬍子給渲染的噌亮。

“砰,掌柜的,你是死了爹還是死了娘啊,這你他媽的聽不到外面那人叫喪呢,你還管不管啦!”

坐在他身旁的一位同樣絡腮鬍子卻有着一雙虎目眼睛的漢子實在是忍受不住客棧外那吱吱呀呀的車馬的聲音了,直接猛的一拍桌子,震的那桌子上的酒杯中的酒水搖晃,險些酒水四濺!

一位小二模樣的高大中年人扶了扶剛剛戴好的帽子,然後將一捲毛巾翻了一個面之後搭在肩膀上,這才掀開廚房的帘子臉色僵硬的帶着笑對這客棧裏面唯一的三個漢子說道“幾位爺,實在是對不住啊,剛剛掌柜的在後廚忙過頭了睡著了,這不明天就是臘月二十八了嗎,咱掌柜的剛剛殺了頭豬,準備當過年肉嘞!”

坐在店小二左手邊的一位虎目漢子聞言似感覺耳邊有蚊蠅嗡嗡,怒眼一瞪這不知死活的小二,大喝一聲“嘿,你個小雜種,看不出來老子們三個是誰?!”

那小二聞言還真的仔仔細細的上上下下打量着這三個漢子一眼,然後頗為疑惑但依然諂媚着笑道“怪小的有眼不識真神仙,不知道三位好漢是?”

這三個漢子,一個虎目熊腰,滿臉絡腮鬍子,身上一件灰白長袍是撐的鼓鼓囊囊!

而在他右手邊的漢子則是豹子眼熊腰身,同樣是滿臉絡腮鬍子,上半身袒胸露乳,似乎絲毫不懼那客棧外的風雪以及客棧裏面的寒冷!

還有一個漢子則是陰沉着一張臉低着頭看不清多少面容,不過看這第三個漢子的身材和大概模樣的話,可能大致與前兩個漢子的相貌應該是相差無幾的!

“砰!”

“瞎了你的狗眼了,老子鐵環刀李碑,這是老子兩個兄弟李碚和李北,老子三兄弟在北國江湖之上那可都是有着響亮亮的外號的,你小子居然還問老子們是誰?”

小二連忙彎腰賠着笑,連聲說不敢當,不敢當!

……

馬車裏面,坐着一個剛剛將書合上的年輕人!

“少爺,到地方了!”老僕拉開馬帘子,輕聲道。

年輕人“嗯”了一聲,然後將身上的衣服以及所有值錢的物件全部都留到了馬車裏面!

一條老狗哆嗦着與年輕人一同下了馬車。

老僕將馬車拉到了馬棚一邊,然後小碎步來到了年輕人身後。

年輕人拉了拉身上的貂皮大袍,看着這個小鎮裏面唯一一家還亮着燈火的客棧。

年輕人的鼻子微微抽了抽,吸入了一股血腥味之後將鼻子上面的雪花輕輕撫掉。

“今天什麼日子啊?”

老僕答到:“今天臘月二十七了!”

年輕人自言自語了一句:“那我父親今年應該要回來了!”

說著,他的臉上情不自禁的露出了笑容!

老僕本想上前為少爺打前陣,但又擔心少爺的脾氣,所以他小心的對少爺提醒了一句“這應該是一個先天小子設下的迷魂陣,應該算得上道家裏面上的了檯面的活了!”

年輕人聞言無聲的笑了笑然後點了點頭:“我去開門吧,畢竟開門迎客什麼的,還是需要主人家親自動手的!”

老僕默默無言,退到了年輕人身後!

……

一位身穿貂皮大袍的年輕人裹了裹身上的衣服,然後笑着走上了台階,將關的嚴絲合縫的門給推開了。

本還在不斷敲打小二的李碑感受到了身後不斷傳來的寒冷,下意識的回頭看了一眼推門而入的年輕人,然後他又舔了舔厚大的嘴唇回頭看了一眼這黝黑皮膚的小二,笑着對自己的弟弟李北說道:“這剛剛說到哪個死了爹娘的玩意在拉棺材呢,這正主就上門來了!”

李北聞言嘿嘿一笑,拍了拍自己袒開胸腹的肚子附和着李碑的話:“大哥說的妙極了,這臘月二十七死爹娘,也算是頭一遭了!”

