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送行

皇甫規一見舊友張奐，握住了他的手，連着搖了好幾次。在這個危急的時刻解了自己的圍，一時語塞。激動地說不出話來。

兩人自從洛陽一別，已是八載。這次見面，在這麼危急的情況下，都是感覺一陣的唏噓。兩人握着手都沒有說話，只是不停地搖晃着緊握的手掌。終於還是張奐先開了口：“皇甫兄，多年沒見，康健依然如故，風采依舊呀”！

“張兄，能見到你，真是太好了……”皇甫規心情激動萬分，才一開口又更咽了。雖然皇甫規也是習武之人，定力還是有的。不過此事來的突然，現在心臟跳動的速度至少一百以上。握着的手的手心裏，冒出來的冷汗還沒幹呢，但是兩人都沒有顧及這些。

“皇甫兄受驚了，小弟來晚了，實在是抱歉！”張奐微笑着說道。一邊說著一邊對手下人使了個眼色。身邊跟隨的幾百人，馬上分散開來，成扇形守在了府門口，以防羌人再來襲擊。

“張兄你來了就好了，想不到小弟家中坐，禍從天上來。”皇甫規無限感慨地說道。手還是緊緊地抓着不放。彷彿抓着救命的稻草似的。

“伯伯，是否要入內敘舊？”皇甫嵩小聲地詢問道。

“對、對、對，你看我，一時忘了禮數！快，張兄我們入內一敘！”皇甫規終於放開了緊握着的手，做了一個請進的動作。

“皇甫兄，感謝你的好意，不過現在還不是敘舊的時候，我還得帶兵剿滅羌人余寇呢！”張奐對着皇甫規擺了擺手。“等我平定叛亂后，再來與兄一敘，你看如何？”張奐接着告請着道。

“張兄，說的有道理，是小弟考慮不周了。這樣……我們約定等你平亂后,來蔽府為你接風洗塵！”皇甫規馬上明白了狀況，誠意邀約道。

“好，我們一言為定，那……就以兩周為限，兩周內必定再次登門。”張奐想了一下豪爽地承諾道。“現在小弟也不便久留，請皇甫兄安心在家，防禦任然不能鬆懈，以防羌人反撲。”張奐又低聲地囑咐道。

“明白，張兄，你速去，我在家等你的喜訊，到時一起痛飲不遲！”皇甫規又抓起了張奐的雙手，用力地握了一下。堅定而有力的一握。這一握包含着理解、信任和期許。

”皇甫兄，那小弟先告辭了，我們過幾天再來聚首！“張奐邊說邊拱手告別。

”好，等你喜訊，別忘了我們之間的約定！“皇甫規也拱手告別道。

張奐衝著皇甫嵩也點了一下頭，然後轉身，大聲說道：“走！”

“是！”幾百士兵一起回復道。

張奐翻身上馬，雙腳一夾馬肚子，胯下馬一聲長嘶，奮蹄急奔而去。手下幾百士兵緊隨在後，朝城市深處奔去。來時疾如風，去時快如電。果然是一支訓練有素的隊伍。皇甫規不禁暗暗地挑起了拇指，為張奐的訓練有方點贊。

目送張奐的離去，皇甫規突然覺得若有所失。這時皇甫嵩走近低聲詢問道：”伯伯，我們還是不能鬆懈，是否需要我派人輪流在門口值守”？

“好的，嵩兒，現在局勢還不穩定，安全為上，你去安排吧！”皇甫規低聲地吩咐道。

“侄兒明白了，我會安排人員日夜不停巡守，如有任何風吹草動，馬上跟你彙報！”皇甫嵩點頭報告道。

等到一切安排妥當。皇甫嵩想起了那個膽大的賈詡。一抬頭，目光正和滿眼好奇的賈詡撞個滿懷。

“賈詡，你過來。”皇甫嵩朝着賈詡一招手。

眾家丁讓開一條路，賈詡快步走到皇甫嵩面前。抬頭仰望着，眼裏滿是好奇和疑惑。

“賈詡，今天情況如此危險，你一個小孩子，沖在前面，真是危險，下次切不可如此魯莽，明白嗎？”皇甫嵩關切地責備道。

“我明白了！”賈詡小聲回復道，接着又問道：“今天為什麼會有羌人作亂”？

“涼州這邊很多地方住着羌人，我們安定郡與東羌接壤，很有可能這次是東羌進犯，東羌之前也有過多次的進犯。”皇甫嵩思考了一下，給賈詡解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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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羌人屢次進犯？那我們如何處置呢？”小賈詡問道。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在接壤處設置防禦工事，派兵駐守，以阻其入侵。”對於賈詡的問題，皇甫嵩給予了自己的戰略方案。

