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地下妖城
柳山林和呂墨清在夜深的時候終於到達了位於縱妖台西部沿着鎖龍江而建的妖城。
之所以稱之為妖城是因為此處城鎮中妖物與術者數量不相上下。
妖城在人間還是比較出名的。
妖城佔地廣闊，城門面朝萬妖林，以鎖龍江為天然的防護屏障，因此一般的妖物並不會對妖城造成影響，而妖城中也有縱妖台的高階術者坐鎮，因此雖然妖城魚龍混雜，但也不至於太過混亂。
柳山林和呂墨清交了入城的費用后便走入城鎮之中。
入眼是寬闊的青石街道，兩邊是出售各種物件的攤子。因為夜深的原因，只有幾家客棧依然點起燈。
妖城之所以聞名天下是因為其巨大的地下交易市場，當然，大多交易的東西都是妖物。
這些妖物來自各處，被術者所擒，隨後帶到此處，在地下進行交易。
柳山林並不喜歡這裏甚至可以說是厭惡，因為他覺得術者與妖物之間乃是平等的關係，以這樣的方式把妖物收為契妖有違自己的內心。
可人間大部分人都不這樣想，他們覺得妖物就是妖物，不過是術者間戰鬥的輔助罷了，妖物是否自願成為契妖他們絲毫不關心。
收服契妖有兩種方法，一是妖物與術者心意相通，願意成為契妖，二是在妖物最脆弱之時進入它的神魂中締結契約。
柳山林微微嘆息，因為世間大部分人的契妖都是第二種方法而來。
柳山林和呂墨清走在冷清的街道上，不時能夠聽到城牆外奔騰的江河聲。
他們走到一家燈火通明的客棧門前停下腳步。
雖然已至四月，但客棧門前依然貼着除夕時的對聯，柳山林不禁想起自己與柳跡、月亭貼對聯的樣子，臉上不自覺露出笑容來，感覺此客棧變得親切起來。
柳山林和呂墨清走入其中，一個頭裹灰色布帶的男子便迎上前來，男子滿臉笑容道：“二位客官裏面請。”
已經換了一身黑色長衫的柳山林問道：“請問還有客房嗎？”
店小二說道：“二位趕巧，正好還有一間。”
“那我們就在此留宿一晚吧。”柳山林看向呂墨清。
呂墨清點點頭，輕聲嘆息道：“只是又要跟你擠一擠了。”
柳山林跟着店小二走上木製樓梯，頭也不回道：“那你就睡地上吧。”
呂墨清連忙跟上去說道：“還是擠一擠吧。”
小二打開房門后便快速離開。
柳山林和呂墨清走入房中，關了房門。
柳山林坐在桌前，倒了杯茶水細細品嘗起來。呂墨清則倒在床上，看着柳山林品茶的樣子說道：“怎麼跟個老頭一樣喜歡品茶呢。”
“在靈魂霧氣還未降臨之前養成的習慣罷了。”柳山林輕輕嘬了一口，茶葉應當是泡的久了，苦澀味略重。
呂墨清問道：“那時候你自己一個人在木閣邊境小鎮生活嗎？”
柳山林點點頭說道：“那時只當是散心，心血來潮想要回到小鎮看看，於是便在小鎮住了一段時間，沒多久靈魂霧氣便降臨人間了。”
呂墨清沉默許久，柳山林以為他睡著了便喝完杯中茶水，坐在椅子上修行起來。
“到達七魄境是什麼感覺呀？”呂墨清忽然問道。
柳山林繼續運轉靈魂霧氣遊走周身，緩緩說道：“身體彷彿與天地融為一體，抬手間便有催山撼地之感，體內猶如星河浩瀚，可儲存的靈魂霧氣數不勝數。”
“視七魄境之下的眾人為螻蟻，視人間為庭院......”
