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入塾

現在是永壽元年。社會並不太平。就在今年初，司隸（洛陽東北）和冀州等個別地方發生了大飢荒。老百姓餓死無數，民不聊生，更有甚者以人相食。

桓帝（劉志）在梁冀的強權下詔賑濟饑民，又不得不命令王侯官民有餘糧的人，都要拿出三成借給朝廷，以作朝廷賑濟之用。這個旨意搞的權貴們各個心懷怨恨。既沒有解決飢荒問題，又在不經意間得罪了各級權貴。

梁冀橫行霸道了多年，權貴們對梁冀的怨恨越積越深，有些人就暗地裏在偷偷地聯合志同道合之人，準備扳倒梁冀，恢復皇權。其中帶頭的就是中常侍單超。

這裏是涼州，荒涼的涼州。這裏是涼州輕騎將軍府，從上次辦周歲宴到今天已經過去了七年，真是時光荏苒，歲月如梭呀！我們不得不感嘆時間對每一個人都是公平的。不管你是皇親國戚還是販夫走卒。它都一視同仁，它悄悄地來，也悄悄地走。不知不覺間青絲變了白髮，少年老了容顏，春去秋來，時光轉眼逝去，然天地卻依舊如故。

自從賈龔老來得子，四十多歲生了賈詡這個獨苗，那真是把他當成掌上明珠。這幾年賦閑在家，也沒去考慮什麼功名利祿，更沒去考慮什麼榮華富貴，唯一的快樂源泉就是天天在家弄兒為樂。眼瞅着小傢伙從蹣跚學步，然後又呀呀學語，接着能開口叫爹，到現在一轉眼已經八歲了。天天滿屋子亂跑，調皮搗蛋的事情幹了不少，賈龔是又喜歡又擔心。喜歡的是兒子身體健康，擔心的是不受管教，不學無術，會影響到他將來的前途。

賈龔最近非常不願照鏡子，因為看到鏡中的自己，兩鬢已有了大片的白髮，內心總會不自覺地生出一陣唏噓。自己年紀也是一天比一天的大了，同時內心也時常感嘆：“歲月不饒人呀”！賈詡現在也已經八歲了，應該給他找個老師，去上個學堂，好好地被教導教導了，學學做人的道理了。

就在今天吃完午飯後，賈龔跟夫人提出了讓賈詡去學堂的建議。許夫人也覺得老爺說的有道理。不然天天呆在家裏，爬高串低，東逛西盪，整天遊手好閒。還是需要進個學堂收收性子才是。於是夫妻二人在這個議題上，那自然是一拍即合。

賈龔夫妻二人商量已定。正準備叫人把小公子帶來呢。一個老奴從門外急急忙忙地沖了進來，看到賈龔夫婦倒頭就跪下了，口裏喊着：“老奴有罪，老奴有罪，小少爺他……”!

“什麼事情?你站起來慢慢說！”賈龔一見奴僕這麼急吼吼地神態，心中不覺大吃一驚。表面還是不露聲色地緩緩問道。

“老爺，老奴有罪，小少爺他出事了，你們快去看看吧！”老奴沒敢起身，只是用手指着外面，誠惶誠恐地求饒道。

“快起來，帶我去看。”賈龔穩了穩精神，厲聲吩咐着說道。

“是，老爺，你跟老奴來”，奴僕這才從地上爬了起來，身上的灰塵都沒有抖掉，撒腿就領着夫婦二人，奔後院而去。一路上，嘴裏喃喃地道：“都是老奴的錯，都是老奴的錯！”。賈龔夫婦見狀，心不由地提到了嗓子眼，兩人對視了幾眼，眼裏都是疑問和驚慌。

