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人心叵測二
柳山林並沒有失去意識，他微眯着眼睛，口中一直念道：“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呂墨清一邊給柳山林灌輸自己的生靈氣，一邊恨恨地看着站在一旁的少年少女。
只見二人身上升起黑色的煙霧，他們抬起手，從頭頂開始，緩緩撕開身上的皮囊。
猶如蟬蛻一般，當煙霧緩緩消散，地上留下了他們褪去的軀殼。少年少女早已消失不見，唯有兩個臉上皺紋堆積身軀佝僂的老者老婦站在原地。
他們看着呂墨清和柳山林笑道：“為什麼？因為你太容易相信事情的表面，太容易相信自己所看到的的東西了。”
呂墨清怒吼道：“你們到底想做什麼！”
老婦走上前幾步，渾身散發出古樸濃郁的靈魂霧氣，她從袖中取出一隻金釵，霎時間劍氣縱橫。
呂墨清輕輕放下柳山林，手提龍吟槍，氣勢瞬間攀升至巔峰。
就在呂墨清前沖之際，老婦瞬間出現在他的身後，隨後金釵上金光大盛，呂墨清來不及反應，身軀瞬間被金釵所化劍氣貫穿。
而在這一瞬間，龍吟槍脫手而出，夾雜着陣陣龍吟穿透了老婦的肩膀扎在客棧的牆壁上。隨後呂墨清身上氣勢紛紛潰散，他吐出一口鮮血，身軀重重砸在地上沒了動靜。
而老婦肩膀處鮮血汩汩，她彷彿什麼也沒有發生一般，緩緩走到老者身邊。
柳山林看到這一幕，顧不得身上傷勢，緩緩掙扎着站起身。從老婦身上的氣勢來看，應該只是四魄境修為，但其能以金釵作劍，劍氣詭譎，是個名副其實的劍修。
而老者雙手負后，身上散發出古樸衰老的氣息，從他時不時吸收外界的靈魂霧氣來看，大致在五魄境的境界。
柳山林捂住胸口，由於老者和老婦當時並沒有動用靈魂霧氣，只是單純地以人力御刀刺進他的胸口，而柳山林在最後一刻急速調動靈魂霧氣包裹住了心臟，因此他雖受重傷，但不致命。
此刻在呂墨清輸送了大量的生靈氣還有神魂中白風靈魂霧氣的滋養之後，柳山林終於恢復了些氣力。
“如果再讓你選擇一次，你還會管那個小二和少女嗎？”老者咳嗽幾聲，聲音蒼老虛弱。
“如果最後換來的是這樣的下場，我想我應該不會了吧。”柳山林用術念查看躺在地上的呂墨清，發現他還有呼吸與心跳稍稍鬆了口氣。
“善良熱血足夠，只是還差點防人之心。”老者使勁咳嗽起來，他身旁的老婦已經止住肩上的鮮血，用手輕輕拍着老者的後背。
柳山林走過去給呂墨清餵了一顆聚魂丹，空氣中的靈魂霧氣快速鑽入他的體內。隨後又給他吃了顆生靈丹，丹氣入體，修繕着呂墨清體內被劍氣攪斷的經脈血肉。
柳山林也給自己吃了兩顆丹藥，站起身看向老者。
“你也看出來了，老朽如今氣數已盡，不知何時就再也無法得見明日。而老朽思來想去之下，倘若在這盛世就這樣歸入塵土，墜落世道輪迴中實在令人難以接受。”說到這老者又開始劇烈咳嗽起來。
待老者稍緩過來后他繼續道：“老朽辛苦修行這一生，到最後依然逃不過歲月輪迴，你說，我如何能甘心。當今盛世，仙人給予世人長生希望，百年時間，老朽未嘗不可一爭。”
老者聲音逐漸增大，身上氣勢忽隱忽現，他看向輕輕拍背的老婦說道：“老朽也實在不想看到她一天天變老，生靈氣息隨着歲月的流逝而逐漸消減。”
之前還在巷子裏的哀嚎的兩個大漢走入客棧內，緩緩走到老者身邊，眼神空洞無神。
“老朽出此下策也是迫不得已。”老者咳嗽幾聲，眼神中充滿愧疚與無奈。
“你如此算計就為了吸食我二人的生靈氣來維持自己的生命？”柳山林挺直身軀，運用靈魂霧氣把呂墨清移到遠處。
“老朽也是迫不得已啊。”雖嘴上是這樣說，可是老者眼中的愧疚與無奈蕩然無存，相反，他的雙眼中佈滿血絲，眼神瞬間變得冷漠嗜血。
“長生啊長生，是仙人給予世人的饋贈，使得如我一般在輪迴邊緣徘徊或是正逐漸靠近輪迴中的人得到希望。”
話落，老者身後的兩個大漢身上升騰起濃郁的黑色霧氣，二人氣勢瞬間從之前的二魄境升至三魄境巔峰。
柳山林皺緊眉頭，這種黑色霧氣與他身上的霧氣相似，但又有着本質的區別。柳山林體內的黑色霧氣只是冰冷並不含任何其他屬性，但此刻那兩個大漢身上的黑色霧氣充滿着腐朽死亡的氣息。
