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擯棄而去的忍怒
高鎮南雖彈開了突發而至的紅纓槍,但因為泄去了手中的氣脈,刀身上附着着石頭模樣也隨之脫落,徹底回歸了平常的樣子,他眉頭緊緊皺起,好似將五官也擰在了一起,用一種極盡憤恨的語氣道,“是誰!?”
話落間一個光着腳,穿着一件素衣麻布,裹着如同花捲般袖子的真一從洞口上方直落而下,穩穩雙腳霸氣落地,隨之濺起了一層層塵土為其助勢。不過這本該是他想像得帥氣登場,卻因為重心沒有把握好,連連踉蹌着差點臉着了地板,好在雙手搖晃着撐住了地面才沒有摔了個大臉趴。隨之起身抹了抹臉頰的汗水長舒一口氣道,“呼!好險啊,差點丟臉丟大了!呵呵!”
“你這也沒好到哪裏去吧!”秦毅與胡審榕二人心中暗暗無語道,卻才看見了來者是個少年臉上卻顯得有些落寞,也就胡審榕方才才有了一面之緣,儘管印象並不友好。
“喂,你這臭小鬼,怎麼不聽指揮又自己一個人擅自行動了,一會又給我出事了看我不抽爛你的屁股。”另一邊又從洞口上傳來一陣悅耳的鈴聲,一個綁着雙馬尾臉如瓷白的少女居高臨下朝着真一喊道,而後也跳了下來,不必說這少女就是秋玲了。
“臭丫頭,你剛看到了吧,我剛才一看到前面的土塌了,一步就飛了過來,這才好險救了他們,你看!”真一興奮又炫耀般的指着三人的方向說道。
“恩?啊?何縣令?”二人順着真一手指的方向看去,手指正指着跨刀而立的高鎮南,攪得他們驚訝與疑竇叢生。
高鎮南尚且不知道他們的底細,也沒弄清楚二人怎麼來的,又有什麼意圖,便暫時沒做表態行動,只是眯着眼審視着二人,靜看二人在搞什麼名堂,想來若是來的是楊定戎、杜少修亦或是劉瀚之,恐怕他會趁着那人立足未穩,早就一刀劈蓋了上去。
“何縣令,你怎麼也在這呀,你不是坐陣在縣衙嗎?怎麼也跑這來了?”秋玲說道,又向高鎮南的身後看去,便立馬認出了胡審榕,正是間惱火上頭,“哇,這不是胡審榕嘛?你這壞蛋原來跑到這裏來了,可惡!你把我摔倒泥坑裏,還自顧自的跑了,你這下可把本小姐給得罪到頂了,今天不看本小姐把你的鞭成肉醬,再帶回去拷問。”邊說著邊從高鎮南身邊擦身而過,挽着袖子掏出鞭子怒氣沖沖的上前去。
“姑娘小心,那傢伙是兇手啊。”胡審榕和秦毅幾乎同時喊出。
高鎮南瞪大了眼睛朝着秋玲看去,就在這同時,秋玲像是早就準備好一樣抽出鞭子回身就將高鎮南纏住,好似蟒蛇纏住獵物一般,只是秋玲的動作更加迅速精準。
高鎮南就在狐疑瞬間被秋玲捆的嚴實,他咬了咬嘴唇,將氣脈從體內提煉出來,想用氣力震開鞭索,但此刻卻發現自己的肌肉似乎被無形的力量給束縛住了,導致他無法使出力量,他朝着鞭索看去,那根捆着結結實實的鞭索居然附着氣脈,這股氣脈層層疊疊的相互包裹在一起好似一個緊縮的鐵桶罩在他的身上,他也沒辦法用自己的氣將其震開。
他瞪着圓睜的雙眼驚疑的看着秋玲,心中暗暗驚訝道,“這小妮子居然會使用如此等級的氣脈!?”
“哼哼,捉到你了,你的殺氣太重,大老遠都能感覺到了,快說,為什麼要藏着你會氣脈這件事,還裝作不會武功的樣子,有什麼企圖。”秋玲冷冷的笑着,原來她早就察覺到了高鎮南不對勁的地方。
高鎮南沒有答話,他眼珠子四處轉動着,觀察了幾人的位置,心中暗暗怪罪自己道,“可惡,早知道早些動手把這兩人殺了,就沒那麼多事了,這會又多了兩個可惡的小鬼,先不說這咋咋呼呼的小鬼,這女娃子很不簡單竟讓我動彈不得,我得想個法子掙脫這該死的繩索,不然我什麼也做不了了!”