等到賈龔來到後院的時候，後院裏已經圍了好幾個僕人了。賈龔遠遠地就看見，幾個僕人圍成一個圈，在哪裏七嘴八舌地不知道說些什麼。

等老奴帶着他們走近了，才隱約能看清楚，人圈裏地上躺着一個人。遠看身材和打扮，分明就是小少爺。賈龔的心揪得更緊了。都能聽到自己咚咚咚的心跳聲了。他於是腳下馬上又緊趕了幾步，大踏步奔了過去。圍着的嘰嘰哇哇的那些僕人，看見老爺來了，都紛紛地給他讓出了一條道，這下就看得更清楚了。地上躺着的正是小少爺賈詡。只見他兩眼緊閉，嘴巴微開，頭髮上沾滿了樹葉和雜草，整個人直挺挺地躺着，同時兩腿伸的筆直，雙臂自然伸着。賈龔搶步沖了上去，用手一探賈詡的鼻息，發覺沒有了呼吸，心裏首先是一涼。

這時老奴又跪了下來。眼裏含在淚，彙報道：“剛才少爺說要來後院看看桃子，後來少爺看着桃子長得好，說要爬山去摘桃子，我們勸了幾次，他都堅持要自己上去，我們勸阻不住，沒想到少爺摘桃子的時候，失足跌落了下來，我們趕忙去看時，發覺沒有了呼吸”。

賈龔聽到這裏，平復了一下心緒，暗暗想到，桃樹枝丫較矮，從桃樹行跌落下來，應該不至於有生命危險呀！

“老爺，孩子怎麼樣啦？”許夫人跟在丈夫身後，一把抱住了孩子，眼裏滿是淚水，抬頭詢問着賈龔道。

“夫人，別著急，容我再看看”。說完賈龔伸手就抓住了賈詡的手臂，用手一摸脈搏，感覺脈象有力，跳動平穩。懸着的心馬上就放了下來。

‘夫人，你把孩子反過來抱，我再來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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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龔對夫人溫柔地說道。

許夫人趕忙把孩子，翻了過來，屁股朝上，用雙手抱着。“然後我該怎麼辦？”許夫人滿眼期待地望着丈夫，不覺得手足無措了起來。

“夫人，你先抱好，容我再診斷診斷！”賈龔說完，左手放在賈詡的背上，另外一隻手偷偷地掀起了賈詡遮蓋在屁股上的衣服，然後又輕輕地退去了外褲，許夫人一臉疑惑地看着丈夫的行為，不知道他到底葫蘆里賣的什麼葯？

賈龔揚起了右手，在空中停頓了一下，然後聚了聚力，狠狠地一巴掌，拍在了賈詡的光屁股上。“啪”的一聲，清脆而且響亮。“哎呦”賈詡大叫一聲，從許夫人懷裏直挺挺地跳了起來。這兩聲，音量都很大。所有人的目光一下子都聚集了過來。跪着的老奴看見賈詡大叫並跳了起來，自己也嚇了一跳。

“哎呀……”身子往後一仰，摔倒在地，然後瞬間明白了過來，又直挺挺地坐了起來，滿眼的喜悅。

賈詡跳起來，用手摸着屁股，嘴裏喊着：“疼，疼，疼”。屁股上赫然一個紅色的手印。許夫人一看，趕忙上前，把賈詡又擁入了懷裏，跟丈夫抱怨道：”老爺，你這下手也太重了吧？你看，屁股都紅了！”賈詡見母親給他撐腰，叫喚的更響了。

賈龔把臉沉了下來。嚴厲地訓斥道：”誰讓你這樣胡鬧的？小小年紀不知道學好，用此等壞主意來戲耍僕人，下次再這樣胡鬧，小心你的皮肉開花。”賈詡一看父親這麼嚴厲，馬上收斂了些，躲在母親懷裏，跟母親輕聲地喊着疼。

僕人們剛剛一個個都嚇的不輕，現在見小少爺又活蹦亂跳了起來，大家本來繃緊的臉皮上面都有了褶皺，笑容也在大家的眼角蕩漾了開來。有幾個與少爺關係較好的僕人，更是開心地手拉着手跳了起來。那個坐在地上的老僕，現在也明白了過來，嘴裏高興地喃喃道：“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賈龔又跟賈詡說道：“你現在年紀也不小了，老是在家遊手好閒，戲弄僕人，心裏不覺得有愧嗎？我跟你母親商量過了，準備讓你去學堂”。