柳山林像是想起什麼，忽然一驚道：“你是驅靈亭的人？”
老者並沒有說話，只是掌心中流轉着黑色的靈魂霧氣。
兩個大漢走上前來，柳山林看着他們空洞無神的眼神更加確定了自己的想法。
驅靈亭位於人間大陸的東南方向，與縱妖台只有數道鐵索橋相連。
相傳驅靈亭的建立是在人間大陸中心的古戰場內，可後來因為其詭異的術法使得族中生出眾多瘋魔之輩攪亂人間，於是便被諸侯驅趕至人間東南方的一座島嶼之上，只修建了那幾道鐵索橋連接人間大陸。
至今，驅靈亭的術者在各領域都不受待見，因此也很少能在各領域中看到他們的身影。
而此刻，在柳山林面前就站着一個驅靈亭的人。
老者佝僂着背，手中流轉着黑色的靈魂霧氣，他指向兩個大漢，靈魂霧氣鑽入他們體內，隨後大漢的咆哮一聲便直衝柳山林而去。
柳山林服用了丹藥后，體內已經積蓄了不少靈魂霧氣，胸口處的傷痕也在緩緩癒合。
他站在原地，擺了一個起手式，拳風縈繞，拳意緩慢凝聚。
這一路行來柳山林時刻都在練拳，腦海中浮現出青冥前輩于山巔打拳的畫面，行可練，坐可練，趟可練，睡可練，拳招在心，練拳百萬，即可登天。
如今柳山林身上的拳意雖並未增加多少，但其凝練程度是更上一層樓的。
大漢已至身前，黑色霧氣中摻雜着濃郁的死亡氣息。
柳山林不禁汗毛盡豎，耳邊仿若有怪物的輕微嘶吼聲。他立即運轉體內的靈魂霧氣，拳風在周身旋轉，聲音逐漸消散，而大漢揮拳而來。
柳山林左腳踏出，身子微側躲過了大漢的拳頭。另一個大漢從側面踢腿而來，柳山林立即蹲下身子，右腳狠掃。大漢失去平衡，身軀倒向地面，柳山林想要趁此機會補上一拳，不料另一個大漢轉身提膝撞向柳山林的胸口。
柳山林收手疊放在胸前，拳風拳意覆蓋在雙臂之上。
只聽“嘭”的一聲，柳山林的身軀撞在客棧牆壁之上。
柳山林緩緩站起身，用手摸了摸牆壁，有一種潮濕冰冷的感覺，他再看向客棧打開的房門，術念鋪展開發現有一根根細小的黑色絲線把整個客棧包裹起來。
柳山林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咽下了喉中的鮮血，頭疼道，這下跑路都難了。
他繼續擺出起手式，隨後在大漢前沖的那一刻跟着往前衝去。
三人對撞在一起，柳山林以手掌包裹住二人的拳頭，隨後身子一擰，把一人拉到身下，腳上凝聚青色的拳意，把他重重踩在腳下。另一個大漢怒吼一聲，雙拳皆至柳山林面門。
柳山林側頭微蹲，拳風流轉，一腳前邁，躲過大漢雙拳，隨後一拳擊中大漢的胸口。
大漢連連後退，而在柳山林腳下的一人以奇怪的姿勢扭轉身子，伸手抓住柳山林的一隻腿快速站起身把柳山林甩了出去。
柳山林後退之際雙手貼在地面，靈魂霧氣灌入其中，可並沒有任何反應。柳山林眉頭微皺，想不到此陣法還能阻擋他的木屬靈魂霧氣的擴散。
柳山林剛緩住後退的趨勢便腳尖點地，身軀激射而出，以青冥拳招對上兩個大漢。
一旦柳山林的第一拳落在身上后，之後的拳招都避無可避，只能硬抗，這就是青冥拳譜的奇妙之處。以青冥前輩的話說就是，出拳不可退，一退拳意就會散，只有直面對戰，儘管不敵也可使拳法精進。
好在柳山林在不久前修為提升至三魄境巔峰，不然面對二人不多時便會敗下陣來。可是柳山林漸漸發現儘管拳腳實實在在地落在他們身上，可他們好像並不會感到疼痛，依然不顧身上的傷勢，直面柳山林。
當一套拳招下來，二人身軀已被柳山林折斷多處，可他們只是行動上稍稍受限，身上氣勢依然不減。
反觀柳山林則消耗巨大，酸痛感再次蔓延全身。
老者在一旁笑道：“他們都是死物罷了，哪管什麼疼痛。要不是生靈氣在人最脆弱之時會達到一個頂峰，老朽肯定早就送你上路了。”
柳山林也聽說過，在人將死之際，生靈之氣會達到頂峰隨後才會逐漸消散。看來老者是想耗盡自己的氣力，隨後再來吸食生靈氣。
柳山林與神魂中的白風說了一句之後身軀裹挾着霸道的拳意再次激射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