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三潤茶樓的秘密
“小朋友,你也懂風水,很好學嘛,難得難得!”他身邊那個瘦子很驚訝,看着我講。
“這是我請來的風水大師,周大師!”李叔叔伸手介紹。
“我在新街口開店二十多年,可以說是閱宅無數。小朋友,你要是想學,我可以教你,我每年都招學生。”
李賢朝我擠眉弄眼,一臉壞笑,強忍着沒笑出聲。
靠,憋死你!
“我嘛——就是懂點皮毛,無聊玩玩打發時間的,平常還要上學。”
“沒關係,小朋友好學總是好的!”他說著從口袋裏掏出一張名片,遞給我,“我在新街口開店二十多年,你有不懂的可以問我!”
接過一瞧:周全山。
“這觀宅之道非常多,千百年來形成了各門各派,各種套路多如牛毛。我在新街口開店二十多年,總結了很多經驗。”他邊說邊從包里拿出羅盤,一臉得意,看我一眼,指着講,“我這羅盤,請棲霞寺大師開過光,我和那裏的幾位大師都是好友,佛道一家嘛!”他對着我們,頭邊說邊轉,巡視一圈。
李叔叔深深點頭,“所以我請對人了,不容易啊。本以為要等到明天,周大師真是熱心人!”
“凡事講個‘緣’字!本來今天有急事,家裏面……”這個周大師邊說邊走到樓梯口,查看羅盤。李叔叔緊跟後面。
我擰起眉沖李賢做個苦臉,李賢差點笑出來。
羅盤分為三種,三元羅盤、三合羅盤、綜合羅盤。一般人是用三元羅盤或三合羅盤,綜合羅盤太過複雜繁縟,不利實戰,而且對使用者要求極高。以我叔父的水平,都在用三元羅盤,他竟用綜合羅盤!
從羅盤的產地講,台灣的最佳,香港的次之,內地的最次!價格上,台灣的最貴,一個好的三元盤要三千多;香港的一千左右;而內地產的,幾乎沒有超過五百的。他手裏的這個,普通的電木方盤,黃銅面板,最多三百塊。這是吃飯的傢伙,關乎臉面,他竟然捨不得買個好的!
風水學不是符法神通。羅盤用來查看風水,但本身不是法器不是靈物,所以不須要開光。
他手持羅盤,沿樓轉一圈。李叔叔畢恭畢敬跟在後面,我倆不得不陪着一起曬太陽,回到樓梯口,身上一片汗水淋漓。
“還行”,他說,“清涼山的風水本來就好。我在新街口開店二十多年,這一帶很多人家請我看過。這是塊寶地啊!”
戰國時,卧薪嘗膽的越國滅掉吳國后,又被楚國所滅。楚威王接掌越地,在清涼山上築城。未幾,發覺此處王氣太盛。為了鎮住王氣,在山附近埋下重金,並將地名更為“金陵”。“金陵”一名即由此來,這兒確實是塊寶地。
一起上樓,周大師在前面邊走邊講,李叔叔洗耳恭聽,時不時點點頭。李賢又朝我擠眼弄眉,真想一腳踹過去。
到了四樓,李叔叔趕緊開門。進了屋,休息一會,喝完茶,我們隨周大師到各室查看。這是兩室兩廳,屋子周正,沒有缺角。屋裏擺設也平常,沒有古怪東西。周大師轉一圈回到客廳,立在中央,擺正羅盤查看。
擺置羅盤的地方,稱為“原點”,二十四山方位以原點為基準點進行確定,原點要是定錯,坐山必然定錯,排出的宮位圖、飛星盤、坐山盤等等等等,一錯皆錯!
傳統風水學認為:原點是宅院的中心點或客廳的中心點。去年叔父去台灣參加第三十九屆世界玄學大會,一位香港的大師經過多年實踐,發表了新觀點:必須以人活動時間最長的那一位置作為標準原點!否則,其考察必是少成多敗。
這一觀點受到了高度評價,得到全體同仁認可!因為風水是為人服務的,以人活動時間最長的那個位置為標準原點進行排宮算圖,完全符合“人之所駐,氣之所存”理論。用現在的話講,這是以“人”為本。
卧室是人休息的地方,人的一生至少有三分之一時間在睡覺。李叔叔是男主人,所以他的睡床才是李家的“原點”。
瞧着周大師搖搖頭,從包里取出羅盤。這個羅盤就是去年叔父參加大會時,台灣友人送的,由整塊虎骨木經過十九道工序純手工製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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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徑九寸,通體橘紅,價值不菲。
羅盤出包,像是紅光一閃。周大師側過頭,盯着一愣。李叔叔也盯着瞧。
“李叔叔,我去你卧室看看。”
李賢靠過來,帶我去卧室。一進屋,他立即關上門。“小朋友,我在新街口開店二十多年,要不要拜師學藝!”他捏腔拿調,擠眉弄眼。
“唉!”我苦笑着直搖頭。
“哈哈……”他笑得彎下腰。
“好啦好啦”,我擺擺手,“這個狗屁大師很會忽悠,你爸真會找人!”
