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歸虛
營地篝火旁，炎爝浩還處在昏迷之中。他感覺自己彷彿置身一片虛無之內，了無生機，毫無生氣。
少年試着走了幾步，虛無盡頭竟有萬道劍氣湧現，紛紛鋪墊在炎爝浩腳下，形成一座劍氣長橋。
長橋寬廣，虛無浩瀚。炎爝浩向前走去，周圍浮現出一道道淵渟岳峙的身影。這些影子姿態各異，一側人人手持長劍，一側個個神性斂散。
劍氣彷彿無窮無盡，貫穿了整座虛無空間。虛無也彷彿愈加凝實，炎爝浩越走越覺得身上壓力漸大，直到少年滿頭大汗、氣喘吁吁。
走着走着，長橋突然斷了。虛無中黑霧瀰漫，遮天蔽日，向著炎爝浩襲來。少年根本來不及躲避，瞬間就被這異常黏稠的黑霧吞沒了。
面對黑霧，炎爝浩莫名地生出一股無力感。
少年只看見在那黑暗深處亮起了一雙眸子，眼眸中分別有一道蒼白字符閃爍不定。
炎爝浩心中升起一種預感，那是“劫”。
永墮俗塵。
那雙眸子直撲過來，嚇出了少年一身冷汗。
炎爝浩猛然驚醒。
似乎是清晨時分，山林寂靜，篝火搖曳。眾人都圍坐在營地內，落針可聞。
“一個個的，這是幹什麼？跟奔喪似的。”炎爝浩調侃道。
李霖月率先反應過來，她似乎是想靠近擁抱一番。只是又覺得不妥，俏臉微紅，尷尬地愣在原地。
齊北雋湊近：“炎兄，可有大礙？”
炎爝浩胸前已被包紮地嚴嚴實實，幾道猙獰的傷口也看不到了。少年輕輕喘着氣，搖搖頭：“疼。”
眾人聽見動靜都圍了上來，一時間噓寒問暖無數。炎爝浩被包裹着，感到有點受寵若驚。
“謝謝大家的關心，這次確實是我錯估了，讓幾位朋友與我一起身陷危險之中。”
齊北雋當即否認：“炎兄言重了，如果不是你的發現，我們這些人的大比之路不一定會走得如此順遂。”
眾人齊齊應和。
炎爝浩看向李霖月，有些恨鐵不成鋼地說：“倒是你，你個豬隊友，差點把我們坑慘了啊。”
李霖月滿臉漲紅，周圍眾人哄堂大笑。
“還有幾天，大家加油，我先睡會兒。”炎爝浩笑着擺擺手，倒頭閉眼。眾人鬨笑一陣，也漸漸散去。
少年的心神卻並未睡去，而是潛入了體內。自進入小天地起，氣海穴便開始微微躁動，往日看不出什麼端倪，此刻竟真的養出了一座氣旋。黑氣白氣交織着轉動，氣穴中央懸浮着一道金色條狀物，炎爝浩也看不出什麼名堂。
就在剛剛，這金條如龍吸水般將那清澈見底的池子給吸了個乾淨。
這就是氣海境的標誌嗎？炎爝浩試着牽動氣海內的靈氣，可惜毫無動靜。
其實在當時千鈞一髮之際，炎爝浩清晰地感覺到身上的種子令牌有了反應。只是體內有一股更強大的力量猛然爆發開來，生生壓制住了令牌撕裂空間的力量。
這究竟是什麼力量，到底來自何方？
炎爝浩下意識地脫口而出：“爹，這是什麼？”
可惜爹不在。
……
當少年再次醒來時，身邊一片寂靜。
李霖月有些慌張地看向一處。
齊北雋嚴陣以待。
炎爝浩順着兩人的目光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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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挑了挑眉。
只見一襲白衣站在不遠處，正眼神不善的盯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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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旅舍苦等許久的使者和陸東終於等來了高淶國的回信，信上只有簡簡單單的六個字。
“國中有變，速回。”
於是二人再不敢停留，連夜乘懸舟返回高淶國京城。
剛下懸舟，一群披甲衛士便走上前來。
“奉陛下聖旨，請二位隨我來。”一位胸前甲紋最繁瑣的衛士開口道。
使者大驚失色：“陛下這是何意？”
“大人，高淶國已禁嚴，一切歸來人員都要接受盤查。我們也是奉命行事，希望您不要為難我等。”那人說罷，隊伍中便走出幾位將士將使者押起。
使者掙扎一番無果，大聲喊冤道：“陛下願望啊，臣...忠心耿耿，真的別無二心吶！”
披甲衛士冷聲道：“有什麼事等待會兒見到陛下再說吧。”
另外幾人就要來拘押陸東。
高大少年環視一圈，靜靜地等待着。當那幾位衛士靠近時，少年突然一腿橫掃，然後身形一旋，整個人如陀螺般滾了出去。當距離一面高牆不遠時，陸東一拍地面，躍上牆頭。
少年有種預感，如果被抓了去，才真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陸東看也沒看下面幾個愣住了的將士，火速離去。
……
高淶國皇宮，一人高坐於皇位之上。看其面目，竟是那高淶國皇子。
只是此刻的皇子，再無方才的虛弱與衰頹。而是面色紅潤，氣宇軒昂。
不過那眼中時而閃過的詭異紅色，讓這個皇子看起來有些冷酷乃至陰柔。
“報！”宮殿外有將士上殿稟報。
皇子淡淡地開口：“說。”
“屬下已經捉到了派往凌道宗的使者，只是......”
