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微妙的關係

當賽霍斯被鬧鐘喚醒，他聽見克萊爾在歌唱，她的聲音如此動聽。陽光漸漸變得刺眼，遠山那一抹朝霞，美麗極了。

賽霍斯知道自己並不在地球，他慵懶的獃獃看了會日出。儘管那不是真的，只是影像。此刻他才知道自己有多懷念地球的一切。

“外面什麼情況？”賽霍斯問。

克萊爾說：“晴朗，無風，適合工作。”她輕輕揮手，集裝箱的牆壁慢慢褪去色彩，然後變成透明。

賽霍斯能看到這個星球的日出，藍色的朝霞。

“真美！”他不禁讚歎！

賽霍斯打印了牙刷，牙膏，毛巾，臉盆等，他不習慣這個世界的生活，但是他可以過自己習慣了的生活，因為有那台幾乎無所不能的打印機。

“早上好，賽霍斯，又是一個美麗的早晨。”塔蜜拉說。

賽霍斯回了句早上好。他現在抓緊時間學習生存技能，了解周圍的設備和一些這個世界的常識。

等他踏出房子，外面已經陽光燦爛了。“你不下來走走嗎？塔蜜拉。我想見見你。”賽霍斯想見見她本人，畢竟如果繼續一天的工作，外面可是一個人也沒有。塔蜜拉卻說：“你明天就休息了，可以到飛船上來看我，多久都行。”言語中，都是柔情似水。

賽霍斯有點期待，他按照塔蜜拉的要求，繼續前往盆地鑽探，做採取樣本的工作。工作本身枯燥乏味，但是，賽霍斯喜好鑽探，發現未知事物，他工作的很認真。

賽霍斯過於憧憬兩人的關係，他不時的同塔蜜拉講話，小心的試探，希望得知兩人到底是什麼關係。戀人？夫妻？同事？或者只是上下級關係？

他主動尋找話題，問塔蜜拉：“為什麼我們要在這裏找外星生命？很明顯，這裏很荒蕪，而且一待就是六年。你不厭煩我嗎？”塔蜜拉回答說：“勘探資料顯示這裏有很小的概率能找到外星低等級的生物。我覺得我們合作很愉快，遲早會找到的。我不會厭煩任何人，任何事，這就是我之所以優秀的原因。”

聽她說合作，賽霍斯的熱情涼了半截。不過，他想也有可能兩人的關係是夫妻，只是過了甜蜜期，感情歸於平淡。

“為什麼不去更偏遠的宇宙，既然有那麼多有待開發的星球。宇宙如此浩瀚，星球千千萬萬，按照當前的科技水平，有六年時間，足夠找到一顆宜居星球了。”賽霍斯問。

塔蜜拉回答：“偏遠地區有太多未知，我們不能冒險，這顆星球對我們來說非常安全。”

賽霍斯故意找茬說：“這顆星球如此貧瘠，都沒人想要。為什麼船長你會這樣覺得？或許我和你的想法有本質區別，但是我覺得，既然出來探索宇宙了，不應該去冒險嗎？守着這顆普通的星球做什麼呢？”他想看看塔蜜拉在面對質疑時的反應。

塔蜜拉似乎想岔開話題，她說的都是無關緊要的：“星球的開採等級，首選，尋找智慧生命，其次，低等級生命。”“我知道，但是你沒有回答我。你答非所問。”賽霍斯說。

“然後是能量，最後是礦物。”塔蜜拉似乎不想就此爭吵，她沒有理會賽霍斯。她的回答讓賽霍斯疑惑，到底是什麼樣的關係？會這樣被忽略，還是刻意避免衝突？無盡的猜測讓賽霍斯抓狂。他直截了當的問：“我和你是什麼關係？是夫妻，對嗎？”

塔蜜拉卻說：“這個問題我無法回答。”兩個人沉默一會兒。她繼續說：“昨天你沒有失眠，是個好消息。”

賽霍斯說：“我從不失眠。我以前經常失眠嗎？”

話題被再一次轉移。

“是的，你經常失眠，而且你的失眠已經困擾我有一段時間了。對了，你的焦慮似乎也好了，今天的你很健談，不像以前，大多時候都沉默寡言，今天卻和我交流了很多。我得重新評估你的心理狀況。看看你是否還需要用藥。”

“什麼，我每天都要服藥？我以前有抑鬱症嗎？”賽霍斯聽到驚訝不已。

塔蜜拉說：“我調取了醫療機械人的報告，你的心理健康狀況似乎煥然一新，僅僅過了一天，真是奇迹。”

賽霍斯趕緊說：“所以我沒撒謊，我失憶了，這回，你該相信了吧。長期的宇宙航行，是有船員出現過短暫的間歇失憶的情況，我就得了這種病，我需要返回母飛船治療，直到我恢復記憶。”賽霍斯很是高興，他確信自己能進去飛船休養，塔蜜拉一定會答應自己。

塔蜜拉卻說：“你想不工作？就為不工作，裝失憶？現在，馬上，去工作。”

