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跳船
粘糕跳上游輪的舉動,引發了不小的騷亂,很快就有乘務員上前盤問。
解釋了一番后,乘務員同意粘糕補票。
“您好先生,聖梅洛號將在海上航行28天,中途停靠東京,目的地是上海。請問您想去哪裏呢?現在補票的話,會比正常票價高很多。”
粘糕一愣,他忽然想起在車上換了衣服,離開時太過匆忙,自己好像沒有帶錢。更何況,即使他帶上自己的銀行卡,也不一定能支付得起豪華游輪的高昂旅行票價。
在乘務員的眼神注視下,粘糕下意識往衣兜里摸了一下,手指卻意外地觸摸到一張薄薄的卡片。
拿出來一看,金卡上的滑板圖案,在游輪變幻的燈光下,流光溢彩。
這是滑板大獎賽的獎金卡。
他之前在車上交給了費恩。
而現在,這張金卡,卻又出現在了他的衣兜里。
卡的背面,還有一張小紙條,上面是費恩張牙舞爪的字——一定感動哭了吧,小羊駝。
不知道費恩什麼時候塞給他的。
粘糕搖頭,忽然笑了起來。
波瀾不驚的太平洋海面,掩蓋了無數的暗流涌動。沉寂已久的內心世界不經意間,破開了一個小小的缺口,光照了進來。
粘糕不動聲色地將卡遞給乘務員:“去目的地,上海。”
“好的先生,不過您要記住,您是二等票,不能上最上面的兩層樓,那裏住的都是有頭有臉的大人物,務必不要打擾到他們。”
粘糕無所謂地點頭,他對觀光沒什麼興趣。
收起自己的卡和紙條,正準備朝自己的房間走去,忽然迎面和一個灰色衣服的男人,撞了個滿懷。
滿身的酒味襲來,還不待粘糕看清楚眼前的人,就被他一把推開:“擋我道了小子,沒長眼嗎!別讓我再看見你。”
“……”
肩膀吃疼,粘糕也懶得和這種酒鬼計較,還是先去游輪的醫務室,處理一下傷口要緊。
沒有了奎的水鬼幫追殺,一年四季飄蕩在比利區的腐敗氣息,也隨着遊船駛向遠方而成為過去。
經過醫療室的重新包紮后,左邊肩頭的傷口也得到了及時的處理。
粘糕站在船舷處,深吸了口氣,咸腥的海水味鑽進鼻腔,刺激着感官神經,令他有種前所未有的放鬆。
游輪在午夜派對過後,逐漸安靜下來,甲板之上只剩下粘糕獨自一人。正打算回到屬於自己的房間休息,還沒走幾步,身後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是皮鞋踏在甲板上的悶響。
“請等一等……”一個略顯稚嫩的女聲傳來。
有人在和我說話嗎?
粘糕頭也沒回,低頭繼續邁步,經歷了漫長的逃亡一夜,他渾身疲憊,眼皮沉重,想快一點躺在床上,好好睡上一覺。
誰知,身後追來的陌生少女,一把抓住了自己的手腕。
粘糕皺着眉頭,回頭看向突然出現的“冒失鬼”:“放開,我不認識你。”
“我知道,但請你幫幫我!後面有個無賴在騷擾我!”少女的小臉,瓷娃娃一樣精緻可愛,表情有些慌張。
她身着一襲洛麗塔風格黑色長裙,纖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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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頸項上,佩戴着一串虹光閃爍的黑歐泊項鏈。
想到對方是一個柔弱的女孩子,粘糕忍住不適,嘆息一聲,只好開口答應:“我可以帶你去找游輪上的保安人員,你先放手吧。”
少女依舊牢牢抓住粘糕的手臂,牽扯到粘糕的傷處,他不得不默默用力,想將自己的手臂,從對方手掌中抽脫出來。
但好巧不巧,被抓住的是自己受傷乏力的左臂,一時之間竟難以掙開。
“放手!”粘糕剛要開口,就被身後帶着濃重“殺氣”的一句話打斷。
粘糕身形一僵,這殺氣不禁令粘糕想到了奎和他的水鬼幫。
難道他們也上了船?
粘糕也顧不得掙脫少女,回頭望去,卻見一個身穿白色燕尾禮服、梳着日式浪人髮髻的男人正盯着自己怒目而視。
“混蛋!快放開靈瓏!”
“……”是她抓着我不放手好么……
粘糕一陣茫然,正準備解釋,誰知眼前的男人一聲大吼,脾氣急躁地猛蹬滑板,從甲板的一頭迅速沖了過來。
他看着兩人拉在一起的手,頓時氣急敗壞:“小子,讓你嘗嘗滑板騎臉的滋味!”
說著腳下用力,點板起跳,人與板同時高高躍起,飛似地砸向粘糕。
粘糕急忙向旁邊躲閃,滑板一擊不中,落地響起刺耳地重響。
“住手!手卷!”被喚作靈瓏的少女大聲呵斥:“就是因為你總是這麼橫衝直撞,胡作非為,我才不喜歡你!”
聽到靈瓏放話,面前的手卷,囂張跋扈的氣焰頓時被澆滅,連火星子都不剩。
他湊到靈瓏面前,用最溫柔的語氣:“你不要生氣嘛~”
隨後瞪向粘糕,語氣不善地問:“你是什麼人?”