“喂!本小姐問你話呢,你是不是找抽啊,快回答我。”秋玲耐不住性子催促道。
“你的鞭子捆的我嚴嚴實實的,你還要拿什麼抽我呢?”高鎮南冷笑道。
秋玲被反問的不知道如何作答,支支吾吾了一陣,用強硬了氣場說道,“你管我用什麼,還是給我老實着點,可別想逃了,我這鞭子捆住的人就算是神仙也別想逃脫。”
“我記得姑娘你叫做何秋玲吧,說起來我們可是本家呢,呵呵,你如何說我是壞人呢?這兩人方才要逃跑,是我將他們攔住了,怎麼反倒捆起我來了。”高鎮南道。
“何姑娘,你千萬別聽他的,他才是這件事的主謀,所有事都是他策劃的,方才若不是兩位少俠相助,恐怕我等已經被砍成碎泥了。”秦毅和胡審榕相互扶持的走到秋玲的跟前,看樣子是受了不小的內傷。
“是啊是啊,多虧了女俠相助,不然我等性命堪憂啊!”胡審榕也賠笑道。
“你別笑,剛才的賬本小姐還沒和你算呢,少給我這齜牙咧嘴的,跟我一起下山去,可別想再耍賴!”秋玲嚴重警告道。
“那是那是,姑娘我們受了重傷如何跑得,何況我們早就歸降了,要跑也不會在這時候了。”秦毅解釋道。
“當時我尋大哥心切,唯恐大哥出什麼意外,所以才出此下策,多不好意思哈哈!”胡審榕尷尬笑道,那臉一笑甚是奇怪。
秋玲聽罷倒也沒有多想,合計着二人應該不會有所動作了。然後四周又轉看了一遍才發現真一不見了,搜尋后卻瞧見他在那裏努力掰扯的什麼東西,嫌棄的說道,“喂,林真一,你又在那幹嘛呢。”
“再......等等......我嘛。”真一的聲音聽起來十分費力,原來他拽着剛才被高鎮南震開插進岩石里的那桿斷了只剩下槍頭的紅纓短槍,所以才有氣無力的說道。
“真是到哪都是個麻煩的傢伙,一會你自個跟上來吧,我先走了。”秋玲看似已經習以為常了,不顧真一的請求轉身便要走。
從洞內回去還需要從方才坍塌的洞口上去,秋玲這才意識到這個問題,她和高鎮南是不能有動作的,只得讓秦毅和胡審榕二人幫忙墊好路基,又揪着喊着真一幫忙鋪路,折騰了好一會才將路整理好,又讓胡審榕幫着搖晃把卡在縫裏的那桿紅纓槍拽了出來,原來真一方才抽那桿槍的時候只是用蠻力拉拽,胡審榕幫助下用了巧力,使得卡在石頭中的槍頭鬆動而抽了出來。
這番一陣子的折騰,幾人好不容易才用土石堆成了一段段高低不平的階梯,見路途已經鋪好,秋玲就先催促了高鎮南與自己一起先出了去,後面再跟着真一與秦胡二人,三三兩兩的一起走出了地洞,在此過程中高鎮南卻是一言不發,時而眯着眼時想向著四周張望好似在盤算着什麼。
就在將在前行之際,他回頭看了看剛從地洞裏爬出來秦毅,手中仗着他的佩刀,嘴角微微上揚,一聲低沉又陰陽怪氣的說道,“怎麼樣,秦寨主,我的那把刀你能扛得動吧?”
“喂,林真一你是不是白痴啊,你怎麼能把那把刀交到他身上。”秋玲聽到高鎮南的話,才突然發現秦毅手中不就是方才高鎮南所使用的那把刀,這便責問道。
“我不是看他受傷了嘛,上來很費勁我才把那把刀當做拐棍給他撐着嘛!你這也怪我。”真一半似抱怨的解釋道。
當然秦毅突然被問的也有些默然,疑惑着與胡審榕四眼相對一番,都不知道高鎮南的意思,咬着牙關吐出幾個字,“你什麼意思?”
