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部分
輕叩石板路,撐起油紙傘,又見江南煙雨季。
細雨敲打屋檐,路上行人疏散,但見三兩商旅,盡帶蓑衣,巷陌穿行!
煙雨沖刷江南岸,頗有涼意。斑駁古城磚瓦又煥生輝。煙雨覆滅不了瘢痕,堪畫雕窗盡顯歷史殘闕。褶皺門扉裝裱歲月蒼茫。伊人妝發雲柳畔,一顰一笑,鍾靈毓秀。
雨滴打入水中,驚起層層漣漪。
橋上濕潤,幾家孩童追逐嬉笑。在絲雨的風中奔跑。
橋下舟輯,船家一頂斗笠吟韻,唱出哪方情趣味?
舟外朗朗曲調,游轉回絕!
歌的是
“天凈水平寒月漾,水光月色兩相兼。月映水中天。”
歌的是
“看取長生部屢倒,眼前橘粟術何直。自唱鵲橋仙。”
歌的是
“今古柳橋多送別,見人分袂亦愁生,何況自關情?”
品味江南,便是在這字裏行間中,體會前朝古人之格調,參悟其心胸,感觸其意境。
江南之美便如濃墨丹青的絕色畫卷,古樸優雅,絕韻千年!斷橋殘雪畔,裊裊氤氳又緩緩飄散,留下的,是流水落花也難帶走的憂愁!煢煢孑立、踽踽獨行。
輕煙碧水下的江南,不時間,竟多了許多痴!
船塢里,幾眾蓬萊客,吟詩賦對!一壺龍井,道出桃紅綠柳間!濁酒微溫,醺醉了吳語儂儂。細雨朦朧,且逐水流、潺潺!
獨上洲頭,採蓮荷田。那一端端荷嬌娘子,搖曳旖旎,多般羞澀,多般纏綿!磨損的雕欄,印着歲月的年輪,與此間融為一體,彷彿這水,這人,這烏船共與天地一色,怏然自得!
船已行遠,留下碧波兩痕。或許再也看不見“千里江山寒色遠,蘆花深處泊孤舟。”的孤寂。也許再也續不下“花自凋零水自流”的傷感。更難望見“船上管弦江面淥,滿城飛絮輥輕塵。忙殺看花人!”的悠然。
記得在江南處,有一方編鐘,清幽意遠,彷彿在訴說著一個古老長情的故事,那故事裏有秋風,有細雨,有何蓮,有故地,只是沒有了故人罷了!
夢裏,那江南煙雨可曾繼續?那回首間,故人還在燈火闌珊處否?是怎樣的巴山夜雨?怎樣的蓄滿秋池?已不再知曉。
只還記得,有一少年,矗立在烏篷船頭,隨波逐流,駛向了姑蘇城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