到床邊擺好羅盤,排出坐山盤、向首盤,果然乾位有問題!
李賢的卧室!
趕緊過去。一進門,羅盤裏指針亂晃,飄忽不定,像受到了驚嚇!
李賢雖然不懂風水,也瞧着發愣,眼巴巴看向我,“怎麼回事?”
電視沒開,空調沒開,屋裏沒有大的磁場干擾。“到窗口看看!”一起走到窗口。
指針晃得更厲害!
顯在眼前的,是三潤茶樓。
放眼望去,附近沒有什麼電信發射塔之類的。
一切正常!
“怎麼會這樣?”李賢大惑不解,臉色明顯慌亂,像感受到一種無形的恐懼。
深深皺起眉。如果排除了所有的可能性,剩下的那個,就是唯一的答案,不管這個答案是多麼的不可信!
乾位絕對有問題!
只剩下三潤茶樓!
細細打量。僅隔條街,感覺很近。這是四樓,屬金,乾位也屬金,應對三潤茶樓的巽方。記得那天看羅盤,它的巽位應該是——牌匾處。
只要乾位有問題,巽位就有問題!
一寸一寸搜索。“三潤茶樓”四個字是大篆,遒勁有力,神采形質兼備,深得書法三味,也許是請名家所書。這牌匾紅底黑字,周邊雕刻蓮枝虯紋,古樸雅緻。
啊!霎時像遭了電擊,渾身一激靈——符籙!
牌匾上寫一符籙——絕龍符!
寫符籙用硃砂最靈,難怪牌匾是紅底,是想混淆硃砂的紅色。符籙上紋路複雜,也像蓮枝虯紋。靠,藏得這麼深,不細細看,真難覺察。
絕龍符專門吸納陰氣,兼吸陽氣,效果猛烈,就算是八字得真龍命的人也照吸不誤,故稱“絕龍”。掛在巽位,正好吸收對面樓里的陰陽二氣。巽位屬木,金木相衝,所以乾位被吸得最多。
這就是李賢家病因所在!
符籙要想發揮大作用,必須擺風水局。可以肯定這個風水局就擺在茶樓里。
他們的目的是什麼?
難道和茶戲有關?
“走火入魔啦,一動不動,發現了什麼?”李賢看着我問。
我指向對面,把符籙的事細細一講。
“媽的,竟真有這種邪門事,我家被暗算了!”他狠狠瞪着三潤茶樓,“他們為什麼要這樣?該死!”
“我也猜不透!但這事不能傳出去,對你爸也別說!用這符籙的人精通風水五行,但心術不正,心腸狠毒,寧可得罪君子,不能得罪小人啊。而且這種事無憑無據,一說就是封建迷信,傳出去就是造謠誣衊,也許會有大*麻煩,明白吧!”
“是啊!”他一臉不爽,眉頭緊皺,恨恨地嘆口氣。“怎麼破?肯定能破,以牙還牙搞死他!”
“很簡單!我寫個一樣的符籙,你貼在窗口,就搞定!符符相衝,正負得零,符法就失效咯!”
“好!”他一拍手,我倆哈哈大笑。
“這個房間好!”門一開,周大師端着羅盤進來,“今年的當運星就落在這,已有六白武曲星,又得運星八白土扶助,所以你兒子今年順風順水,也許還能給你帶個漂亮媳婦回來!”
李叔叔哈哈大笑,“好!”
“美中不足的是,稍微有點二黑煞氣,在門口掛串六枚銅錢,就非常完美了!過會到我店裏拿,裏面的法器都是請棲霞寺大師開過光的!”
“好,好!”李叔叔深深點頭。
李賢聽着眉起皺,衝著不耐煩講:“老爸,我這同學就是高手,已經把問題解決了,我這房裏什麼都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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需要,你還是送周大師回去吧!”
