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給你介紹一個年輕的

顧少謙先生，誠邀您來參加英國國際藝術學院百年校慶。……

張壘好奇的問，“怎麼？是不是婷婷姐寫的情書？”

“不是，是我母校發來的校慶邀請函。”

“哦，什麼時候校慶？你去參加嗎？”

顧少謙搖了搖頭，“再說吧！”

話音剛落，電話鈴響起，顧少謙拿起看了一眼來電顯，立刻接通。

“你是找我還是找你弟？”

張壘一聽這話立刻知道是自己哥哥張堃打來的，咧着嘴，連連擺手。又指了指門口，示意自己先出去。

顧少謙哪能這麼容易放過張壘，立刻開了免提放在桌子上。

“我開了免提，你弟就在旁邊。”

只聽電話里張堃一聲怒吼，“你個臭小子，為什麼給你打電話不接，發信息也不回？”

已經退到門口的張壘三步並作兩步走到電話前，“沒有啊，一定是時差，我怎麼會不接你電話？”

“你最好老實一點，好好在中國待着，要是在惹出什麼簍子我就扒了你的皮。”

張壘畢恭畢敬的對着手機說，“我在這老實的很，每天都和少謙哥在一起，給他鞍前馬後，不信你問少謙哥。我這會上班呢，先去忙了，你們倆慢慢聊。”

顧少謙笑着將電話拿起，關掉免提，放在耳邊說，“嗯，他最近表現不錯，工作認真，好像還談了一個女朋友。”

張堃冷哼，“哎，他那女朋友換的比衣服快。”

頓了頓，張堃問，“校慶邀請函收到了嗎？”

“嗯，剛收到。”

“你幾號來，我去接你。”

“我還沒想好去不去？”

張張堃驚訝的問，“為什麼不來？咱們那班就你和我兩個華人，說好形影不離，這校慶總不能讓我自己去吧。”

顧少謙嘆了口氣，沒說話。

張堃又問，“是因為ailian嗎？”

ailian是西門婷婷的英文名，當年顧少謙因為喜歡畫畫，在修完原本的經濟學后，又去考取了國際藝術學院，他也是在那認識了西門婷婷。

顧少謙還是沒說話，張堃有些着急，“哎呀，你這人怎麼遇到感情問題就成了悶葫蘆？你們分開都十年了，都屬於上個世紀的事情了，你怎麼還沒放下？”

“那她會去嗎？”

張堃總算聽到顧少謙的聲音了，長舒了一口氣，“不知道，很久沒聯繫了，人家現在是大明星？之前我老婆追一個周末劇，她就有參演，不過不是主角罷了。”

“現在這一行競爭很大，我前一陣還聽國內的同學說，她可能會回國發展。”

張堃笑起來，“那不是正如你的意，你給她鋪鋪路，永遠都是女一號。”

顧少謙有些苦澀的回答，“她沒有聯繫過我。”

“那你主動聯繫她啊？哎呀，我是不知道你們倆是怎麼回事，反正顧少謙你這人真的是，一遇到ailian就變得婆婆媽媽，磨磨唧唧。一句話，校慶你來不來？我剛好最近要開畫展，你那幾幅畫我一併展出，你一定要來，順便看看畫展。”

“再說吧，我再想想。”

“還想什麼，至於嗎。因為一個女人？你氣死我了。”

張堃罵咧咧的掛斷了電話。

整個一下午，除了工作時，顧少謙的腦子被佔用着，只要一放鬆下來，他就會糾結到底要不要去參加校慶，由校慶又想到和西門婷婷的種種過往。

他們其實並沒有正式的說過分手，只是那夜之後兩個驕傲的人都不願意去面對對方，隨着時間的流逝，彼此不再聯繫罷了。

這些年，奶奶和母親也念叨過他的婚事，可是在他心裏，實在是放不下過去那段感情，更不願意有人走近他的生活。

西門婷婷的性格獨立，為人大方，遇事果斷，在他心裏無人能及。他突然後悔自己當年的決絕，想想這十年的分離對於他來說更像一是一種折磨，越想忘記越記得深刻。

在一切工作忙完，夜幕降臨之後，顧少謙的心更亂了。

他想找人聊聊天，可是看着手機上的通訊錄一個個翻下去后，竟然找不到一個可以傾訴的對象。

一個字母一個字母的翻下去，突然看到裴蓓菲名字，想也沒想就播了過去。

“喂？”

