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身份揭開
這話可讓在場的三人都大吃一驚，個個都略帶惶恐地盯着皇上，生怕他說出什麼不希望聽到的話來。
皇上也感覺到了三人不約而同的驚訝，狐疑地問道，「怎麼，無憂公子是否婚配這個問題很難回答嗎？」
「額，不難。」攸樂急得後背開始冒汗，低聲答道，「已有婚配。」
「哦，已有婚配。」皇上低聲重複了一句，又笑道，「不過男人有個三妻四妾很正常，無憂公子如此大才，朕想到，淮陽郡主之女如今剛至及笄之年，此女子我見過，秀外慧中，很有幾分膽識，和你倒是很配。。。」
這話嚇得攸樂魂飛魄散，趕緊翻身下拜，大聲道，「皇上，草民惶恐，郡主之女乃千金貴體，金枝玉葉，草民如何配得上，還請皇上三思。」
「那有何關係？」皇上爽朗笑道，「是不是草民，還不是朕說了算，自即日起，你便是朕的左膀右臂，再也不要自稱草民了。」
「皇上。。。」
這下還不是無憂公子一人下拜，面前的刑部尚書和景王爺竟然都跪下來了。馬尚書忙道，「剛才臣等都曾建議，無憂公子恐不能為朝廷所用，皇上，您還沒聽臣等把話說完呢！」
皇上有些困惑，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三人都急赤白臉的，不知發生了什麼天大的事。
「那，無憂公子，你便自己說說，朕希望你能為朝廷為大梁出力，怎麼就不行？」
攸樂先叩個頭道，「首先要請皇上寬恕草民不得已的隱瞞之罪。」
皇上更是一臉懵，將身子靠前些，威嚴道，「有話直說。」
「是，剛才草民呈給皇上那封曾晚晚的書信里，曾提到過曾乘風父子禍害高普滄全家，不知皇上是否有印象？」
「高普滄？」皇上略一沉吟便恍然大悟，「哦，那個茶商。朕記得他曾幾次向朝廷捐獻大量銀子和戰馬，還多次救濟百姓，是個有情有義的商人。哦，朕還聽說馬尚書的公子與高家的小女兒有過婚約？」
馬尚書立即接話道，「是，不是有過婚約，而是婚約一直在，從未失效過。」
攸樂只覺一陣臉發燙，只得略低下頭。
「好像前幾年聽景王爺說起過此人，這高普滄因二十年前殺人入罪，至今仍在監獄，高家似乎也沒落了。按照這封信中的說法，那高普滄其實並未殺人，是被曾乘風所害？」
「是，信中所講每一件事都完全屬實。草民從二十餘年前開始追查，每一樁每一件都核實清楚了，件件屬實，無論是高家老主人入獄，還是高家幾個兄弟死亡，全都是曾乘風父子所為。」攸樂說到自己父親的名字時，不敢隨便犯上，高普滄的名字是不能隨隨便便出口的。
「這曾氏父子不僅善於賄賂，攪動風雲，竟然還如此心狠手辣，也活該碎屍萬段。那曾乘風的兒子如今在獄中吧，馬上將他提審，簽字畫押后即刻凌遲處死。」
「是，皇上。」馬尚書答道。
「曾氏父子之所以後來發家致富，便是因為擠垮了高家，搶奪了他們的生意吧。那看來，曾乘風父子還是為了錢財而殺人。」皇上自己推論着。
攸樂不好回答是或不是，是否還有更深層的原因她不敢肯定。但不管原因如何，高家都絕對沒有任何對不起曾家的，曾家數十年來處心積慮謀害高家，此情此景每每想起都讓攸樂全身的血液即將冰凍，徹骨的寒冷不斷吞噬着自己，以至於要花很長的時間才能控制好自己的情緒不外露。
「那，這樁案子與無憂公子不能為朝廷所用，有什麼關聯呢？」皇上見無憂公子神情變得尤其嚴肅，眼裏似乎射出寒光，有些不明白。
攸樂再次叩首道：「皇上，剛才草民已經向您請罪，請皇上寬恕草民的欺君之罪。高家一共有六個兒女，被曾家害死了四個，還有兩個失蹤。。。」說至此處，攸樂的聲音有些顫抖，心一橫才繼續道：「高家最小的女兒高攸樂，其實就是民女。」說著一叩到底，久久也未將頭抬起。
皇上頗為疑惑：「民女？你。。。」
「是，無憂公子就是高家小女兒高攸樂！高攸樂就是無憂公子！」這是多年來攸樂第一次在大庭廣眾之下承認這一身份，只覺得自己的心都快跳出胸膛了。
