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墓地夜驚魂
聽到莫言要着手調查無衣的事情了,我精神一振,身體的無力疲憊感一掃而空。
莫言看了看手錶,又抬頭望了望陰沉的天色,長吁一口氣對我說道:“好了,時間差不多了,可以出發了。現在是夜裏陰氣最濃的時候,此時做法成功的機率會大一些。”
“那咱們就穿過青桃園從學校的柵欄里翻出去吧,那裏離馬路還要近些。”我建議道。
於是我帶路和莫言穿過那片蔥鬱的桃林,藉著手機自帶的電筒進行照明。
不時被些掉落的樹枝絆着腳步,我知道那都是被近日的擊雷劈落下來的。
一路上不知被絆了多少跤,但終於還是穿出了林子,那扇小小的鐵柵門寂寞地佇立着,我和莫言毫不費力地翻過了它,來到了校外。
街道上的一排排的路燈散出的光芒立刻使我們的視線豁亮了不少,我們一路穿過兩條主街,后又輾轉到一條幽黑的偏僻小徑上。
盡頭是一片白茫茫的區域。那是一座座墓碑在反射着黑夜裏微弱的光。
終於到了陵園,但這裏卻極不平靜,總是有斷斷續續的哭聲傳來,令人不由得戰慄。
莫言從懷裏掏出兩根電筒來遞給了我一根,我接過後不禁氣急道:“剛才在林子裏的時候為什麼不開電筒呢,害得我白白摔了好幾跤。”
“要是剛才費光了電筒的電量,那咱們在這裏可要一路摸黑了。”莫言聲音平靜地說道。
確實,晚上的陵園裏漆黑恐怖。一排排的墓碑像是一個個低頭沉默着的守夜人。
似乎它們的主人在沉睡着,像是稍有輕微的動靜就會立刻驚悚着醒來。我立刻不做聲了。
我們在墓園裏走了不久,到了一個荒僻處,便看到前面有一個長發女子跪倒在地,幽怨地哭嚎着,這時從地下鑽出無數慘白的手臂拉住了我和莫言的雙腿。
我驚恐不已,手足亂舞地大聲叫喊起來,用求救的目光看着莫言。
只見他雙手合十,快速地向地面撒出無數符紙。
口中默念:“茅祖開山有令,令號五鬼並煞,令剎鬼名,誅鬼莫近,令奉得秘令,靈符縛命,促此咒,玉始宇文,魔怪束手,穢氣消散,道氣長存,急急如律令!破!”
這時地下伸出的腐手以及那個長發女子都消失無存。
令人髮指的哭聲也嘎然而止,四周也突然間靜得可怕。
莫言嘆了一口氣,轉身對我說道:“沒想到這片墓園竟是座‘枉死城’!”
我茫然地看着他,絲毫聽不懂他所說的話。
看到我迷惑不解的樣子,他又向我解釋道:“‘枉死城’本是陰間收容枉死之人的場所,後來泛指一切非正常死亡的亡靈聚集地。”
他頓了頓又說道:“看來,學校是將死後屍身不能歸鄉的學生們都集體葬到了這裏。”
我聽后心中一驚,忙問道:“難道是說這裏並不是什麼公共墓地,而是學校專門買來埋葬這些非正常死亡的學生的?”
