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叔叔救我
“王爺的意思是，等到戰事結束，我們再行事？”楊釗感覺，這有點久啊，石堡城之戰到底什麼開始，誰也不知道。
“可以先收集證據，比如那個羅希奭，肯定屁股不幹凈。他就像一條咬人的狗，現在撕咬的對象，是陛下喜聞樂見的，自然會維護一二，但若是這條狗有反噬的可能，你遞上一根棍子，陛下一定會狠狠砸下去！”對於羅希奭這樣的酷吏，李琩向來是不喜的，這種人就不該有好下場。
楊釗緩緩點頭，這確實不錯，羅希奭是李林甫麾下的惡狗，又與自己有怨，拿他開刀，合情合理。
“王爺，可找到你們了！”裴無機喘着粗氣，一口氣跑了十幾里路，他都快到極限了，麾下那幫小子還在後面呢。
“長安左近，官道邊上，還能出什麼岔子不成？”吉溫又躺下了，偷得浮生半日閑，這太陽曬得真舒服。
“吉大人，你這可說錯了，就在那邊，十幾個閑漢，圍着一輛馬車。我正好有事，沒閑工夫過問。”裴無機當時瞧見了，這些閑漢湊在一起，絕對沒好事，但李琩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
“什麼意思？有人尋釁滋事？”吉溫感覺有些打臉，猛地坐起來，這事該他管啊，雖然現在已經不在京兆府任職了，但這明顯是他任上的漏網之魚。
吉溫在京兆府任法曹的時候，對這些閑漢可不客氣，一旦有違法亂紀的事情，都是下重手，狠狠收拾了一批。
“王爺，咱們去看看？”楊釗也來了興緻，反正閑來無事，不如去看看。
“就你們這樣的裝扮，想要看熱鬧？”李琩指了指對面兩人的緋紅色官服，那些閑漢都是精得很，遇見官員拔腿就跑。
楊釗很光棍，直接將官袍給脫了，讓裴無機身後剛趕到的護衛將衣服脫下來給他換上，行大事者，不拘小節。
吉溫有樣學樣，馬也不要了，還故意將頭髮散亂一些，遮着點面龐。
裴無機讓脫了衣服的護衛在這裏看好馬匹，晒晒太陽，一幫閑漢，他們四個足夠了。
還未靠近，李琩就聽見了一群閑漢的叫喚聲，好似亢奮得很。
“小娘子，你這車輪陷住了，今天怕是走不了啦！”
“不如下來，跟我兄弟一起喝杯酒，咱們兄弟出把力氣，也就出來了！”
“可不是，小娘子，我們兄弟不是壞人！”
......
一群閑漢嘴上說得熱鬧，倒沒有太過不堪的舉動，至於車夫，早就嚇得瑟瑟發抖，這陣仗也太大了。
官道上來來往往的人不少，但大多都只是遠遠看上一眼，這種閑事，不是誰都有能力管的。
李琩一行四人，龍行虎步，雖然刻意將武器藏在衣衫裏面，但氣勢在那，與普通百姓格格不入。
一群閑漢紛紛轉頭看來，直到李琩他們停在後面，作出看熱鬧的姿態，閑漢們才放下戒心，繼續起鬨。
“你們這些人，莫要起鬨，這銀子，只要將馬車抬出來，就都給你們！”一名丫鬟模樣的女子從帘子後面閃出身來，手裏捏着一枚小銀錠，打起了消財免災的主意。
閑漢中領頭的男子，伸手就去接過銀兩，還不忘在丫鬟的手上摸了一把。
丫鬟顯然沒想到有此一出，趕緊收回手，氣得胸口起伏不定，一眾閑漢更加來勁了。
小丫鬟忍不住對方的閑言碎語，想要回車廂，但卻又怕將這些人的目光帶進去，壞了夫人的名聲。
唐朝風氣開放，本沒有什麼，但是這些閑漢明顯不懷好意，不知道會怎麼傳揚出去呢。
“好了，你個沒眼力的，趕緊給老子滾！”領頭的閑漢朝着車夫踹了一腳，在這礙手礙腳的，馬車本就笨重，人在上面更加難以抬起。
車夫一溜煙下車，想要逃走，好像又怕事後被追責，只能在一旁待着。
“弟兄們，都搭把手！”這些閑漢好似只是口花花，這算是不設防的馬車，真要做些什麼，直接衝上去便是。
而李琩也在等，至少到目前為止，還沒有痛毆這些人的理由。
十幾名閑漢，抬個馬車再輕鬆不過，但讓李琩意外的是，竟然失敗了。
“小丫頭，趕緊滾下來，你太重了！”領頭的閑漢吼道，好似很不耐煩一般。
小丫鬟嚇了一跳，還以為真的是自己的原因，導致馬車上不來，趕緊下了車。
“還是不行，這馬車裏到底有什麼？”領頭的閑漢抱怨道，好似已經出了全力。
“沒、沒了啊，就夫人還有一些隨身行李！”小丫鬟如何看得懂這其中的問題，還以為他們當真是抬不出來呢。
“不對啊，趕緊讓你們夫人出來，這也好輕一些，我們弟兄再試試！”領頭的閑漢眼中流露出一絲狡詐，就在這等着呢。