“父親，送我去學堂？真是如此嗎？”賈詡睜大了眼睛，詢問道。

“是的，我跟你父親，商量過了。我們賈家雖然不是什麼大戶人家，至少也是詩書傳家。不能不學無術呀！”賈龔還么回答，許夫人就搶着柔聲對孩子說道。

“你母親說的極是，我們賈家好歹也出過不少賢良之才，也為國家做過不少的貢獻，我們不想在你這邊就結束了。”賈龔聽完夫人的述說，有補充地說道。

“兒子，明白了父母的期許，我願意去學堂。”賈詡誠心的回答道。

“孩子，你能明白父母的苦心，善莫大焉！”母親又苦口婆心地誘導道。

“日明堂“的名氣在涼州那是非常的響亮。從開辦到現在也有七八年了，期間有過不少賢良出自此學堂，可以說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而且姑臧與安定郡相距不遠，也就一二百里地，賈龔自然第一個就想到它。現在賈詡既然同意去學堂學習，年紀也適合，需要準備起來了。

賈龔自從決定送賈詡去“日明堂”那日起，就開始準備了拜師禮品。拜師禮品一般來說不會特別貴重。主要是能體現學生的心意即可。賈龔家境並不是很優越。這天擇良成吉日，啟程赴安定郡皇甫規開設的“日明堂“而來。

從姑臧出門，一路上賈詡在馬車裏東張西望，他對一切都充滿了好奇，學堂對他來說就是一個新鮮的名詞。父母既然讓他來學堂學習，他自然是惟命是從的。但是什麼是學堂，他確是懵懂不知的。對於從來沒有出過家門的賈詡來說，路上的一切都是那麼的新鮮。

馬車早上從姑臧出發，晚上也就到了安定郡。賈龔入住了當地的客棧，畢竟拜師是個大事，怎麼可以晚上去呢。先在客棧休息一晚，明天一早前去，這樣才顯得重視呀！客棧這一晚，相安無事，賈詡也沒有調皮搗蛋，這個少年，現在的心思放在了“日明堂“上面了。

第二天一大早，賈龔就起來了。梳洗整理完畢后，帶着賈詡及隨從若干，來“日明堂“拜師。我們知道皇甫規的“日明堂“是他家開設的學塾，就在他的家裏，皇甫規家在安定郡的最北面，上面我們已經表述過了。

賈龔帶着賈詡等人，來到皇甫規府，前來求見皇甫規。剛走到門口，就看見門口榮伯正在給兩個下人立規矩。賈龔在門口站立了一會，出於禮貌，沒有馬上前去打擾。榮伯正在訓斥着兩個下人，一轉頭看到了賈龔，就停了下來，上下打量了一番來人。賈龔見榮伯朝自己這邊打量，於是走上前去跟榮伯一抱拳，說道：”姑臧輕騎將軍賈龔求見皇甫先生，煩請稟報！

”這位老爺，請稍後，我這就去稟報我家老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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榮伯見來者器宇不凡，穿着鮮亮，讓兩個下人在門口看着，自己趕忙進府內稟報去了。

皇甫規自從上次開設了學塾，轉眼已有七八個年頭。在這七八年裏，教授學生已有百人之多。可以說是桃李滿天下。期間雖然太守朱達也搞過幾次陷害他的小陰謀，但是都被有防備心理的皇甫規給看破了。朱達眼看着沒有很好的殺害皇甫規的機會，過了一段時間也就放棄了。自己的榮華富貴夢也變的越來越渺茫了。

洛陽朝廷大將軍梁冀依然大權獨攬，相比當初那是更加地殘暴和無情。朝廷期間增封大將軍梁冀萬戶，前後共食三萬戶，封其妻孫壽為襄城君。梁冀權勢更盛。夫妻二人對街起宅，窮其奢麗；搜刮金玉珍寶，置於其中，掠取數千百姓為奴，供其驅使。日子過的越來越好了，所以梁冀也忘記了涼州的皇甫規，再也有沒有下過謀害皇甫規的旨意。皇甫規這些年也傾力於教學，埋頭於教育工作，再也沒有議論過朝政。日子也是漸漸過得安穩了起來。

今天起的正早，泡了壺香茗，正喝了第一口，眯着眼品味時，榮伯進來稟報，說姑臧輕騎將軍賈龔求見自己，側頭想了一會。搜索了一下自己的數據庫，這個名字不熟悉。於是問道：”來人有沒有說是所為何事”?

