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新的啟程
二人給常敬亭留了一張告別的字條后,隨即便下山去了。等見到了許言山和林懷恩等人,二人詳細的闡述了情況,希望村長能給予理解。
在許言山思索一陣說道,“我明白了,山人本來就是靠山吃山,過度採伐最終損害的還是我們呀,這是大自然循環生息的道理,既如此就依大俠所言,我等每日在村前田地放上適量山筍給那獼豪取用,以作補償,你看如何?”
“那就再好不過,多謝村長可以體恤生靈,這麼一來便也是皆大歡喜了。”楊定戎拱手謝道,之前還擔心這麼一來相當於斷了村子營生會遭到村長的拒絕,這麼一來村長卻如此通情達理倒是讓他也寬了心。
“此消彼長自古以來的道理嘛,大俠請在家中稍微坐,我備好酒宴款待,多虧大俠我才弄清了原由,這麼一來我們以後也就踏實多了。”
“村長您客氣了,此行楊某的心結已解,本來也想在村子裏多逗留一陣子的。說實話我很喜歡村子裏的環境和氛圍,能長住於此,遊走田園風光暢享美酒與美食這也是我畢生所願啊!只是我在外還有其他任務,實在無法在此久留。”楊定戎說道。
“大叔,你要去哪裏?不能再多留一陣子嗎?真一還想找你指導我的槍法,自從師父走後我就自己一個人了,再也沒有可以指導我的人了。”真一悻悻地說道。
“是啊,楊大俠又何必急於一時呢,村子裏的好酒好菜你還沒嘗遍,如何捨得走的這麼著急呢。”許言山挽留道。
“多謝村長的美意,楊某此刻有着更為要緊的事需要處理。”楊定戎頓了頓,向著四周環顧后,有些難為情的說道,“今天林老各位都在,楊某有兩件不情之希望能夠應允。”
“何事,大俠不妨直言,只要是老朽能夠辦到的理當應允。”許言山道。
楊定戎頓了頓說道,”我想帶着真一去崇音谷拜學。”
眾人聽此言皆面面相覷,真一聽到此也覺得很驚訝,事前楊定戎也沒有和他透露過此事。這是個什麼地方他也完全沒聽說過,林懷恩則更是不解的問道,”敢問大俠,這崇音谷是個什麼地方?”
不等楊定戎開口,許言山便說道,”莫不是那雲州雲澗山的崇音谷嗎?”
“正是。”楊定戎拜道。
“哎呀,懷恩啊,這可是了不得的地方啊,真一有福氣了,能從崇音谷出來的皆是人中龍鳳啊。”許言山撫着林懷恩的手興奮的說道。
“啊,那這叫崇音谷的地方遠不遠啊?”林懷恩緊切的問道。
“這雲州就在我們南方的州部啊,可就我們林州就大的不得了,雲州也不小呢!論起來的話可算遠哩!”林懷恩座旁的一位老人說道。
“那可不,真一從小就沒離開過村子,那次偷溜出去差點就送了命,我想還是留在村子裏好啊!”另一位老人也附和道。
只見林懷恩也搖了搖頭,對着村長說道,”咱們世代就隱居於此,祖輩告誡我們千萬守好這片土地,那些溜出去外界的人有幾人保全回來的,咱們不貪圖什麼富貴,平平安安的就好了。”
許言山聽罷撫着林懷恩的背說道,”懷恩吶,我知道你心中有怨,但如今不同以往了,如今是太平盛世未有戰端了,這人藏是藏不住的,如果我們還留在此地不去外界見識,只怕有一天招災的還是我們吶!你想這兩年若不是我們與外界有了接觸從外面賺了錢,咱們村子生活能好的起來嗎?”
林懷恩聽了只是不住的嘆息,不知該如何表述反駁,但眼中透露出的只是盡顯不舍,許言山接著說道,“真一這一去定是個好機會,不僅為了他的未來也為了村子的生活能更好,懷恩啊,可別讓真一再活成我們這樣沒用的老傢伙了,他應該出去闖一闖,如果他也有這想法,我們是肯定留不住這些年輕人的,何況這太平日頭,還有楊大俠的照應,真一以後一定會榮歸故里,到時候可是光彩哩!”