“嗯…..此確實也是解決之道。那除了上面的方法，我們是否可試試以威震之、以利誘之、以益撫之？”賈詡斜着腦袋如有所思地自言自語道。

“小孩子，不要摻和這些事情，速回書屋學習去！”皇甫嵩假嗔道。

“是”，賈詡應承了一聲，一拱手轉身退了進去。

賈詡剛才的自言自語聲音雖然很小，卻還是傳進了皇甫嵩的耳朵。皇甫嵩不覺一驚，心裏暗想：賈詡小小年紀，居然能有如此見地，果然如伯伯所言，是個可塑之才呀！不禁對賈詡另眼相看了起來。

皇甫嵩安排好聯防后，入內跟皇甫規稟報，順便提起了賈詡的言論，兩人都覺得賈詡這個人，少年老成，才思敏捷，是個可塑之才！

時間過得飛快，一周很快就過去了。這段時間內羌人也沒有來再犯。皇甫規派出去打探消息的人回來彙報說：“張奐已經佔領了龜茲，斷絕了南匈奴與東羌的交通，諸豪相繼率眾降張奐，目前已經平了兩路叛軍了，只剩一路叛軍還余小股力量在反抗。”皇甫規聽到這個消息，非常高興。期盼着兩人的約定早點實現。

又過了幾天，又收到通報：“張奐已經平息了叛亂，現在回兵駐紮在安定郡的三水縣。”皇甫規拍手叫好。眼看着就要滿兩周的期限了。約定的日期就在眼前了。皇甫規吩咐了下面開始提前準備起了酒菜。

今天是約定兩周期限的第十三天，皇甫規每天都一早派人出去打聽張奐的行程。今天也不例外。

快到中午了，派出去的人回來了，身邊還帶來了一個軍官。那軍官參見了皇甫規，並自報家門道：“在下王衛，是張奐將軍手下，今天奉張將軍命令特來拜見皇甫將軍”。說完深施一禮。

“王將軍，不必多禮，張將軍這幾日可好”？

“皇甫將軍，誠你掛心了，最近我們平定了叛亂。張將軍特意派我過來，給您彙報此事。同時他讓我帶話給皇甫將軍，他沒忘記你們之間的約定，今天安排好軍務后，定來貴府敘舊”！王衛恭恭敬敬地彙報道。

“太好了，我替安定郡的父老鄉親感謝王將軍和張將軍，你們平息了叛亂，給了我們安定的生活。”皇甫規首先感謝道。接着又說：”張將軍果然沒忘約定，老夫甚是欣慰。你請回復張將軍，非常歡迎張將軍，我在家裏等他，不見不散”！

“好的，皇甫將軍，那我現在就回去稟報，先行告退了！”王衛再次施禮。

“王將軍，辛苦你了！”皇甫規客氣地回復道。

王衛轉身大踏步地走出了府門，翻身上馬，揚鞭疾馳而去。

皇甫規吩咐下去，準備晚上宴席，廚房裏接到命令，都開始忙碌了起來。這一下午，時間過得那是真慢呀！皇甫規踱着步，頻頻地抬頭看看那太陽。期盼着快快日落西山。

眼看着太陽西斜，落日的餘暉染紅了整個天空。如棉花糖般的雲朵，都被餘暉所盡染。真是看萬山紅遍，層林盡染。

就在這時，街道的遠處熱鬧了起來。嘈雜而整齊的馬蹄聲傳入了皇甫規的耳里。他心裏默念一聲：“來了”！他招呼了皇甫嵩等，來到大門外迎接。

果然張奐騎着馬，帶着幾十個軍兵，從街道遠處徐徐而來。今天張奐穿了一身便服。老遠看到皇甫規就招手示意。張奐離府門還有五百米左右就下了馬，牽着馬步行。不一會，一行人就來到了府門前。

這次皇甫規又走上前去，再次緊緊地握住了張奐的雙手。說道：”張兄，聽聞你這麼快就平定了叛亂，真是為我們安定郡的老百姓做了件大好事呀！”

