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壽王琩
“在下李太白,見過、見過王爺!”李白趕緊收斂一下思緒,光顧着打量對方了,禮節不能少,雖然不知道是什麼王爺,反正地位很高就是了。
同時李白心中也有些迷惑,他曾經可是天子近臣,每次天子接見權貴,他都在一旁伺候着,時不時耍些詩詞歌賦來調節氣氛,而眼前的這位,他是一次都沒見過。
“請恕本王無禮,成益,先帶先生去涼亭稍坐,本王換身衣服就來。”李琩作了一個請的手勢,隨即便放下斧頭往後院走去,若是就這般待客,是莫大的無禮。
待到李琩走遠,武成益才帶着李白走向院中的涼亭。
這涼亭位於庭院的東南角,底座以巨石壘砌,高約五尺,坐在涼亭中,周邊一覽無餘,倒是個警戒的好地方。
“敢問武兄弟,你家王爺是?”李白帶着一絲嘀咕問道,總要先搞清楚身份,這些大人物,都有各種忌諱,自己必須避開才是。
“我家主上,是當今聖上第十八子。”武成益輕輕說了一句,隨即便出涼亭準備去了。
而聽聞此言的李白,恍若雷擊。
當今聖上第十八子,豈不是壽王琩,此人可是陛下寵妃楊玉環的前夫。
這壽王李琩,其母武惠妃,曾是陛下最寵愛的妃子,連先太子都被其扳倒,意圖扶壽王為太子,誰料突然暴斃於宮中。
當今聖上痛失愛妃,終日無精打采,不知是何人進讒言,壽王妃楊氏:姿質天挺,宜充掖廷。話說這聖上也是昏聵,居然真的就召楊玉環入宮,彼此廝混了起來。
這楊玉環也真的有幾分手段,當今聖上竟然片刻離不開她,可又不好明着跟兒子搶老婆,乾脆以為竇太后祈福的名義,令其出家為女道士,道號太真,實際上終日在後宮與其恩愛纏綿。
這其間的事情,李白那是一清二楚,他曾經為了抱上楊玉環這根大腿,嘔心瀝血,作清平調三首,以討其歡心。誰知,卻白白打了水漂,金銀財寶賞了不少,但那並不是他想要的。
李白這輩子,最大的希望,是展現胸中的抱負,哪怕為一縣令,或者縣尉都行,為百姓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可他不能科舉,只能靠詩詞鋪路,可他的詩詞才華越閃耀,就越被當作一個可供觀賞的玩物供着。
原本的壽王李琩,被自己老爹戴綠帽這事,倒也流傳不廣,只在高層權貴之間知曉。可隨着清平調三首的廣為流傳,楊玉環的花容月貌已經無人不知,其背後的風流韻事,自然被大家津津樂道,而前夫壽王琩,便成了大家奚落調侃的對象。
就在李白忐忑不安的時候,李琩正在整理衣物,一身素雅的衣衫,顯得有些緊了。
記得初來此地時,這些衣衫都還寬鬆得很,這三年,他沒白過。
在外人看來,他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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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是壽王李琩,可他知道,真正的壽王李琩,三年多前,就被氣死了。而他的靈魂,本來自後世,與壽王琩的靈魂融合,佔據了這具身軀的主導。
兩世記憶的融合,不僅讓他獲得了壽王李琩的全部記憶,也繼承了他的執念,他不甘,他要報仇,哪怕那個人是他爹也不行。
原先的壽王李琩,雖然不甘,憤怒,卻什麼都不敢做,只能默默接受,一個人躲在黑夜裏舔舐傷口。
而他不一樣,雖然同樣叫李琩,他不願這般畏畏縮縮一輩子,哪怕是再死一次又何妨?