林懷恩低着頭沉吟着,大夥也默不作聲,大廳前頓作一片死寂。他倒是不求什麼富貴,林真一是他至親之人,這說罷千言萬語只是不舍,他習慣了每天早晨去拍着他屁股叫他起床,習慣了真一來去玩耍時的吵吵冉冉,習慣了斥責他將床上的被子與水缸里的他養的金魚攪的亂七八糟。他嘆了嘆口氣,緊抿着嘴唇開口說道,”好吧,如果真一也想出去闖蕩就讓他去吧!”說著也只是低着腦袋,你忍心看着在一旁同樣也低着頭沉默的真一。
此時眾人眼神齊刷刷的也看向了真一,楊定戎知道此事本就是為難他,畢竟從小就沒離開過村子的真一,也深知村子裏的人都對他也十分的要好,必然有許多不舍。如今要帶他離開更多的是自己的私人情感,但是他知道他要把他帶走,不僅為了自己也是為了真一。
“嘻嘻,爺爺和大家都一定捨不得我吧,但是真一想出去看看,我想知道外面世界有多大,還有許多像師父和大叔那樣的人,我想變強,強到以後不需要靠任何人保護,強到可以保護大家!”說著真一走向了林懷恩用細嫩的雙手握着他那滿是褶皺的手,恬笑着露出兩排整齊的白牙,”爺爺,你別擔心啦,真一定會好好保護自己的,等我回來我會成為爺爺奶奶還有村長爺爺、常伯伯和大家的驕傲,我還要找到爹爹帶他一起回來。”
林懷恩聽到此處便撫着自己的眼睛嗚咽起來,轉身抱着真一,老淚縱橫着,眼角傾泄的淚水在他滿是皺紋的臉頰上堆積着,像是樹葉上來回滴轉的露珠,遲遲不肯下落,他更咽的說道,”你去那裏一定好好學,不要給咱們村的人丟臉,不然我還要打你屁股啊,記得常回來看看爺爺奶奶。”
“恩恩,放心吧,爺爺,我不會給你丟臉的。”真一依然恬笑着說道。
眾人被這氛圍觸動,皆有些許傷感,真一從小就和他們在一起相處,有時候調皮搗蛋,惹得他們不勝其煩,想想若是真一離開村子似乎冷清了許多,習慣了喧鬧,突然清凈也會難以適應吧!
晌午飯後,真一奶奶一邊為他整理衣物一邊帶着濃重的地方口音喋喋不休,”讓小仔子去那麼遠的地方幹嘛,待在家裏舒舒服服的日子。”說著還一邊抹着淚罵罵咧咧的。
真一笑着安慰道,”奶奶,你別擔心我啦,大叔說孫兒這次是去學習的不會有事的,而且偶爾還能回家呢。”
“那你記得要乖點,別給人家添麻煩,去做事了就要給它做好。”奶奶顫顫巍巍撫着真一的臉說道。
“您就放心吧,我知道您是捨不得,但是這次對真一來說是絕好的鍛煉機會呢,等他回來您一定會為他驕傲的。”楊定戎一旁誠懇的說道。
“那,不能晚兩天再走么?”奶奶對着楊定戎說道。
“不是楊某非要趕着這時間,只是臨近開學了,要趕在開學前就讓真一到達才好。”楊定戎說道。
“哎,可真是的,哪有說走就走的一點準備也沒有,哪有空了一定要回家看爺爺奶奶哦。”奶奶多是埋怨的嘆息道,便將收拾好的包裹輕輕的交在真一手上。
過了些時辰二人收拾好了行李漸漸走到了村口,村裏的大大小小也都藉此機會聚在一起送別真一。只見許言山緩緩向前對着楊定戎拱手說道,”大俠此去路途遙遠,我等準備了些盤纏供大俠取用。還有希望代我們照顧好真一,他雖然調皮卻是個心地善良有責任心的孩子。”說完揮揮手讓人取來一個小包裹遞給楊定戎。
楊定戎連連擺手,趕忙說道,”不可不可,楊某並未做什麼事怎麼能收此財物呢,村長也不必擔憂,崇音谷這地方食宿皆是全免,而且也並無可用銀兩的地方。”
“大俠何必客氣呢,我們都把你當成了自家人,這點心意還是收下吧!真一能去崇音谷是他得福氣也是我們的福氣,有什麼好不放心的呢,呵呵!”許言山捻着山羊鬍子呵呵的笑道。
“楊某多謝大家的好意,只是我向來儉進儉出,多了財物反而讓我不自在,還是一身輕簡的好受些,只是我的第二件不情之請……”
“哈哈,老夫可沒忘記呀。”隨即讓人取來兩條羊皮酒包與一個酒袋,交給楊定戎,“楊大俠如此喜愛我們村裏的美酒,是我等的榮幸呀!但卻不能留下來好好享用可是一大遺憾呀。”
“哈哈,正是如此呀,這三袋酒楊某隻得慢慢細品了,若是離開了不知何時還能再嘗道這樣的美酒,若有機會楊某必要再回村裡討酒。”楊定戎隨即將酒綁縛身上,拱手拜謝。
“哈哈,這有何妨礙,大俠儘管來便是!我等皆翹首以待!”許言山還禮道。
此時林懷恩又為真一整理着衣冠,一邊喃喃叮囑着,奶奶卻沒出來相送估計是怕忍不住又流淚了。真一一邊不住的點頭一邊在人群中觀望着,楊定戎見此湊前悄悄地對真一說道,”怎麼啦?在等你的小夥伴和小女友嗎?”