賽霍斯的心情一下子掉到低谷。

他開始大聲說話，情緒激動，有時話說不清楚。他努力找茬：“我查了資料，說這星球北極有冰，那就有水，為什麼不飛去北極，有水就有生命。你就是這樣當船長的？你回答我？”

塔蜜拉卻說：“我發現我們很難溝通了。”

賽霍斯繼續追問：“我看到任務清單，飛船缺水。為什麼不去取冰化水？你該不會不知道冰就是水的固態吧？”得到的答覆卻是，這樣做成本太高。

塔蜜拉輕描淡寫的話語，讓賽霍斯很失望，他希望自己作為隊員，頂着大太陽辛苦工作，多不容易，需要被重視。

賽霍斯試圖激怒塔蜜拉，不依不饒。“如果一切都循規蹈矩，我們幹嘛來冒險？這可是宇宙探索。你不探險？是過來度假的嗎？”

說到成本，賽霍斯認為浪費六年時間，就是最高的成本。而在塔蜜拉看來，時間最不值錢。因為，這個世界的人類壽命大幅增長。爭吵過後，塔蜜拉不再說話了。

賽霍斯開始覺得自己很失禮，萬一塔蜜拉跟自己什麼關係也不是，那豈不是很傷人。

一直過了幾個小時，賽霍斯幾次呼叫塔蜜拉，都沒有得到回應，她也許真的生氣了。

賽霍斯也冷靜了下來，他放掉手頭的工作，回到集裝箱房子裏。令人驚喜的是克萊爾已經準備好了吃的。

“蝦？我不能吃蝦，我對蝦過敏。”賽霍斯說。

克萊爾表情驚訝：“對蝦過敏？資料顯示你已經剔除了過敏基因。如果您不喜歡，我這就更換，我的主人。”

賽霍斯說：“不用了，謝謝！我知道我不同了，我正想嘗嘗蝦肉的味道。這星球能種菜嗎？”

克萊爾說：“抱歉！我無法回答如此深奧的問題。”

賽霍斯微笑說：“對，你並不是無所不知，你當然無法回答，我下次整塊菜地種點啥，就知道答案。”

賽霍斯很後悔與塔蜜拉發生了爭執，他無法理解塔蜜拉為何如此固執，而且，難相處。或許，是他自己難相處吧。

賽霍斯想當面道歉，畢竟鬧情緒影響工作，不論何種原因，都是不對。

他呼叫塔蜜拉：“塔蜜拉，我錯了，我真的不知道，是否和你有什麼樣的關係，我不該在工作的時候鬧情緒。我可以進去母飛船嗎？還有，我不知道怎麼進去，我真的不知道。我想誠心當面給你道歉。”

他等了許久，塔蜜拉都沒有答覆。

賽霍斯開始擔心，萬一她不是不理他，而是出事了呢？想到這，賽霍斯着急了。

“克萊爾，我要如何才能進入飛船？”

克萊爾調出飛船外觀圖，她無法查看飛船結構圖。外部僅有一條爬梯能進去飛船駕駛艙。

賽霍斯準備好充足的氧氣，水。他徒步走向飛船。

他調出塔蜜拉的照片，左看右看，不知是不是塔蜜拉本人，腦子裏想着如何有禮貌的和她道歉。

終於他到達駕駛艙，費了些時間。他深吸一口氣。

艙門打開，裏面卻什麼人也沒有，駕駛艙里只有一張空蕩蕩的座椅。

“塔蜜拉，你在哪？塔蜜拉。”賽霍斯瘋狂的在飛船尋找，她可能出事了。

他從船頭，找到船尾，又從船尾找到船頭。都沒有找到。

“也許，她出去了。”賽霍斯安慰自己說。

當賽霍斯坐到駕駛座上時，屏幕出現一個人形影像。

“你冷靜下來了嗎？賽霍斯。”聽聲音，那就是塔蜜拉。

賽霍斯愣住一會，他想不到還有最糟糕的情況。

“你說我們兩個人一起探索星球，你說你是船長，你從屏幕里出來說話，你躲在哪裏，你一定是在躲我，對吧。”賽霍斯感覺悲傷襲來。

塔蜜拉說：“你讓我不知道怎麼辦了，賽霍斯。希望你好起來。我就在你身邊，永遠陪着你。你是不是感覺孤獨，不用擔心，我馬上安排醫療機械人給你心理測試，我們一起度過難關。”

賽霍斯也不明白了，他流出眼淚，他懷着憧憬前來見她，她不在，卻這樣說。

賽霍斯意識到她可能只是人工智能。再次問：“我和你的關係是什麼？”

塔蜜拉表情失望的搖頭，她不做正面回答。

賽霍斯想到克萊爾，改變問法：“你為什麼不叫我主人？”

塔蜜拉的回答讓賽霍斯心如刀絞，她被設定成這樣的性格。

賽霍斯確定了這飛船只有他一個人，失望的一步一步走到一處角落滑身蹲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