馬車裏坐的是個貴人，他心知肚明，闖進去是不敢的，只能讓對方自己走出來。
“不行！”小丫鬟急眼了，怎麼付了錢，還要夫人出來呢？
“為什麼不行？我們弟兄都使出吃奶的力氣了，你們夫人怎麼好意思在馬車裏繼續坐着？”閑漢在吃奶二字上着重用力了一些，還上下打量了一下小丫鬟，面容還不錯，身姿單薄了些。
小丫鬟急得眼淚都快下來了，想要上車去，卻又被閑漢用身體擋住過不去。
“貞兒，讓他們散去吧，馬車不用他們抬了！”車廂里的夫人顯然比小丫頭懂得多，知道這些閑漢在消遣她們。
“夫人這話說的，我們兄弟向來有口皆碑，拿人錢財，與人消災，今日定要將馬車給抬出來的，還請夫人移步！”領頭的閑漢顯然沒有放棄的打算。
李琩眉頭輕輕皺起，這聲音好像有點耳熟。
“你們若真是有口皆碑，這馬車早就出來了。”馬車中的夫人無動於衷，顯然不打算出馬車。
“這位夫人，話可不是這麼說，我們兄弟都出力氣了，奈何車身太重。只要夫人移步，在下保證，一定將馬車給抬出來。”領頭的閑漢拍着胸脯保證道。
若不是故意使壞，這馬車早就出來了，為的就是將馬車中的女子激出來，背後大佬就是這麼安排的。
“銀錢也給你們了，早些散去吧，這馬車，我自有辦法！”馬車中的女子顯然不願意就範，雖然心中焦急，卻還是希望對方能夠散去。
“不可，我等兄弟從不失信於人......”領頭的閑漢無動於衷，他帶着這麼多人過來，豈是為了這區銀子。
“王爺，要不要搭把手？”吉溫有點看不下去了，雖然沒真的做什麼，但顯然不安好心啊。
李琩豎起手，示意吉溫稍安勿躁，他想了半天，愣是沒想出來是誰。
“在下姓李名琩，家中行十八，敢問車裏是何人？”出手解圍是必然，但是李琩想要知道到底是誰，也好決定出手的力度。
“是叔叔嗎？叔叔救我！”馬車中的夫人聽聞此言，趕緊到窗口掀起一角往聲音的來處看去，果然是壽王李琩。
李琩腦海中嗡的一聲，這裏面坐的居然還是前太子妃韋蓉，這些人，怎麼敢？雖然如今雙方和離，但這擺明了扇太子的臉啊。
“往死里揍，不留手！”李琩感覺一團火焰在胸口燃燒，這些人簡直膽大包天。
長刀問道也不出鞘，雙手高舉，直接就往前砸去。
吉溫愣了一下，這什麼鬼？剛還示意自己稍安勿躁，怎麼就往死里揍了？
吉溫愣神的功夫，楊釗跟裴無機就有樣學樣，舉着刀就一頓猛砸，反應過來之後，立刻擰着拳頭就加入了戰團。
“給老子打！”領頭的閑漢一下子沒反應過來，自己兄弟已經倒了數人，這還得了？不給點顏色瞧瞧，以後在這條道上怎麼混？
眾人一擁而上，三倍對對方的人手，應該很輕鬆才是。
但是很快他們就發現不對了，簡直就是一邊倒的戰鬥，不呼吸，已經在地上躺了一地了。
李琩看着最後的閑漢，抽出長刀問道，他顯然已經動了殺心。
他跟太子之間，並沒有什麼真正的感情，但韋蓉作為太子的家眷，剛出東宮就被人羞辱，顯然有些人做得過火了，對皇室已經沒有了敬畏。
此時的他，並不是一個大唐的親王，只是一個準備維護嫂子體面的小叔子而已。
領頭的閑漢很光棍，噗通一聲就跪下了。
“小的有眼不識泰山，得罪了諸位！”自己這點事，根本沒什麼罪過，就算衙門裏走一遭，三兩天也就該放出來了。
“你是不是以為，本王不敢殺人？”看着對方毫無悔過的眼神，李琩知道，對方顯然對一切都有着預案。
“王、王爺？小的冤枉啊，銀子的事情，雖然沒能及時將馬車抬出來，弟兄們都挨了揍，怎麼還要殺人呢？”領頭的閑漢心中一抽，方才沒注意聽，怎麼是個王爺？
不過王爺又如何？大不了去衙門裏，自己這點事，算不上什麼。
“你的所作所為，自己心裏清楚。”李琩眼中冒火，這小子很滑溜，或者就是背後有高人。
“哎呀，這不是壽王爺嗎？怎麼在官道上就動手打人？嘖嘖，還打這麼重？”就在李琩想着要不要下殺手的時候，一道讓他惱怒的聲音在背後響起。
李琩緩緩轉過身，居然是羅希奭這王八蛋。
合著這小子一直就在暗處躲着，此事十有八九跟他脫不了關係，估計是想逼着太子出手，或者就給太製造點不堪的傳聞，讓其自亂陣腳。
李琩不想摻和進太子跟李林甫的鬥爭，但是羅希奭的陰招，顯然超出了他的承受範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