裴蓓正坐規規矩矩的坐在沙發上聽老媽和二姨聊天，說來說去無非就是又準備給自己介紹對象。正愁自己該找什麼借口溜出去，顧少謙的電話就像救命稻草一樣，一把讓她抓住。

顧少謙卻有點懊惱，後悔自己太衝動，就這麼突然給裴蓓打了電話，“嗯，你這會有空嗎？”

“有啊。”這一聲上揚的有啊，連顧少謙都聽出來是一種迫不及待放飛的心情，於是忐忑的問到。“出來喝兩杯？”

裴蓓一口答應下來。

“行啊，昨天那怎麼樣？”

顧少謙想了想，雖然那個烤肉攤人來人往，環境很差，酒也就那麼一兩種，可是好在離他的生活圈子很遠，無論他做什麼都不會讓熟人碰見。

“行，我大概一個小時才能到。”

“這麼快？那好，我現在就下來。”說完裴蓓就掛斷了電話。

顧少謙盯着電話有些懵，是自己沒說清楚嘛？算了，管她的。於是換了一身休閑裝，打車前往江北大學。

這一次顧少謙輕車熟路，直接讓司機送他到攤位口。裴蓓正坐在那低頭玩手機。

“久等了。”顧少謙拉開裴蓓對面的椅子坐下。

裴蓓連忙放下手機，笑着說，“我該謝謝你，你那通電話簡直是太及時了。”

顧少謙拿過桌上的酒瓶給自己倒了一杯，“怎麼說？”

“哎，就是七大姑八大姨的那種破事唄，不說也罷。你呢？怎麼突然找我？有事嗎？”

顧少謙拿起酒杯對着裴蓓示意了一下，一仰脖，一杯酒下了肚。

“心煩，想找人聊聊天，喝一杯。”

“那剛好，反正我也沒事，吃飯了嗎？”

顧少謙點點頭。

裴蓓說，“那我就少要兩個下酒菜。”

說著對着烤肉老闆喊，“老闆，一盤花生米，拍盤黃瓜，先開半打啤酒。”

“半打？太多了。”顧少謙連連擺手，“我酒量其實不行，頂多兩瓶。”

“沒事，喝不完退了。”

都說酒逢知己千杯少，那天晚上兩人喝了何止半打，顧少謙更是酒量驚人的喝了五六瓶，不過這些都是后話。

顧少謙坐着沉默了兩三分鐘，十分含蓄的開始講起來。

“我有個朋友，他以前談了一個女朋友，後來分手了。其實也不算分，畢竟他們都沒有說分手，就是不聯繫而已。過幾天他們可能會見面，你說見還是不見？”

裴蓓問，“有多久沒聯繫？”

“十年。”

“那不是分手是什麼？”

“也對，可是我朋友這十年沒有找別的人，心裏只有她一個人。”

裴蓓莞爾一笑，“沒想到你還挺長情，為了一個女的守身如玉十年，可以可以。值得敬佩，走一個。”說完，端起杯子一飲而盡。

顧少謙酒喝了一半，明白過什麼，立刻解釋，“不是我，是我朋友。”

“好好，那就敬你朋友是個好男人，干一杯。”

放下空杯后，顧少謙又說，“你們女人是怎麼想的？十年不聯繫就是分手嗎？”

裴蓓點頭，“開玩笑，別說十年，我要是有男朋友一周不聯繫我就當他死了。”

顧少謙抽了抽嘴角，說，“那你也不聯繫他呢？”

裴蓓傲嬌的揚起下巴，“那我們是女的，當然要端着點了。關鍵是你為什麼不聯繫她？”

“說了不是我，是我朋友。”

裴蓓又重新問，“那你朋友為什麼不聯繫她？”