剛重生不久的李琩,就提出了要為義父寧王守孝三年。
李琩自幼在寧王府長大,對寧王的感情比這個扒灰的爹強多了,而且儒家首重孝道,他提的這個要求,無人能夠拒絕。
而在後宮廝混的皇帝跟道號太真的楊玉環,就跟吃了蒼蠅一樣噁心,在這三年裏面,他們依舊只能偷偷摸摸,否則會為天下所詬病。
李琩便在埋葬寧王的山腳下住了下來,這片桃園所在的地,原本便是寧王府的產業,直接划給李琩守孝所用。
守孝三年之期,再有月余便結束了,這三年,李琩所做的只有一件事,便是蟄伏下來,打熬身體。
眼前的大唐帝國,堅不可摧,他想要有所為,不亞於蚍蜉撼樹。但是他知道,這個看似穩如泰山的帝國,卻早已生滿了蛀蟲,將這個帝國的牆角一點點蠶食。
直到一個叫安祿山的人,突然暴起,將整個帝國打得殘破不堪,那才是他的機會。
或者說,在不久的將來,為了應對出現的亂世,他必須有所作為。
如今的安祿山,剛剛接替裴寬任范陽節度使,同時還兼任河北採訪使等職,算是羽翼初成,離造反還差得遠着呢,他有足夠的時間慢慢謀划。
李琩整理了一下思緒,轉身朝着屋外走去。
李白,對他而言,很重要,是他準備在這個世界,招攬的第一個人。
或許在很多人看來,李白只是一個幸臣,不堪大用。況且這天下,人才濟濟,何必用一個善於辭賦之人,讓天下以為自己是個貪圖享樂之輩。
但在李琩看來,若是能夠讓那宮中之人,以為自己貪圖享樂,縱情詩詞,也是不錯的。
等到羽翼漸豐,這李白同樣能夠成為自己不拘一格降人才的招牌,用來吸引天下寒士。
確實是寒士,哪怕李白的名聲再大,詩詞再驚艷,也改不了他出身低微的事實。而同樣以詩詞傳天下的杜甫,則出身名門京兆杜氏,雖然顛沛流離,卻總有官職在身。
“太白先生久侯了,本王來遲,當自罰一杯!”李琩看了一眼端坐涼亭的李白,當即高聲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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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敢,王爺折煞草民了。”李白心中長嘆一聲,曾幾何時,自己也是這般的英氣勃發,而如今,已是不惑之年。
“我為先生的才華所折服,彼此論交,不該被身份所牽絆,只當是好友相聚便是。”李琩示意李白坐下,他知道李白本性洒脫,如此這般,定是不舒坦的。
“不知王爺此番相邀,可有要事?”李白坐下,心中依舊忐忑,若是別人說被他才華折服,他是信的,但是眼前這位,難道還喜歡清平調不成?
那可是自己誇讚他被親爹奪走的前妻,應該每一次聽見,都心若刀絞才是。
“古有曹孟德煮酒論英雄,如今倒是不用煮酒,咱們就隨便聊聊這天下如何?”李琩擺擺手,示意武成益帶人下去,他端起酒杯,朝着李白示意。
李白心下一橫,也不管會發生什麼,直接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王爺邀我前來,不論詩詞歌賦?”一杯酒下肚,李白感覺膽量大了幾分,對方身份帶來的壓迫也小了許多。
“詩詞歌賦?閑暇之時,也可品評一番。如今本王守孝期間,豈會為此特意邀先生前來?”李琩同飲,隨即拎起酒壺滿上。
守孝期間,原本不該飲酒的,今日算是為了李白破一次例。
“這......”李白一時語塞,這麼些年,但凡有人邀其飲宴,必是為了詩詞歌賦,突然要論天下,他竟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先生以為,這天下,是否穩如泰山?”李琩捏起一塊糕餅,放入口中,有一股淡淡的桂花香,倒是不錯的手藝。
“如今正值盛世,天下富足......”李白眉毛輕蹙,他雖然歷來洒脫,卻不是口無遮攔之輩,只挑着一些無關痛癢的話來說。
“先生這是信不過本王?若當真如此,先生何以離開長安?”李琩微微搖頭,想要收服人心,還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這明顯就是敷衍之詞。
“尋仙問道!”李白可不會被對方三兩句就打動了,他不再是意氣風發的少年,在長安的這些年,他早已受盡了人間的冷暖,哪怕他是受眾人追捧的詩仙。
“仙道一途,虛無縹緲,先生可是想學那陶淵明?可惜了,先生胸懷大略,志在蒼生,是受不了那份恬淡的。”李琩自斟自飲,他很清楚,李白離開長安,是迫不得已,他已經看不見前路。若是出現一片曙光,定然是捨不得就此離去的,因為那是他的抱負或者說夢想。
“達則兼濟天下,窮則獨善其身。既然不能有所作為,不如縱情于山水,倒也不枉此生!”李白心中一動,眼前這年輕的王爺,居然對他如此了解,顯然是下了功夫的。
“先生可還記得,初來長安時的情景?”眼前的大詩人,身後名留千古,但是生前,卻大多時候過得不太如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