推門而入的年輕人被風雪吹的兩腮緋紅,個兒高高一米七,一身錦衣貂皮大袍穿在此人身上非但沒有鬆鬆垮垮的那種滑稽感,反而穿在他身上有一股莫名其妙的壯碩感,就彷彿這年輕人襯托着這一件貂皮大袍活過來了一樣!

年輕人淡淡的看了一眼這三個漢子一眼沒有搭話,而是一言不發的帶着一條老狗和一個沉默寡言的老僕來到了一張相對靠近客棧火爐的一張桌子坐下!

那被李碑唬的一愣一愣的小二見到了客人上門,自然是喜笑顏開,所以他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這三個像是亡命徒一樣的漢子的臉色,然後直接撇下這三個漢子小跑着來到了年輕人身旁,彎腰諂笑道“公子是住店啊,還是吃飯啊?”

年輕人淡淡道:“住店,不過先給我們上點熱食吧,再溫一壺黃酒吧,對了,你們有黃酒嗎?”

那小二猶豫了一下,然後支支吾吾道“有的有的,那客觀你稍等片刻,我這就去給您準備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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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人點了點頭“去吧!”

那坐在火爐另外一邊的李碑等了半天也不見得有一個人來罵他或者找他茬,氣的他怒極反笑罵了一句“和魁花樓裏面的女子一個樣式,柔柔弱弱!”

說完就和自己的兄弟李北開始交杯換盞痛飲起來!

而他那三兄弟李碚則是不知怎麼的,突然抬起頭陰沉着臉看了一眼坐在火爐另外一邊的年輕人一眼,眼裏面滿是殺意和懼意!

就像是一個從來沒有殺過人但這一次必須要殺人的“雛”看見了要殺之人時的眼神!

年輕人突然轉頭看向了那個李碚,可惜,什麼都看不見,因為火爐是吊在房樑上面的,擋住了很多視線!

不過坐在年輕人對面的李碚像是感覺到了年輕人在看他一樣,急忙的又低下了頭!

年輕人閉上眼睛默默運轉沖虛真經吸收天地之間稀薄的靈氣入體,然後開始吞息吐納……

整個客棧突然陷入了一種很詭譎的氣氛當中,只有不斷喝酒以及一些不知道什麼地方傳來的竊竊私語的聲音直撓人耳膜!

“我聽說南槍國好像突然對東開國開戰了,你知道不?”李碑那大嗓門的聲音突然傳入了年輕人的耳中,讓年輕人的眉頭微微就是一皺!

李碚附和道“那可不是,大哥你的消息實在是太落後了,我可是知道南槍國已經將東開國滅了!”

“是嗎,還是我想的對,就應該跟那群東國的狗崽子們硬碰硬剛,誰他娘的沒事簽什麼互不謙讓條約,要我說,火耳那狗東西一樣不是什麼好鳥,說不定啊,火耳都是他娘的東國的姦細!”

“哎,誰說不是呢!”

東開國,算的上是第一個在東疆徹底打下基礎的國家,但因為東開國的皇帝實在是過於自信,導致東開國剛剛建國三年便被南槍國和西象國聯手給滅掉了!

而東國就是在東開國的基礎上再一次建立起來的!

可南槍國最後也被東國給滅了啊,甚至西象國同樣已經被東國滅了!

那這兩個人說的南槍國和東開國又是那個國家?

“客觀,您的下酒菜和黃酒,我給您上來了!”就在這時,小二那清脆的吶喊聲從年輕人的身後傳來,然後便是一陣噼里啪啦的響動在年輕人的腦袋上面,也就是客棧二樓傳了出來!

“小二,先給老子們上黃酒!”

就在小二經過那三個李姓大漢身旁的時候,李碑突然一把拉住了小二的手臂,然後順勢接過了他手裏面托盤上面的酒菜!

那小二面露凄苦想說什麼卻又礙於那李碑的虎目而不敢言語半句!

所以小二就只能對年輕人露出一個對不起的苦笑,然後盡量的將腰彎到最低!

這個小二不似尋常北國酒館小二那樣顯得肌膚白皙身材壯碩。這小二仔細看去就會發現他長得高高瘦瘦的,皮膚黝黑,就像是經常在太陽下面暴晒過似的,這在常年被冰雪所籠罩的北國境內可是不常見的啊!