“怎麼說話的!”李叔叔臉一沉,瞪李賢一眼,“周大師的水平高得很,請大師的人都要提前幾天預約!你懂什麼!”
見這情形,我連忙講:“我只是剛剛了解點皮毛,周大師講得很好!不過,周大師,你有沒有注意到指針在晃動不停?”
周大師聽到這話,一低頭,李叔叔也伸頭瞧去。
他抬起頭,輕蔑地瞅我一眼,“小朋友,指針亂晃只有兩種情況。一是遇到了五黃二黑陰煞之地,這裏顯然不是。二是磁場干擾。這種情況最常見。現在的樓都是鋼筋水泥做的。指針就是吸鐵石嘛,鋼筋在牆裏雖然看不見,但存在磁場干擾!”他說著朝李叔叔看一眼,李叔叔贊同地點點頭。
“而且,屋裏的電器,樓外的信號發射塔,也產生磁場,這些都是干擾,無處不在!就是樓上樓下的人看個電視開個空調,都會幹擾到指針!”李叔叔深深點頭。
“別的房間都正常,就是這裏異常,羅盤又沒壞,只能說明這裏有局部的磁場疊加,干擾嚴重,這完全正常,太正常了!”
“對啊!”李叔叔看着我講。
“不,還有第三種情況!”
他嫌惡地咂下嘴,眉一揚,“小朋友,我在新街口開店二十多年,什麼情況沒見過,你才懂點皮毛,不要亂下結論。我們這行易學難精,想學到真功夫很難!”
看風水和算命完全不同。命算得準不準,一聽便知。但風水看得準不準,外人根本無法判斷,全憑風水師一張嘴。
“唉!”李賢重重嘆口氣,一臉不耐煩,圓睜雙眼,“周大師,你知道他師父是誰嗎?”
周大師輕蔑地一笑,“我說嘛,現在有幾個年輕人懂這個,果然有師父,這南京地面上有名有姓的我基本都認識,是誰?”
李賢輕蔑地一笑,“你聽好了,是我們南大的哲學系系主任,省周易協會會長,中國周易協會副會長,看一次風水收費一百萬,人稱‘金百萬’!”
李叔叔一愣。
“都說金百萬沒有徒弟?”
“是沒有徒弟,但有個兒子!”李賢故意把“兒子”二字說得重重。
周大師一愣,隨即反應過來。看我一眼,臉霎時發白髮虛,眼皮跟着耷垂。
李叔叔一喜。
“我懂得也不多,其實沒學到多少。周大師,我還要向你多請教。”
“看不出這位小兄弟是名師高徒。”他又乾巴巴說幾句,收起羅盤準備出門。李叔叔也不挽留,出去送他。不一會,樓梯間傳來“噔”、“噔”急促腳步聲。門一開,李叔叔一臉笑呵呵進來。
他搓着兩隻手,臉上陽光燦爛,兩眼笑眯眯,“你這位同學叫什麼?”
“葛正。”李賢笑着說。
李叔叔看着我,突然一愣,像突然想到了什麼,又迅速露出笑容,“今天非常感謝,想不到你比這個周大師還厲害。晚上別走,一起吃個飯,樓下有家飯店特別好!”
“是啊,吃完再走。”李賢跟着說。
只得留下了。
吃完飯,還沒到七點,這家飯店的菜確實不錯,叔父這樣的吃貨肯定喜歡。天空藍白蒙蒙,幾條青紫色雲帶抹在天邊,大火球沒了蹤影,留下一塊敞亮背景,一派清爽。
李叔叔像逮着寶貝似的,對我太熱情。又聊一陣,他倆送我到車旁。晚上九點叔父回來,我要到祿口機場接他。
忍不住朝三潤茶樓望去。裏面人頭攢動,熱鬧非凡。
心一抖——符籙不見了!
怎麼回事?
“等我一會!”說完快速穿過馬路,跑到跟前,仰起頭仔細瞧。
牌匾後面有一窄木條,只能看到側面一點。
原來符籙並沒寫在牌匾上!牌匾放得靠前,由於視角限制在樓下,只能仰着頭看到牌匾。符籙肯定寫在了木條上,而且兩者花紋裝飾得極為相似,所以我在樓上望見,以為是寫在了牌匾上。
好深的心機!
這個樓主究竟是什麼人?
反正心腸歹毒。這樣的高手心術不正,真是禍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