“我叫粘糕,是什麼人不重要,因為我根本不認識你們。”
粘糕刻意加重了“你們”兩個字,趁機將手臂從靈瓏手中抽了出來。
“粘糕?我好像聽說過你……”手卷皺了皺眉頭,眼睛上方那對粗短如同墨點的眉毛看上去頗為喜感,叉手思忖片刻后,眼睛突然放起光來。
“這次西海岸滑板大獎賽的冠軍,是你?”手卷興奮了一瞬,又上下打量着粘糕:“可惜我沒趕上比賽,否則冠軍還不一定是你呢。”
手卷不遠萬里,從東京來到加州,本來目的就是參加這場比賽。誰料在決賽前一晚,因為飲酒過度而錯過了比賽時間,沒能與粘糕同台一較高下。
“……如果你趕上比賽,現在可能在醫院躺着。”粘糕也打量着手卷,體型偏矮瘦,沒有什麼力量,感覺飛盤一隻手就能把他扔出去。
倒是手卷眼珠子飛快轉了轉,打定主意,抄起手中的小魚板敲了敲甲板:“喂,我們來battle一場吧!這艘船上有一個很棒的碗池!賭約嘛……我出一百萬美刀,出於等價原則,你就把那顆‘藍色眼淚’拿出來吧。”
這艘船屬於手卷家族企業所有,手卷作為家族唯一的繼承人,在他的強烈要求下,一艘擁有滑板碗池的豪華游輪誕生也就不奇怪了。
“沒興趣。”
“你難道不敢跟我打賭?不是吧不是吧?”手卷指着粘糕,沖靈瓏喊:“靈瓏你看他這烏龜樣,你還是選我吧,我願意為你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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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一切比賽。”
“你在胡說什麼!”不等粘糕回應,靈瓏先忍不住了,臉頰被氣得通紅:“手卷你聽着,我選誰都不會選你的!我對你沒有任何感覺。”
“所以你喜歡與這種人在一起,對嗎?”手卷輕蔑地瞥了眼粘糕。
“是又怎樣?”氣頭上的靈瓏針鋒相對,在十厘米高跟鞋的加持之下,本來和手卷身高相當的靈瓏得以俯視手卷。
“……”看着吵架的倆人,粘糕不想再搭理這樁莫名其妙的事,轉頭就走。
“喂,你別走啊,我要和你比賽!”手卷上前,攔住粘糕的去路:“用滑板證明自己的實力。”
看着眼前的手卷,粘糕忽然想起了很多年前,他和朋友玩滑板的時候。
最初接觸滑板,是因為受到祖父的影響。
後來身邊有了一個要好的朋友,兩人經常在放學后練習滑板,嘗試各種各樣的招式動作,一起刷街,一起在洛杉磯的街頭遊盪。
直到那次,夜晚刷街遇見了幾個玩滑板的小混混。
“喂,中學生,把錢交出來,或者——用滑板證明自己的實力。”那個混混頭,也是這樣說的。
那一次,粘糕和朋友選擇留下來,和混混比賽。
他們明明贏了,可也因為贏了,朋友被混混直接打斷了腿。朋友的腿治好以後,依然落下了輕微的殘疾,他再也不能玩滑板了。
從那以後,粘糕再也沒有碰過滑板。
朋友轉學去了墨西哥,也和他失去了聯絡。
如果不是為了拿回寶石的話,這輩子都不會玩滑板了吧。
粘糕回過神來,直視着手卷:“滑板不能證明什麼,你既不尊重滑板這項運動,也不尊重你面前的女性,就因為有你們這種拿滑板當做爭鬥工具的人存在,滑板才會如此無聊。”
那一瞬間,手卷有些愣神,他在粘糕的眼裏,看到了燃燒的火焰。
也只是一瞬間,手卷立即反應過來,輕蔑一笑:“滑板既然那麼無聊,那你為什麼還要繼續玩,還拿到了滑板冠軍?行了吧你,別把自己說的多麼清新脫俗。”
“……”
手卷反駁的話只是隨口一說,但卻讓粘糕有些迷茫。
耳邊靈瓏和手卷的爭吵、大海海浪的喧鬧都開始遠去散去,只剩下他自己內心的聲音,一遍又一遍在叩問——
“為什麼走到這一步,自己還是沒有放下滑板?”
等到粘糕回過神來,手卷已經不見了蹤影,只有靈瓏還站在一旁。
“他被我罵走了。不好意思,我家和他家有些淵源,從小就認識,他沒有太大的惡意。不管怎麼說,謝謝你。”靈瓏的聲音,一改和手卷在一起時的稚嫩,透着不符合年齡的成熟,語氣冷靜而鎮定。
“其實我沒有做什麼。”粘糕擺擺手,面對大海平復着剛才內心莫名翻湧的情緒。
“不重要,你已經幫了我很大的忙了~”靈瓏伸手攏了攏被海風吹散開的鬢髮,語氣中的俏皮拿捏得恰到好處,很有分寸。
粘糕正準備轉身離開,一張黑金名片遞到面前,上面燙金的花體字,是靈瓏的名字。
“如果以後有興趣成為一名職業滑手,我可以做你的經紀人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