她叩着頭，看不見皇上的表情，只感受到一陣難以忍受的沉默。
馬尚書和景王爺倒是一瞬不瞬地盯着皇上，一點也拿不準皇上此時的心裏在想什麼，但見他表情凝重，最先的詫異逐漸凝固，退去，取而代之的是深沉似水般的表情。
「原來，你們三個都是一家人。」皇上走下龍椅，踱步至三人身邊，指着景王爺和馬尚書道：「你，是高攸樂閨中密友的夫君，你，是高攸樂未來的家翁，怪不得，怪不得。。。哈哈哈哈」，這突然爆發出的一連串笑聲，讓三人緊繃的神經更似受了猛烈撞擊一般。
攸樂只聽見自己跳動的心臟如在打鼓一般，緊張到了極點。皇上是否被氣壞了，他是否懷疑我們三人聯手整治幾大部尚書，一個小小民間女子竟公然上朝堂，皇上會不會大手一揮將我們三人全都投入監獄。。。
這所有的猜測和不安，隨着一雙青布皂靴停留在自己面前和緊接着一雙大手伸向自己，而歸至終點了。那雙手輕輕一抬，隨之傳來的是聽來如仙樂般悅耳的天子龍聲：「高攸樂，平身。」
「謝皇上。」攸樂起身，眼裏已滿是淚水。
「自古我華夏大地便有巾幗不讓鬚眉的傳統，遠了說有女媧老祖捏泥造人開天闢地，後有縲祖養蠶產絲織衣制裳，近有花木蘭替父從軍忠孝兩全，楊門一族女將保家衛國戰功赫赫。朕實在沒想到，在我大梁，在朕的身邊竟然也有這般英勇忠誠不輸男兒的奇女子。這是天佑大梁，天佑我朝啊！」皇上邊踱步邊將另外兩名還跪着的重臣親自拉起，表情顯得有些激動。
「我大梁民風淳樸，這些年因出了個英勇無比的大英雄無憂公子而深感欣慰，朕也深感欣慰。所以，無憂公子就是大梁百姓的精神支柱，也是眾朝臣的精神標杆，所以，無憂公子不能消失。」
前面聽皇上說起巾幗不讓鬚眉，攸樂也激動不已，正準備再次謝主隆恩，可這句「無憂公子不能消失」卻又讓她的心情跌入谷底，另兩名重臣也都緊張兮兮地盯着皇上一張一合的嘴。
「高家乃高德大義之家，曾為朝廷做過很多貢獻，是值得朝廷嘉獎和重用的家族。高父這些年在獄中肯定吃苦受罪不少，高家的孩子也都已不在了，高攸樂必須回到家中，在老父老母面前，替眾兄弟膝前盡孝，重振家族，所以，高攸樂也不能消失。」
這話讓馬尚書和攸樂都有些疑惑，只有景王爺最懂皇上，笑道：「皇上的意思是，當朝廷需要無憂公子時，無憂公子必須繼續為朝廷效力，當高家需要高攸樂時，高攸樂則回歸高家。」
「正是。」皇上笑容滿面地望着攸樂，「這樣朕就不僅未少一個可為朝廷所用的重臣，大梁百姓也未少一個足可景仰的大英雄，高氏一族還找到一名失蹤多年的女兒。一舉幾得，何樂而不為呢？無憂公子，你還是繼續做朕的謀臣，此次的事情可還遠遠未完。不論是大規模的貪腐案，還是羅盡忠的謀逆案，甚至是高家的每一樁謀殺案，朕都要你協助刑部，將樁樁件件審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不給宵小之徒留任何口實。半月後，朕要看到完整的案情奏報！至於高攸樂，你既已與馬家早有婚約，朕自然不敢跟馬尚書搶人，哈哈哈哈。」
攸樂內心一陣激蕩，不禁激動到淚流滿面，自己從未想過會得到這樣的結果。她以為皇上要麼會雷霆震怒，要麼會讓她遠離朝廷回歸高家，從未想過竟然還可以兩全其美。她再次躬身下拜：「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無憂公子既得皇上重用，敢不盡心；高攸樂回到高家，也當膝前盡孝。皇上如此輕鬆便解決了這個大難題，實乃聖明啊。」
「哈哈哈，你先別吹捧朕，你拒絕了做朕的侄女婿，還是得受點懲處的。以後若有機會，你自己去和淮陽郡主解釋吧。」
「這。。。如何解釋？」攸樂有些迷糊，又不能說自己是女人，又不能以早有婚配為借口。
「如何解釋，你自己慢慢想吧。」皇上倒是個調皮的，丟給攸樂這麼個不痛不癢，但又不得不解決的難題就不管了。
隨後，君臣又聊了些朝事，便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