真一紅着臉撇開腦袋說道,”什麼啊,什麼小女友,大叔你再胡說些什麼!我只是想離開村子前再看他們一眼罷了。”
“那你為什麼不去找他們告別呢?”楊定戎問道。
“我……不知道要怎麼和他們開口。”真一低聲說著。
“他們都是你最好的朋友,所謂最好的朋友無論你做出什麼決定,只要是正確的他們都會無條件支持你,這就是所謂的夥伴,其實你最應該道別的就是他們。”楊定戎笑着拍了拍肩膀說道,“再給你點時間跑去和他們做個道別吧!”
“汪汪!”一隻白色雜着灰的大白狗突然從楊定戎的身後跑來,繞着他走了兩圈,搖着尾巴,又抬着腦袋朝着他嗅了一圈,搞得楊定戎有些不自在,感覺這隻狗像是盯着食物一樣盯着自己。
“大白。”真一朝着大白喊道,大白朝着楊定戎和林真一左右看了看,大搖着尾巴朝真一跳步了過去,一蹦就舔了上去。
真一像是條件反射一般的按住它的嘴不讓他湊上來,笑着說道,”哈哈哈,我才不會讓你得逞呢!”接着順着它的白毛上下撫摸着,大白像是受到指令一樣蹲坐着任由真一擺弄,“你也知道我走啦,特意來送我的是不,以後我們就很少能見了呢,你記得不要再亂吃東西咯!”大白倒是很配合的汪汪回應着,依舊依偎在真一的身上。
真一撫摸着大白略有所感,抬頭朝着楊定戎回應道,”恩恩,大叔,我知道了!”他努力的點了點頭,這就起身抬腿就準備跑去。這突然之間,眾人之中穿出兩人,一個女孩將拿着捆好的布鞋在準備迎來的的真一腦門上重重地‘啪!’的一聲,只見真一嗚嗚的捂着頭直叫着疼。
這時女孩傳來一陣如同風鈴般悅耳的聲音,責罵道,”林真一,你怎麼這樣,突然走了也不和我們說一聲,每次都是自己擅自做主,這次還打算一走了之嗎?”
真一定睛一看是許惠欣,果然是熟悉的聲音和熟悉的招呼方式,“哎呦!快疼死我了,你怎麼又拍我腦門。”
另外一個人便是惠林了,只見他氣喘吁吁地說道,“就是啊,你怎麼突然說就要離開村子,也不和我商量下,不是說好長大了一起去闖蕩江湖嗎?你怎麼自己便想着溜走了!”
“嘻嘻,我很快就能學好回來,以後我就可以教你了。小爺我這麼厲害不用多長時間就能出師了,所以這次只是暫時離開的啦!”真一拍着胸脯說道。
“唉!那好吧,我說了我娘肯定不讓我去的,一有空就得給我回來,我找了機會就偷溜出去找你。”說著許惠林從懷裏掏出了一把精緻的匕首交給真一,”這是我送給你的,你拿去防身用吧,到時候回來了記得要還我。”
“咦!?這不是你最喜歡的東西嗎?平常找你借來玩都不肯,今天我走了你就這麼大方的借我啦。”真一把玩這惠林的匕首,眼神中滿是光彩。
“誰叫你是我的好哥們,這個拿着以後就相當於我也在保護你了。”惠林插着腰,故意提高了聲音說。
“哈哈,看在你送我匕首的份上今天讓你吹一回的牛。”接着真一挑着眉對許惠欣笑道,“那你給我的禮物呢?”
許惠欣搖着頭,嘆氣道,“你什麼時候能正經些,一天到晚不着邊際的樣子。”話說著將手中的布鞋遞給真一,“吶!這雙鞋給你,這可不是什麼送別禮物,恰巧過幾天就是你生日隨手給你做的。”
真一略顯嫌棄的說道,“什麼嘛!鞋子這東西我要了一點用都沒有拿來做什麼?”
“你還敢說呢!你看你腳上這雙鞋,才沒一陣子就被你磨破了,這次我特意給你用耐磨的的鞋底給你穿的,保證給你蹦躂兩年都磨不破!”惠欣語氣嬌嗔的說道。
真一低頭看了看兩側被磨得光滑的鞋底嘿嘿地憨笑着,“你不說我還沒注意,是破了個口子!”眾人也被逗樂了,頓時氛圍變得活躍了起來。在此時村長許言山開口道,“現在時候也不早了,大俠趕緊趕路吧,這會要是走到縣城要天黑了,行路有所不便,出村的路就由我們村的王山帶你們出去。”
二人點頭稱是,村長也點點頭繼續對着真一說道,“還有一件事,若是你碰到你王二叔告知他村裡事情解決了讓他也儘早回來吧,他去了也有是十來天了吧,照理說應該回來了。”真一努力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
就這樣二人拜別了青石村的老老小小向縣城行去了,行走間真一時不時的回頭看着久久不願散去的眾人,而眾鄉民和那這大白狗也默默的注視着他,他緊抿着嘴唇像是在強忍着淚水不讓它奪眶而出,楊定戎溫柔地揉着真一的肩膀微笑着給他溫暖安撫着他,意圖給這個首次離家的少年多點安慰多點堅強。春天的晌午陽光溫柔而和諧,遠去的遊子像破土的春筍有着勃然的生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