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七章 殺意
紅秀一開口,坐在孫枸身邊的一個親兵立刻懟了回來:“我們大人說話,哪裏輪得到你這個小女子在這裏插嘴?”
紅秀被堵得眼眶倏地紅了。
獨孤傾兒一直望着窗戶外不停從天空飄落的雪花,心裏頭壓抑着強烈的,想要儘快趕到錦都的心情。
本來她是不想跟孫枸計較的。
左右不過路上同行十幾日,她也不是聽不得這些陰陽怪氣。
最關鍵是她確實也沒有這個心思去理會他。
但這人見自己一直不搭話,約摸是覺得自己好欺負,說話越來越過分不說,現在竟然膽敢當著她的面欺負起她的人來了。
常言道打狗還得看主人呢。
獨孤府上出來的幾個家丁頓時怒了,就要站起來跟對方掰扯個一二三四。
這些人剛站起來,獨孤傾兒便緩緩收回視線。
“鬧什麼,都坐下。”獨孤傾兒面容嬌妍,一身紅衣在茅屋之中像一枚從哪戶大戶人家的院子裏,剛剛摘出來的紅枚,明媚得耀眼。鮮紅的眉,燦若星辰的眸子,都將這寡淡的雪的世界增添了數分濃稠。
她一個眼神斜飛過來,這些常年在軍營里獃著的漢子,頓時心都快飛了。
獨孤傾兒敲了敲桌子,示意家丁們都坐下。
然後她收回手,繼續攏着暖手爐,動作慵懶地撩起眼皮,淡漠地暼了孫枸一眼,道:“孫將軍剛才說的話,本郡主也沒聽明白,不如請孫將軍再說一遍,如何?”
她的語氣很平緩,是與那身鮮艷的紅完全相反的平靜。
但孫枸可不敢輕視對方。
那位可是說過,此人不好惹。
但再不好惹,也不過是將死之人,他難道還怕一個快要死的的人不成?
孫枸眼中閃過一絲殺意,緊接着便被他深深地壓了下去。
他朝着獨孤傾兒高傲地揚了揚頭,扯着粗獷的嗓音道:“郡主年紀輕輕的,怎麼耳朵不好使呢?我們現在困在這裏半步動不得,錦都那邊戰事又膠着着,淮王殿下的屍體還躺在錦都呢,郡主怎麼都不着急?”
前面的話獨孤傾兒並未放在心上,但牽扯到了夙煜鋮,那事情就不同了。
獨孤傾兒瞳孔猛然一縮,握着暖爐的手指緩緩收起。
她抬起眼,一掃先前的慵懶,目光鋒利地盯着孫枸。
孫枸被她盯得一噎。
像是給自己鼓勁一般,孫枸用更大的聲音繼續嘲諷起來:“京里人都說郡主跟淮王殿下早就勾搭在一起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現在情人都死了,也沒見郡主多傷心,看來此事的必定是假的。”
“都說無風不起浪,外面都這麼傳了,肯定也假不到哪裏去啊。”旁邊幾個親兵也跟着嘲諷。
紅秀等人氣得不輕。
獨孤傾兒聽着聽着,卻忽然緩緩笑了起來。
孫枸本想着藉此機會好好羞辱獨孤傾兒一番,也好出出他常年被夙煜鋮打壓的氣。
可沒想到獨孤傾兒竟然半分不為所動,竟然還能夠笑得出來?
“你笑什麼?”孫枸瞪大了眼睛質問道。
獨孤傾兒身體懶懶地靠在椅子裏,她不急不徐地扯了扯身上的狐皮披風,一雙眸子比外面的冰雪還要寒上三分。
“本郡主在笑,堂堂一位將軍,竟然也這般無知。”
“你罵誰無知!”
孫枸向來自負,在軍營之中是他的一言堂,從來都是旁人捧着他,何曾被人這般當面辱罵過?他上前兩步,腰間泛着寒光的刀刃出鞘三寸,渾身殺意畢現。
一眾家丁立刻上前,將獨孤傾兒圍在中央。
獨孤傾兒個出手,將人撥開。
她輕蔑地暼着孫枸,道:“當然是罵你了。自己找死也就罷了,還想帶着這些人一同尋死。如此愚蠢的將軍,本郡主真是想不通,你們是如何在戰場上活到現在的。怕不是‘一將功成萬骨枯’,拿無數將士的鮮血才走到今天這一步的吧?”
“你!”孫枸氣得臉皮發青,手中的刀瞬間出鞘,直指獨孤傾兒。
獨孤傾兒冷哼一聲,警告道:“本郡主勸你最好冷靜一點,且不說你能不能殺得了本郡主,就算你殺了本郡主,你也要想好要怎麼面對朝庭的問責。”
“你當本將軍會怕?”
孫枸聞言,一張剛毅的臉上出現了一抹奸笑。
他看着獨孤傾兒時,就像是在看一個死人。
孫枸嗤笑道:“山險路滑,獨孤郡主心繫淮王殿下,於大雪封山之時執意趕路,誰知一時不察落進了萬丈懸崖屍骨無存。怎麼樣,獨孤郡主,本將軍與你想的理由可好?”
獨孤傾兒定定地看了孫枸一眼,眼底的笑意愈加濃了。
“挺好,有憑有據合情合理。我們這些人一死,自然什麼話都隨你說了。”本來她之前還懷疑孫枸的動機,現在她倒是明白了。
這人就是想殺她。
“你背後的人是明公子吧?”獨孤傾兒忽然開口問道。
孫枸表情出現一瞬間的空白。
“明公子?是誰?本將軍不認識,本將軍背後也沒有什麼人,今日本將軍就送你去跟淮王殿下團聚。郡主,到了地下可記得謝我。”孫枸此時也不再掩飾自己的殺心,跟身邊的人遞了個眼神,一眾士兵立刻抽出腰間佩刀,朝着獨孤傾兒等人圍了過來。
紅秀嚇得臉都白了,卻依舊死死擋在獨孤傾兒面前,警惕地盯着四周,道:“郡主,怎麼辦?”
“怕什麼,有本郡主在,他們翻不起什麼浪來。”獨孤傾兒坐在椅子裏,半分沒有離開的意思,不屑地看着面前的孫枸等人。
她就想不明白了,這孫枸到底是誰的人,竟然傻乎乎的膽敢用這等愚蠢的法子朝自己下手?
他們難道就不知道,本郡主是用毒的高手嗎?
在孫枸等人將他們團團圍住,正準備舉起刀殺人的時候,這些人忽然間臉色一變,一個二個抿着唇捂着肚子紛紛倒在地上。
此時別說是殺人了,就是站都站不起來。
孫枸死死地按住自己的腹部,抬起眼狠狠地盯着獨孤傾兒,咬牙質問:“你到底對我們動了什麼手腳!”
直至此時,獨孤傾兒才勉強動了動身子。
“怎麼,你背後的人沒有告訴你,本郡主乃是醫仙谷的弟子,用毒乃世間一絕?”她從椅子裏站起來,走到孫枸面前,抬起腳踩到孫枸的臉上,用力地碾了碾,嘲笑道,“就算他沒有告訴過你,你在京中聽了這麼多關於本郡主的流言蜚語,難道就沒聽人說過此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