“皇甫兄，你言重了，上有差遣，必盡忠以報效朝廷，同時還百姓安居也是我等分內之事呢！”張奐微笑着說道。

“是是是，張兄所言極是！請！我們進屋一敘！”皇甫規邀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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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甫兄，請”！

“張兄，請”！

兩人手挽着手，笑着攜手而入。屋裏早已經擺下了宴席，兩人謙讓了一番，最終分賓主入座。皇甫規一揮手，下人們就把菜肴端了上來。

剛剛上完酒菜，皇甫規就急着問道：“張兄，還記得我們上次洛陽一別嗎？上次是你為我送行！”

“怎麼可能忘記，簡直可以說是歷歷在目呀！聽聞皇甫兄回鄉后就開辦了學堂，如今如何？”張奐回復着，並詢問道。

“自從上次一別，轉眼已經八年有餘了，學堂至今我也開了八年。主要也是想為國為家盡點自己的綿薄之力！稍微有點貢獻我就知足了。其他我也就不去考慮了。”皇甫規感嘆道。然後又接着問道：”張兄這幾年，過得如何？最近才調任安定屬國都尉的吧”？

“哎……這幾年一直在京浮沉，隨遇而安，剛開始在大將軍府上做了幾年屬吏，后又出來閑置了幾年，最近好友受皇上重用，我也終得好友的提攜，才回鄉調任都尉。”張奐說完，連着喝了幾口悶酒。

“記得上次洛陽一別，一起飲酒的還有個朋友，叫單超的，是否就是你說的那位好友？”皇甫規略一沉思，然後問道。

“正是，皇甫兄，你還記得？”張奐有點不敢相信。

“我當然記得，八年前，他就坐在邊上一直喝悶酒，話不多，對吧？”皇甫規笑着說道。

“是的，單超這人沉默寡言，但是心思縝密。他最近在皇上身邊說得上話。我這官職也是多虧了他的美言。”張奐眼裏滿是感激地說道。

“單兄能有這樣的福氣，真是替他高興！”皇甫規高興的說道。然後又突然恍然大悟地問道：“張兄，我記得當時給我送行的，還有個小夥子，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是不是叫董卓？他現今如何了”？

“你說董卓呀？他幾年前離開了洛陽，回了涼州，聽說現在在隴西郡府擔任官吏，負責地方治安。”張奐回答道。

“聽到你們三人都有所建樹，我也是非常高興。來，我們連飲三杯”！皇甫規高興地提議道。

“好，來，干……”張奐也大笑着舉起了酒杯一飲而盡。

酒宴從日落西山時開始，到星光滿天時還沒有結束。好友相聚，那是說不盡的離愁，道不盡的相思呀。然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眼看着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兩人都喝的酩酊大醉。王衛靠近張奐低聲說道：“將軍，時候不早了，我們是否也該回營了”？

張奐一聽就明白了，他搖搖晃晃地站起來，舉起酒杯說道：“皇甫兄，今天感謝你的招待，我軍務在身，不便久留。下次我們有機會再聚吧！來，一切都在酒里了，我敬你”！

皇甫規也舉起了酒杯，兩人碰完杯后，一仰脖，酒順喉而下，不知道為什麼，這杯酒特別的咸澀。也許他們都沒有注意到對方臉頰上那淺淺的淚痕。

王衛輕扶着張奐離席，皇甫規和張奐兩人又緊緊地把雙手握住。雙方都沒有再說話。只是用力地晃動着緊握的雙手，久久不忍鬆開。

過了很久，兩人才鬆了手。張奐在王衛的攙扶下出了門，上了馬。張奐拱手大聲地說道：“皇甫兄，我們來日再聚，就此別過。”

“張兄一路保重，後會有期！珍重……”皇甫規也大聲地回答道。

“走，回營。”張奐一拉馬韁繩，馬蹄的的而去。

皇甫規站在門口，目送着好友的離去，心中百感交集，直到張奐消失在街道的盡頭，他還久久不願回去。

“伯伯，我們進去吧，夜晚霜寒露重，不要傷着身子！”皇甫嵩挽着皇甫規的胳膊輕聲說道。

“好吧！我們進去吧！”皇甫規應承了。不過腳步並沒有挪動。又在門口站了一會，才戀戀不捨地轉身入內。

安定郡經過張奐的平亂，一切又都回復了往日的安定。天氣也漸漸地涼了起來。皇甫規家的學堂也要開始新的學期了。

我們的小賈詡將會迎來這樣的同學呢？好期待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