“老爺，這個我到沒有問他，不過我見他帶了一個七八歲的小孩在身邊，估摸着是來求學的吧！榮伯回復道，用的是猜測的語氣。

“求學，好，好，好，我倒是願意見一見的，你去請他們進來吧！”皇甫規說道。

“好的，老爺！”榮伯來到了大門口，朝賈龔一拱手，說道：“我家老爺請賈大人入府”。

“多謝，多謝”！賈龔還禮謝道。

榮伯跟賈龔寒暄完，就按照皇甫規的指示，把賈龔二人帶進了大廳。

賈詡跟在父親後面，進了大廳，一路上是東瞅西看，就見西廂房那裏放了很多書桌，隱約還看見掛着一個老者的畫像。正瞅着呢。見從內屋大步走出來一個五十多歲的老者，頭髮略有些花白，長須飄飄，腰背挺得筆直，除了頭髮之外，看不出任何衰老的跡象。

賈龔見老者出來，躬身拱手問道：“請問，是否是皇甫先生”？

皇甫規眼見着廳里站着一老一少，老的大概和自己差不多年紀，少的大概七八歲模樣。也拱手回禮道：“正是老朽，未請教賈將軍此來，是為何事”？

“久仰久仰，皇甫先生，聽聞“日明堂”桃李滿天下，今天賈某帶犬子文和特來登門拜師求學的。“賈龔開門見山地說道。說完遞上了拜師禮帖。

皇甫規一擺手，沒有接禮帖，而是朗聲說道：”老夫收徒，不收禮品，只看學生人品。請賈將軍收回。

”這位就是你兒子？”皇甫規指着賈詡又問道。

“正是犬子，還請皇甫先生收下犬子，我和他母親必不忘今天皇甫先生之大恩大德”！說完，賈龔又深施一禮。

“你叫什麼名字”？皇甫規沒有接賈龔的話，而是低頭問孩子道。

“老師，我叫賈詡，字文和，請老師能收我為徒！”賈詡畢恭畢敬地回復道。

“你覺得人之所以為人，最重要的是什麼？”皇甫規提問道。

“我認為最重要的無非一個字”，賈詡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哪個字？”皇甫規追問道。

“性”！賈詡繼續回答道。

“怎麼解釋呢？”皇甫規再次追問道。

“人之初性本善。人性本善，何來惡”？賈詡反問道。

“孺子可教也，說得好，說得好！賈將軍，貴公子，老夫收下了！”皇甫規用手捋了捋長須滿意地點頭微笑，然後跟賈龔說道。

“多謝皇甫先生成全！賈龔再給先生深鞠一躬。”賈龔又彎腰深施一禮。

“禮品你拿回去吧，孩子我留下了。此子可教也，前途不可限量啊。。。。。。”皇甫規高興地跟賈龔誇獎道。

“多謝皇甫先生！”賈龔和賈詡一起施禮拜謝。

就這樣，皇甫規收了賈詡為學生。賈詡接下來的故事將發生在這個學院裏，從此我們的賈大聰明，就要開始學塾的生活了，那他將在這裏遇見誰？會有怎樣的奇遇呢？我們的文章現在正式從主人公開始了。那個調皮搗蛋的賈詡，開始了他的求學生涯，這段生涯跟他的未來有密不可分的關係。我們將花部分的時間講述賈詡的學習生涯中發生的種種軼事和趣事。讓我們一起期待着賈大聰明的更多的故事吧！

另在此備註兩件事：

第一、後來的亂世梟雄---曹操就出生在這一年。

第二、後來的江東猛虎—孫堅也在同年出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