說到這裏柳山林停了下來，因為床上的呂墨清發出了輕微的鼾聲。
柳山林搖頭笑笑，原來這傢伙在說夢話啊，不過真挺懷念自己七魄境之時的風光。
想到這些柳山林內心漸漸平靜下來，他發覺好像以往的事總是可以撫平他的內心，只要略過那些埋藏在深處的傷痕，好像一切都值得回味。
就這樣柳山林在椅子上修行了整夜。
第二日清晨，一個消息讓整個妖城沸騰起來。
柳山林推開窗子，看着外面熱鬧的人群，聽着路人的議論聲。
“聽說了嗎？劍島在今天凌晨誕生了新的王侯。”
“什麼？劍王侯的劍道氣韻不是留給了木閣的柳山林嗎，難道柳山林已經被接到劍島接替劍王侯的位置了嗎？”
“非也非也，劍島於昨日舉辦了一場決鬥，經過一天的角逐，最後勝者便被封為了王侯。”
“如今人間混亂，劍島自己選出的王侯能帶領人間諸多領域術者嗎？”
“聽說還是位才修行一百多載的年輕女子。”
“女子？”
“這在劍島可聞所未聞啊。”
“劍島建立上千年，從未出現過女子王侯，不知何人劍道可比王侯啊。”
“聽說此戰被印刻在一些山水鏡像卷中，如今已經被地下商販得手，咱們也去淘一副瞧瞧。”
街道上的人越來越多，柳山林關上窗子，雖然腦海中浮現出那個身影，但他也實在不敢確信。
柳山林叫醒還在沉睡中的呂墨清，二人簡單洗漱一下便下樓叫了些吃食。
此時客棧中只有零星的幾人，柳山林便叫來小二，遞給他一些銀兩輕聲詢問道：“如果我們想要尋只合適的契妖，該往城中何處去？”
小二掂了掂手中的銀兩，開口道：“地下妖城在日落後開放，二位走到這條街道盡頭處，右轉進入一個小巷，當走到盡頭後會有一個人收取買路財，交完后便可進入地下妖城。”
柳山林點點頭，又遞給小二一些銀兩，小二高興離去。
柳山林與呂墨清吃飽喝足后在妖城中逛了許久，一直到接近黃昏才再次走上這條街道。
街道上雖然依然熱鬧，但相較於白天還是稍顯遜色。
這時，人群中開始有人往街道盡頭走去，柳山林和呂墨清緊隨其後。
當他們到達店小二所說的巷子盡頭時，一位一身黑衣，戴面罩的男子出現在他們面前。
柳山林術念鋪展開，竟然察覺不出此人修為。
男子擋在柳山林二人面前說道：“買路財。”
柳山林從袖中摸出一袋玉晶拋給男子，男子在手中掂量幾下便伸手按在身後的牆壁之上。
當男子手中凝聚靈魂霧氣之後，柳山林查探出此人竟是六魄境強者。
柳山林不禁對地下妖城更感興趣了，竟然差遣一位六魄境強者來守門。
只見牆壁之上出現了一個類似空間印的陣法，柳山林和呂墨清走入其中，眼前閃過一片白色的光芒，隨後雙腳便落了地。
柳山林環顧四周，眼前景象與地面上的街道無異，只是此時的街道上空無一人。
就在柳山林和呂墨清不解之時，二人旁邊出現幾人，隨後眼前景象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只見眼前景象開始扭曲，所有的一切都猶如水墨畫卷般褪去顏色，隨後畫面後退，一副嶄新的畫卷出現在二人面前。
原本寬闊的街道變得擁擠狹窄，人群密集，呼喊聲不間斷從周遭昏暗的決鬥場傳來。
柳山林與呂墨清推開一道破舊的木門，喧鬧聲頓時鑽進耳中。
一位彪形大漢攔住二人去路說道：“有觀賞牌嗎？”
柳山林疑惑道：“什麼觀賞牌？”
“新來的啊，一般一場決鬥開始之時會售賣觀賞牌，既然你們是新來的，交些銀兩我便放你們進去吧。”
柳山林聽着裏面的喧鬧聲以及妖物靈魂霧氣的波動，心中十分好奇，於是便掏出一袋銀兩遞給漢子。
漢子接過銀兩便給柳山林二人讓道。
當柳山林二人走完盤旋向下的木製階梯后，便被眼前的場景震驚地說不出話來。
決鬥場中被一個陣法包裹，陣法中兩隻巨型妖物正在瘋狂廝殺。而周圍是一圈圈階梯，上面圍滿了人，他們大聲歡呼，看着決鬥場中巨獸的撕咬於碰撞熱血沸騰。
柳山林看着決鬥場中的兩隻妖物滿身傷痕，鮮血四濺，皮肉綻開，內心湧起一股怒火。他又看向看台上瘋狂的眾人，怒火更甚握緊了拳頭。
這時，一隻巨獸拼盡最後的力氣把另一隻踩在腳下，隨後血盆大口咬斷了腳下妖物的喉嚨。決鬥場之上瞬間爆發出震耳欲聾的歡呼，其中還夾雜着各種叫罵的聲音。
柳山林轉過身去，帶着呂墨清快速離開此地。
當回到街道上時，柳山林深呼吸一口氣，隨後開始尋找商販購買山水鏡像卷。
一路走來，從地下傳出的喧鬧聲不絕於耳，柳山林能想像街道的地面下那些瘋狂的人們的醜惡嘴臉還有妖物間以命換命的生死決鬥。
街道兩邊也都是被鐵籠子困住的各種妖物，有的化為人身坐在籠子裏，眼神冷漠或是恐懼，有的依然保持着妖物身體，在籠子裏憤怒咆哮。
柳山林在一個角落裏停下腳步，看向擁擠的街道說道：“這裏不應該存在。”
呂墨清也皺緊眉，心頭沉重。
柳山林緊握拳頭，可一想到自己的修行境界又無奈地搖搖頭。
這時，走過來一個身材矮小臉上續滿鬍鬚的老者。
他上下打量着柳山林二人，聲音沙啞道：“我這有山水鏡像畫卷，不知二位需要嗎？”
柳山林疑惑道：“老先生如何知道我們在找這畫卷？”
老者手撫鬍鬚，說道：“猜的。”
柳山林微微皺眉，悄悄運轉起體內的靈魂霧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