“因為不在一個城市，怕打擾她。”

“我就說你們這些男人奇怪吧，當初死乞白賴的追人家女孩的時候怎麼不怕打擾人家？一吵架了，就開始怕打擾人家了？”

一句話讓顧少謙想起曾經在學校里，西門婷婷跟在自己屁股後面要做他女朋友的那段時光，悠悠的說道。“是她追的我。”

“那人家都放下身段追求你們這些大老爺們了，你就不能主動去聯繫人家嗎？女孩都是要哄的，都是喜歡被人追求的。你看昨天那個張亞寧，屁股後頭追的人可多了，只要男朋友稍微不努力，立馬被後來者居上，分手，戀愛也就分分鐘的事。昨天為失戀分手難過，敲了我竹杠，喝酒擼串，睡了一覺，今天下午我本來約她去逛街，卻告訴我被法律系的一個帥哥約去劇本殺了。”

顧少謙笑着問，“那你呢？和陳小北分手后怎麼不分分鐘在找一個？”

裴蓓一愣，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你聽誰說的？”

顧少謙兩杯酒下了肚，反應已經開始遲鈍，完全沒察覺到裴蓓表情的變化，一邊夾着花生米送進嘴裏，一邊說，“你學生說的。”

裴蓓沉默片刻，從地上提溜起一瓶酒，打開直接對着嘴灌了半瓶，說，“因為好男人都突然死絕了。”

顧少謙看到裴蓓吹了半瓶的架勢才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連忙說，“你這話說的就好像天底下就陳小北一個好男人似的。其實他也不見得有多好，沒事舊的不去新的不來。”

裴蓓擺了擺手，“不是我不願意找，真的，我很努力的去相親，可是有什麼用。起初那幾年我想找個各方便都比姓陳的優秀的……。”

顧少謙插嘴，“陳小北很優秀嗎？比他優秀的應該很好找吧。”

“對啊，我也這麼想，可是意願是豐滿的，現實是骨感的。怎麼找來找也都不如陳小北。”

“看來他傷的你很深。”

裴蓓攤了攤手，“深不怕，姐們我銅皮鐵骨傷的起，關鍵是人丟不起。”

說著又連喝口兩杯酒。

“我跟他是大學同學，就這個大學的，這裏好多老師都知道我跟他的事，好，我這會要找個男朋友，我不對比，人家也會拿我男朋友跟陳小北對比。你說我是不是得找一個各方面都比他強的。”

顧少謙頓時能理解裴蓓的難處了，板着指頭說，“比他帥，比他年輕，比他有錢，還能有什麼？”

裴蓓苦笑，“你說的這三點，除了第一點我能勉強滿足條件找到，后兩個太難了，我基本上已經放棄了。”

顧少謙問，“為什麼？”

裴蓓指了指自己，“我，不玩姐弟戀。我這些學生其實有的沒比我小多少，我要是搞什麼姐弟戀，以後怎麼在學校混。跟我年齡相仿的吧，條件好點都找二十齣頭的小姑娘了，誰找我啊。條件不好的吧，我也得考慮考慮不是？”

顧少謙笑着說，“我就不喜歡比自己小太多的，累。沒經歷，小姑娘太能折騰。”

裴蓓一臉壞笑，“誰能有你長情呢？最關鍵的是你不是富豪，你要是富豪，那後頭得跟一串小姑娘，到時候你就沒這麼長情了，光各式各樣水嫩嫩的小姑娘你瞅着都得動心。”

顧少謙一邊喝酒一邊聽裴蓓的高談闊論，搖了搖頭，“你說的太片面了，那有錢人就非得喜歡比自己小很多的小姑娘嗎？”

“也不光光是有錢人，應該說是男人都喜歡。”

“你對男人有什麼誤解吧。”

“沒誤解，是我對自己的市場分析，競爭太大。我學生找對象的，有一半是她們自己的同齡，還有一半都是跟我同齡人。請問，我的市場競爭是不是很激烈，跟這幫20出頭的沒法比。”