年輕人淡淡的擺了擺手“快去再做!”

那小二連忙點頭哈腰,然後小碎步的,就又進入了后廚當中!

“哼,我看你今天晚上吃個屁,還不如明天臘月二十八把你爹娘下葬了的時候直接吃席飯算了,喪事喜事湊一堆了,乾脆明天你和你那個雜毛老畜生一起死了得了,湊個成雙成對,再讓你身邊那老東西給你送葬,好來世和你那兩個早死的爹娘再作伴!”

“大哥說的妙,妙極了!”

聽着火爐一邊的那些此起彼伏的嘲笑和打鬧的聲音,年輕人的嘴角不由自主的抽搐!

“好一個死了爹娘,好一個吉祥的日子!我怎麼沒聽說過什麼迷魂陣還可以罵人不帶捲舌頭的!”

坐在年輕人對面的老僕苦笑了一聲,說了一句“道家神通,神鬼難測!”

就在樣,這李碑三兄弟邊喝酒吃飯邊肆意吵鬧,根本不將年輕人那一伙人放在眼裏,說什麼年輕人的爹娘之所以早死,那就是因為你個小畜生和你身邊的老畜生,不為別的,就是氣的!

因為後廚的出口出菜的地方就在那三個滿嘴噴糞的漢子的身後面,所以呢,每當那小二恭敬的端着盤子要給年輕人上菜的時候都會被這三人,不,這兩人直接奪下來,然後又肆意妄為的戲謔一番年輕人的膽小吃不了飯,還不如聽了李碑的話,明天年飯喪飯吃了得了!

就如此過了兩三輪的樣子,年輕人的臉上終於露不出淡然了。

年輕人轉過頭惡狠狠的瞪了一眼老僕“這狗屁的道家神通,怕不是幻境,就只是一群烏合之眾罷了!”

老僕聞言立馬安慰自家少爺“少爺息怒,少爺息怒!”

年輕人冷哼道:“我息怒個屁啊,我看他們就是書裏面說的那三個北國裏面的攪屎棍,李碑李北李碚!”

老僕苦笑道:“少爺哎,那三人在三十年前就已經死了,撰寫那本江湖書的人更是早在十年前就死了,所以他們怎麼可能還是活人嘞!”

年輕人一瞪老僕:“那你還讓我忍什麼?我不如一拳轟爛這個幻境得了,平白無故遭了多大的罪才聽了這麼多糟心窩子的話?!!”

老僕還能怎麼辦,只能苦笑作答!

道家神通講究道法自然和無為自化以及應物變化!

這萬一少爺打了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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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小二或者那三個被幻化出來的人一個好歹來的話,這場景如果一再變化再變化,那時候,可就不一定只是聽一些糟心窩子話的事了!

當那小二自己恐怕都不知道是第幾次端着盤子出來的時候,年輕人終於忍不住了,他直接站起身越過火爐遮擋的方向看向了對面那一桌人!

“呦,這是要向我們找食吃了?”還是李碑第一個發現了年輕人站起身,一臉絡腮鬍子沾滿了酒水的哈哈笑道!

坐在他身邊的李北同樣哈哈大笑接過了從他身邊過去的小二托盤裏面的酒水和食物然後一指年輕人“今天這小子結賬,他如果敢不結賬的話,你來找老子們,老子們幫你們將這兔崽子給挫骨揚灰了!”

說完哈哈大笑,然後一口氣灌了半壺黃酒入肚,從嘴角縫隙間流出的黃色酒水順着李北的脖頸一直往下,然後一直流到他小腹的時候,李北猛然打了一個震天響的酒嗝!

“嗝~~~~”

而那小二則是一臉委屈的站在一旁,欲哭無淚的看着過道另外一邊的年輕人!

年輕人沉默着離開了座位,然後繞過了火爐來到了那個小二身旁說道“去把你們掌柜的叫來!”

沒等小二開口,坐在桌子上喝着酒的李碑突然炸了毛一樣,一抹自己絡腮鬍子上的酒水,然後一把灑到了年輕人冰冷的臉上,怒笑罵到“狗日的小雜種,來到了你李爺爺面前,也不知道先喊一聲李爺爺,喊你娘了個皮的掌柜?怎麼?老子不如你娘還是不如……”

“砰!!”