“只是什麼？”
“只是讓那個名叫陸東的少年跑了！”
皇子一拍龍椅，大怒道：“一群廢物！”
將士渾身冷汗直冒，連連磕頭：“是小的辦事不力，小的有罪。只是這兩人瞧着便十分孱弱，不值得陛下如此大動干戈。”
皇子越發惱怒了：“孱弱？！一個孱弱的小子你還能讓他跑了？”
“難不成你真以為我要抓的是他們二人吧，那使者於我而言有什麼價值？你難道看不出來我要的正是那少年，那個叫陸東的少年！抓使者不過是順手為之，怕他泄密而已。況且就算真泄密了又如何？東荒洲馬上就要亂起來，還有誰有精力管得了我等？”
“佑靈明明與那陸東從未謀面，卻能對他心生親近。你不覺得這中間有什麼問題嗎，難道你妖族就這般蠢笨，毫不開竅嗎？”
“高淶國佑靈是何物？哦對，你們不知道。罷了罷了，豎子不足與謀。”
“還愣着幹啥，等死啊？還不快去抓，蠢蛋！”
那將士顫抖着離去。皇子端正了一下坐姿，左扭右扭地在龍椅上活動着筋骨。
別說，這人族皇帝過的還真是神仙日子。
時來天地皆同力，人逢喜事精神爽。
不對，自己不是人族。
皇子想到這裏一掃心中積鬱，捧腹大笑，心想倒是委屈了這副尊容的主人。
只是這又如何呢？比起自己的大道前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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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族這點犧牲算得了什麼？
桀桀桀，那枚傳說中的丹藥，必然會是自己的。
至於族中消失已久的族弟，承叔，這不是就讓侄兒我給找到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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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間，凌道宗種子大比的第一個環節已然接近尾聲。不少掙足五十點戰果的‘種子’都找到了八座門戶中的一座，前往第二個環節。
炎爝浩站在一座巨大的空間傳送門前，身邊是齊北雋等一干合夥兄弟，對面是李霖傑李霖月兩兄妹。
李霖傑黑着一張臉：“非常感謝你照顧我的妹妹，並幫她賺足了五十點戰果。”
炎爝浩擺擺手：“不敢當不敢當，我們能遇上你妹妹，是八輩子修來的福氣。”
李霖傑臉更黑了：“炎爝浩，我是不想欺負一個傷員，才與你和平相處了這麼久。看樣子你現在恢復的差不多了，別讓我在擂台上遇到你，不然必有一戰！”
炎爝浩笑着點點頭：“悉聽尊便。”不過少年心中早有計劃，等李霖傑進了空間大門，自己再找另外的進去就是了。
李霖傑一甩袖子，牽着李霖月走了。
炎爝浩轉身便溜之大吉。
有道是好漢不吃眼前虧，這句話可是江湖演義小說中豪俠們嘴邊的常客。
和一干弟兄另外找了一座門戶，一行人踏入其中。大門后是一條虛空隧道。隨着一步踏出，眾人感到自身的境界實力瞬間回歸，基本都是氣海境。而那齊北雋更是破了境，達到了巨闕的層次。
炎爝浩感應一番，才發覺原來自己也真的成為了氣海境的修士。
少年有些感慨，怎麼每次破境都是在些奇怪的地方。
算了算了，既然已經破境，就暫且不去想它。
炎爝浩一路飛奔，可見前方越來越明亮。
只是少年慢慢停下步子，因為他看到出口前站着一個人。
那人眼神空洞，一聲不吭地直撲炎爝浩而來。
少年瞳孔猛地一縮，他在那人身上，竟察覺到一股親近的氣息。
一拳已至近前，炎爝浩毫不示弱一拳轟出。一旁愣着的齊北雋只看到一股空間漣漪震蕩開來，肉眼可見。
炎爝浩倒吸一口冷氣，這廝的拳頭怎得如此堅硬？
一拳受阻，那人一拳又至，炎爝浩趕忙舉臂相迎。這一次，少年直接被轟出幾步遠。
那人影彷彿不知疲倦的，一拳接一拳地打出。一拳比一拳重一拳比一拳快。直到破開炎爝浩雙臂的防禦狠狠地砸在了少年的胸口處，衣衫碎裂，露出一角玉印。
齊北雋飛速趕來，一劍劈出。劍氣激射向那人影，聲勢倒是不弱。
炎爝浩捂着胸口噴出一口血，把玉印塞得更裏面去些。少年一把推開齊北雋，大聲吼道：“這傢伙只是沖我而來，你們快走！”
似乎從空間門戶外又飛進來幾道身影，與那人融合在一起。
炎爝浩死死地盯着那人，突然下意識地微微偏頭。只聽一陣勁風從耳畔呼嘯而過。那人的殘影還留在原地，本體已經來到少年身前。
比先前更強了。
炎爝浩看到那人空洞的眼眸中閃過一絲紅芒，似乎在一瞬間具備了靈智。一道冰冷的聲音已經在耳邊響起：
“你是不是還在疑惑自己所具備的力量？沒事，今天我就來讓你好好見識見識，什麼叫‘歸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