顧少謙笑着說，“你還挺有自知之明的，還做了市場分析？”

裴蓓白了顧少謙一眼，“這是現實的殘酷，我也沒辦法，就是到了這個尷尬的年紀。哎！”

“那你為什麼跟陳小北分手？”

裴蓓啪的一巴掌拍在桌上，“顧少謙，你還真是夠膽，這麼多年從來沒人敢問過我這個問題。”

顧少謙原本被裴蓓的舉動驚了一下，抬頭看向她時，她並沒有生氣，而是一副英姿颯爽的模樣，讓顧少謙如沐春風，不由心頭一顫。

裴蓓倒滿了酒，嘆了口氣說。“其實也沒什麼，我也能理解他的心情。我就是一個平凡的體育老師，每個月就那點固定的工資，混了快十年才評上一個副教授，攢的這些工資今年才夠買的起學校給分的房子。他大學那會就去做武行，畢業后也打算在娛樂圈裏闖出一番事業，雖然比我們當老師的要辛苦，可是掙得多。但是，他很有才的，怎麼可能甘心做武行，既然遇到了伯樂，哪有不跟伯樂走的。”

顧少謙問，“伯樂？你說的是杜東嗎？”

裴蓓搖了搖頭，“我說的是他現在的老婆。對了給你八卦一下娛樂圈內幕，你知道陳小北的老婆是誰嗎？”

顧少謙抿了口酒，“林宛如。”

裴蓓有些驚訝，顧少謙居然會知道娛樂八卦。接着又問，“那你知道林宛如是誰嗎？”

“是誰？”顧少謙反問。

裴蓓帶着幾分得意，幾分神秘的說，“她是林氏百貨的千金。”

顧少謙以為裴蓓要說什麼，結果卻是這個，頓時覺得有些好笑，又問，“她跟你不是情敵嗎？你怎麼好像不恨她？”

裴蓓嘆了口氣，“我憑什麼恨人家啊，要說生氣只能氣自己看走了眼，幾年感情餵了狗。但是後來想一想，我要是陳小北，估計也會選擇林宛如。”

“為什麼？”顧少謙很了解自己的表妹，從小被姑姑姑父慣着長大，凡是自己要的就必須得到，說話又刻薄，總之就是一個被寵壞的十分傲嬌的小公主。

可是裴蓓並不知道，她感慨的說道，“林宛如家世好，長得漂亮，又年輕。”

顧少謙冷哼一聲，林宛如能長現在這個樣子不知道動了多少刀。

裴蓓接著說，“陳小北找她至少少奮鬥幾十年，所以在選擇我和林宛如之間，陳小北立刻選擇了後者。”

顧少謙說，“那隻能說陳小北太沒骨氣了，典型的鳳凰男。”

“也不全是，他也不容易，那會他媽媽病重，每天醫藥費都是一大筆，他剛開始指導的那幾個劇賺到錢拿去買房了。那房子還是我去排隊搖的號，剛好是18號，我記得特別清楚。然後付了首付，加上按揭，他也就沒剩多錢了，裝修都是問朋友借的錢。結果他媽媽病了，又借了不少的錢。”

裴蓓喝完了面前的酒，緩緩的說，“如果當時他沒遇到林宛如，而是跟我在一起，估計我們現在每天還在為給別人還錢發愁吧。”

顧少謙看着裴蓓落寞的神情，竟有一些心疼，他為裴蓓倒滿酒後，主動又開了一瓶，為自己倒上，“哎，過去的就別想了，我這以後有優質男青年了給你介紹，必須比陳小北帥，比他有錢，比他看起來年青。”

裴蓓突然咯咯的笑出來，“那容易，我前幾天在電視上看到他，頭髮都快掉完了。天哪，他跟我一樣大，才三十三，感覺比我爸還老。”

顧少謙想了想跟着哈哈大笑起來，的確如此，表妹林宛如現在也是對陳小北也十分嫌棄，兩個人聽說感情也並沒有看起來那麼好。

突然裴蓓笑呵呵的問，“說了我的事半天，言歸正傳，你和你前女友什麼時候見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