“啊……”

沒等這滿嘴噴糞的李碑把話說完,年輕人突然暴起出手,一隻手直接捏住了李碑伸出來的手指頭,然後直接往下一摁“咔嚓”一聲!

李碑痛苦的想抽回手臂,但那年輕人的力量簡直就是匪夷所思的大,根本就抽不回來,就像是被老虎鉗死死的咬住了一樣!

坐在一旁本暢飲黃酒不停息的李北見到這一幕,大喊了一聲“小畜生”便直接將自己腳邊的一把黑色彎刀抓起來就朝着年輕人的脖子砍去!

可他剛剛把抬手的動作做完還沒有落下去的時候,年輕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將他大哥李碑摁暈死過去了!

那年輕人如同鬼魅一樣瞬間從他右手邊直接滑到了他的身邊,然後單手抓住了黑色彎刀的刀身不讓他落下來!

因為李北是坐在椅子上拿起刀的,所以他自然被站起身的年輕人的身高壓了一個小頭,可就是這一個小頭,年輕人就已經將他制服了!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本昏昏欲睡毫無存在感的李家三兄弟中的老三李碚突然抬起頭,眼神驚懼的看了一眼那年輕人,眼裏那還有什麼殺意和懼意,只剩下驚懼了!

那李碚剛剛抬起頭,然後看了一眼年輕人之後,嚇的他連忙將眼神飄向了那個早已經嚇的癱軟了的小二的臉上!

可那小二隻是一臉驚恐的看着年輕人,嘴裏面不斷是輕聲呢喃道“殺人了,殺人了,殺人了!”

李碚看向小二的目光,就像是一個無阻的孩子看向自己最信任最親近的人時,投去的求助的目光!

所以站在一旁的年輕人眼神明亮了兩分,然後心裏面情不自禁想起來了一句話!

“一葉障目不見泰山!”

在他心裏面剛剛想起來這一句話的一剎那,李碚突然跪在地上嚎啕痛哭起來:“大仙,大仙,求求你,救我一命,救我一命,我和他們兩個人不認識,他們兩個人是強行拉着我結拜的,他們說,他們說,如果我不和他們結拜的話,那他們就要把我扔進錢塘江裏面去啊,救救我啊大仙,求求你了!”

年輕人眼神閃爍不定,看着那如老鼠一樣不斷瑟瑟發抖的李碚和那個看起來已經失心瘋了一樣的小二,他摸了摸下巴,然後回頭看向老僕!

老僕似乎明白年輕人的意思,他只是細細的揉搓着一點一點的灰色的細磨,然後在心裏面不斷念誦着一句口令!

老僕手中一點靈光閃動了一下,然後便是萬千灰色光點同時一閃!

也就是如此一閃的下一刻,年輕人的眼睛莫名其妙的一花,就像是從水裏面穿到了水外面一樣,眼睛模糊如塗抹了一層漿糊!

可當年輕人眨了眨眼睛,然後再一看眼前的事物的那一刻,渾身上下忍不住打了個寒磣!

那趴在地上的昏死過去的李碑那是什麼人啊,那是一具黑色的骷髏趴在破爛的桌子上面!

而被年輕人同樣摁暈過去了的李北同樣不是人,而是一具青色的骷髏架子!

至於李碚,他是一具白色的骷髏架子,他現在不斷的用白色光潔的額頭不停的磕頭,口中說出來的話更是迷迷糊糊,聽不清!

年輕人下意識的回頭看了一眼老僕的方向,然後眼角的餘光無意間看到了那個小二!

卻發現那還見到那所謂的小二,只有一灘黑色的水澤在地上不斷的蠕動!

客棧外,十幾道熟悉的馬蹄聲響起時,站在三具骷髏中間的名叫薛戈的年輕人,眼睛裏面閃過一抹厭惡之意!

北國境內無人敢動用戰馬追東國人,尤其還是北國邊疆戰士知道他的身份的情況下!

所以,外面的馬蹄聲和不斷傳入他耳中的呼吸聲的人,只能是東國的人!

同樣的,也只有那些如同跟屁蟲一樣的人才會一路尾隨他來到這個寒冷的國度!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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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刀而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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