高鎮南將腦袋微微一沉,眼神略帶挑唆似的直勾勾的盯着秦毅,聲音變得有些尖銳了起來,“我這把刀可是沾染着無數人鮮血的洗鍊,也就是因為這樣,這把刀才會有如此的光澤和鋒刃,所以你說這是不是一把好刀!”
“他娘的,你是神經病啊,像個瘋子一樣。”胡審榕忍不住破口大罵。
“少廢話,趕緊給我走起來。”秋玲只當這人在發表一些變態的言論,讓他趕緊閉嘴下山。
高鎮南被推搡着又前進了十幾步,又剎住了腳,卻是背着身子半笑半說,“那個我的秦寨主,鄙人犯的可是死罪,要是我被殺了,那把刀我就當做禮物送給你了,呵呵抱歉,我記不得日子了,我們可也算有二十多年的交情了吧?”
“誰他娘的和你有交情,何慎超你怕不是腦子壞了吧,我恨不得將你宰了,剃成肥瘦分離的肉醬,再燉成一鍋粥煮了吃了,呸!喂你那嗖肉喂狗都不吃!”胡審榕嗆道,轉而又勸一言未發的秦毅說道,“大哥,咱別理會這個瘋子,他就是個神經病!”秦毅拍了拍胡審榕的手,點了點頭表示無事。
“呵呵,我說的可是我的這把刀哦,畢竟上面可有着你妻孩的鮮血呢,留作紀念再合適不過了。”高鎮南繼續刺激秦毅道,他的目的就是想激怒秦毅。
“喂,我可警告你了,你要是再說話,小心本姑娘割了你的舌頭。”秋玲見形勢有些不妙,拍了拍腰間的匕首威嚇道。
高鎮南輕輕撇過秋玲一眼,秋玲能看出他那眼神好似帶着無所畏懼的笑意,雖然嘴角沒有上揚,但那細薄的臉皮上褶皺出層疊的皺紋。他又朝着秦毅看去,他的眼神又和秦毅的眼神好似捆成了一條線,一步步的他向著秦毅走去,直到秋玲將鞭索一把拉住,”喂!你要幹嘛?再不停下來我可真要動手了。”
這會高鎮南停了下來,不過也沒有再理會秋玲的警告,屈弓着身子一如既往的直直盯着秦毅的眼睛,好似在用這個方式再次縮短二人的距離,胡審榕漸覺得不對,急忙伸手攔在秦毅的前方,便正好與他的手臂相撞,胡審榕下意識的轉頭看去,只見秦毅也旁若無物的直盯着高鎮南,沒有絲毫的畏懼,他正也要朝着高鎮南走去。
“呵呵,很好的眼神啊,我很喜歡這種眼神,充滿了殺氣和挑戰性,但是我更喜歡你在要被我殺死時候的那種眼神,充滿恐懼無助絕望的眼神,這樣才會讓我最興奮。”高鎮南繼續挑釁着,那眼珠子瞪着幾乎都成了一個球體,很顯然,他在不停地想要激怒秦毅。
秋玲此刻不能不在阻止秦毅的挑釁了,她迅速拔出了腰間的匕首,舉着手抵住秦毅的喉嚨,聲音也變得陰鬱沉重了起來,“我可不是開玩笑的,你再說一句我就直接割開你的喉嚨了。”那語氣絕對不是在開玩笑,高鎮南再有恃無恐也會有所顧忌。
高鎮南向後伸縮了脖子,似是妥協的笑道,“好好好,瞧你這認真的樣子,嘿嘿!”說話間倒退了幾步後轉身又向前走去,這才讓秋玲鬆了一口氣,但高鎮南卻並沒有放棄挑釁,就在挪步的那瞬間,他便又邪魅般的回過頭,像是在嘲諷着一個被擊潰在地上的失敗者,“對了,我想起來了,那個絕望的眼神,和你死去的妻兒一模一樣呢!真是讓人興奮!”
“住口!”話音還未落,忍擱許久的秦毅,突然像是從火山中噴薄而出的岩漿一般,徹底爆發了起來,又不知從哪裏湧出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直接甩開了正攙着他的胡審榕,提起那把大刀舉過頭頂,從原地蹬起竟像是騰空一般照着高鎮南的腦袋就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