莫言點了點頭,對我說道:“應該是這樣,如果不是這樣的話,這裏怎麼會有這麼多的惡靈聚集。
可是令我奇怪的是這些惡靈都沒有了主魂,像是被強行剝去了一般。從而也就沒有了靈識,易受人驅使。”
我深思了起來,隨後對他說道:“看來學校高層領導一定知道這些死亡事件的內幕,我想,那個無衣口中所說的幕後人也一定隱匿於學校領導之中。”
“你分析得很對,既然像小蒔這樣的修道者都能混跡於學生當中,那麼幕後操縱者必定也能夠混上個學校領導職位。
夕夜,你心思縝密,頭腦靈活。這也是我需要你幫助我的原因。”莫言看着我說道。
原來我在莫言心裏還有這樣的好印象,我撓了撓頭,不好意思地笑起來,緊緊地握住了莫言的雙手。
對他說道:“我可不像其他同學一樣學考古到最後學得呆板無比,你找我合作算是找對人了”。
憑着對這墓地的熟悉,我很快便找到了無衣的墳墓所在。
望着墓碑遺照上無衣那純真燦爛的笑容,我的鼻子又是一陣酸楚。
物是人非,如今我倆再見已是人鬼殊途,這也許就是命中注定的結果吧。我感嘆着。
隨後莫言將隨身攜帶的法器按順序擺好便開始作法了。
我躲在一旁靜靜地看着,只見莫言手搖攝魂玲,一手向無衣墓葬周圍撒滿符咒。
口中默念着咒語,只見墓葬周圍一陣青光大盛,我現在才真正見識到了所謂‘茅山道士’開壇做法的場景,不禁暗自佩服莫言的道術高超。
莫言熟練地施着法就準備在收場時,他蹙眉一皺,接着桃木劍一揮一道散着金光的符紙自墓中飛出,被木劍一舉刺穿,萿在了地上。
他急忙跑了過去,我也緊跟在後,只見那張碎裂的符咒還在閃爍着金光,像是活物在喘着氣一般。
那張符咒的樣式與莫言撒出的符咒差別不大,只是看起來比莫言的符咒更加詭異一些。
莫言還皺着眉頭,忽然驚呼道:“竟然是‘道邪門’的困龍符!”
說著身體便像泄了氣的皮球一樣癱軟倒了下去,我一驚,急忙將他扶了起來。
他的身體彷彿虛弱的很,手腳冰涼。
額頭也滲出了似豆般大小的汗滴,像是剛才的做法耗去了他太多的精力。
待他緩過神來,我緊張地追問道:莫言,你沒事吧。是不是看出什麼端倪來了。”
莫言臉色灰白,嘴角抖動了幾下,緩緩說道:“這竟然是茅山派的死對頭‘道邪門’所設的陣法!”
他這話一出我更是一頭霧水,對於這些道家教派我並沒有去過多的了解過,並不是很清楚它們之間的關係。
要不是在大學生涯最後的一年內發生了這麼多的詭異事件,或許我這一輩子都會對這些鬼神之說抱質疑的態度。
莫言見我一臉的茫然,又氣力虛弱地解釋道:“我們茅山一派始派為雲南道教,後來由三茅君創術‘玉女喜神’自立門戶為茅山派。
到了宋末戰亂時期,派內便生起了內訌、爭端不斷。派內有些心術不正之徒為了壯大自身聲譽、鞏固在派內的實力地位,因而投靠朝廷叛軍,開始不顧祖訓而修鍊禁忌法訣,草菅人命,被驅逐出派。
不久他們便自立一派名為‘道邪門’,已與茅山派明爭暗鬥了千年之久,民國時期逐漸銷聲匿跡。
沒想到,現在他們又出世了,並且極有可能與學校的靈異事件脫不了干係!”
聽着莫言的述說,我這才了解到了有關於茅山派的一些歷史由來。然後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對他說道:“剛才那張什麼‘困龍符’應該就是將無衣的靈魂封印了三年之久的符咒吧。”
莫言對我點了點頭,然後說道:“不錯,我太輕敵了,差點被這符咒反噬,但就是這樣這張符咒的威力還是很弱,封印效力維持三年已是大限。
我不明白的是為什麼他們只是對無衣的魂魄進行封印,而不是徹底誅殺,這不像是邪門歪道一貫的作法。”
“那麼他們就是要利用無衣的怨氣來攪亂學校,來達到他們的某種目的吧。”我恍然大悟道。
“我也是這麼想的,‘道邪門’不徹底將無衣的魂魄誅殺而是將其封印起來,那就說明無衣鬼魂所進行的報仇只是他們計劃中的一部分。
他們這樣做必定是要混淆一些人的計劃,包括我們也包括學校其他人。從而達到他們所不為人知的陰謀。”莫言對我解釋道。
“其他人?是指學校里還存在其他的修道者?”我惘然不解地道。
莫言又說道:“沒錯,學校里不只是有我們和‘道邪門’里的修道者,我還察覺到了有其它門派修道者的氣息,但他們隱藏於學校又是什麼目的我卻也是無從知曉。”
聽了他的話,我原本腦海里逐漸清晰的思路又被打斷了,原本以為快要揭開的謎底又一次像石牛入海般,毫無頭緒。
我發現這場延續了幾十年的靈異事件已經牽涉出了太多令人意想不到的東西。
也許,等到真相大白的那一天,不知還要引出多少恩怨情仇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