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回 茫山有約

第一百四十八回 茫山有約

金兌城,隱藏在夜府大門口台階邊兒一顆小石子下的銀雀樓內。

書房中此時花月羞桃眼中明月微亮,手中的星圖已經延伸到了鐵族和夜叉族的戰況之上。

眉頭舒展,好似並不費力,數百顆各色的星辰,明暗亮度更異,並不需要特別細入便能知曉個七七八八。

書房外,謝溫氳沒什麼事兒干,便瞪着星目盯着花月羞看,平日裏易清豐外出之後,二女便每日功課,修行,喝茶,論道。

不知道自己相公跑哪去的謝溫氳只能盯着花月羞,打發時間了。

時不久,花月羞便收了星圖,漫步至謝溫氳面前道:

“不如下盤棋如何?”

謝溫氳兩葉細眉直接簇起,帶了絲絲怒氣的開口道:

“下棋?怎麼下?贏也是你讓的,輸也是你讓的,不下,不下。”

花月羞笑呵呵,搖搖頭,沒辦法。

不過確實如此,便是打發時間也終究差點兒意思。

畫面一轉,易清豐這段兒時間擺攤兒的時間不多,算到別人出現的時候才會出現,大半兒時候多是跟在三子身後,看看此子如何用這雜術之道。

可是,沒想到,半個多月的時間,此子居然只調整了住宅位置,過起了小日子,便不再深入其他的東西,更是鮮有跟他人交流的時候。

易清豐面無表情,孤星入命是不假,卻非坐命,便是轉運,換氣也該會跟人交流一下子的。

史書,名字就不太好,書就是輸嘛,一直看書,一直輸人,偏偏除了看書之外,也沒啥別的愛好了,身體太差,沾花惹草遭不住,脾胃不健,大肉大酒享不來。

賣了畫、字,手上有了些許碎錢之後,便會跑去酒館聽書。

酒館是個妙地,富人上花樓,窮人下酒館,落魄書生常樂所。

酒館一樓,十幾個桌,用飯喝酒,偶爾有曲、唱來湊,也憑運氣。酒館二樓,樓上屏風之側說書人,幾十小凳,旁邊兒一小墩兒,方便放茶壺、茶杯、碟盤。

一壺清茶七個銅板,一盤兒香豆兒三個銅板,再留幾個銅板大賞個茶水錢,話都不用說。

一坐便是半日的功夫,虛度光陰,對於凡人而言,也非壞事兒,整日忙碌終究慾望漸深。

沒有絕頂的資質心性,毅力也算不上強,身體也稱不上好,更沒什麼求進之心,放位於子亦不當位,少了絲威嚴氣兒。

易清豐感覺這般活下去倒也不差,少了七分喧鬧,多了三分清閑,小積錢財,終究有餘。

一個人如果有機會掌握自己的命運,或者嘗試着去掌握自己的人生。易清豐也並不會直接出手干涉,或者直接替他選一條路,如果出手的話終究還是少了些許意思,多了些許煩惱。

每一次選擇,其實都在隱隱給自己改運,大的命格很難動,卻可以借運和地理將其轉好。

善聽他人之言者,必善信他人之言,事敗也必多出埋怨他人之言。

少了自己的主見,卻走上一條自己不該走的路,窮困潦倒還能不出口傷人者必有器於身也。

可惜,終究還是浪子白頭,時光不負。

年未立的史書,頭已半白,面卻如少年,身體如花甲之年的老漢。

易清風準備遁走了,風相雜術中,隱藏有一養氣的法子,如果此子發現,善用,身體便會日漸充盈起來,依然不能道明,全憑個人機緣。

遞出重寶,亦得識得,才行。

可惜這半月來屢屢欲遁走,卻屢屢回頭看過。

終究還是從此子身上,看到了自己輪迴九世的些許記憶,微微嘆息一聲的易清豐搖身一變,變成一個百歲老頭兒,旁邊兒又幻化出一個百歲的老婆兒子,坐在酒館之外百米之處,開始抱者老婆兒子痛哭嚎叫。

哭嚎之聲慢慢傳開,此時日漸西行,黃昏餘暉,酒館聽書的人漸少,不停的有人離去。

二樓之上起身的史書終於走出酒館,隨出酒館便聽見老漢兒哭嚎之聲,路過的行人有的看看,有的問了問便也走了,終究還是沒有止步。

聽見哭聲的史書聞聲而來,開口問道:

“大爺,何事兒在此地哭嚎?”

易清豐化身的老漢,顫顫巍巍的開口道:

“老婆子近日來被熱暑所傷,老漢我沒有解決的辦法啊,便放聲哭泣。”

史書一聽,獃獃的和個木偶兒一樣,便開口道:

“我也不通醫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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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漢又道:

“那小友能不能送老漢兒點兒錢財,老漢好去看醫。”

久居雷位二十年的史書小氣無比,每天都是顆顆銅板數着過日子,如今聽到老漢開口要錢,便欲離開,可是轉念一想,如今自己居家寡人一個,留那麼多錢也沒用,便開始從身上摸起。

只見,左袖子內掏出幾十個銅板,右袖子內又掏出十幾個銅板,還從懷中又掏出了幾錢碎銀偷偷遞給了老漢,開口道:

“我身上估計就這麼多了,不知道夠不夠看病。”

見錢眼開的老漢,立刻便不哭了,隨手便收了錢。

直起腰的史書,微微嘆息一聲,絲絲釋懷,如果有一天,自己也淪落到這個地步是不是也有上街開口問人掏錢的勇氣。

呵呵笑了一下的史書,臉上全是笑容,已經有了答案。

見史書走後的易清豐,瞬間起身,又變回本身,雙眼盯着史書的兩隻鞋子,眼神微眯道:

“這人咋這麼喜歡藏錢。”

時入亥,天已黑,返回小院的史書吃過飯,點了燈,坐到窗前書案邊,靜靜的看書,書乃是志怪鬼談,多講一些動人的小故事。

隱形的易清豐,手中大道真氣,慢慢凝聚,變成青中隱隱帶了一絲綠色,一揮手撫向正在看書的史書。

感覺疑惑的史書,口中輕輕道:

“咦~,為何突然感覺有一絲清涼之氣呢?”

此時,淤積在史書體內五臟所藏的濕、寒、邪氣也被清氣化去,剎那間心神歸於安寧。

此時,放下志怪鬼談的史書。跑回床邊兒重新拿上《風相雜術》來看,終於還是翻到了養氣的法子。

忘言氣不散,守一神不出。

眼觀鼻,鼻觀臍,上下相顧,心息相依。

眼中全是精光的史書,眉頭不提上挑,開口驚道:

“仙人,碰見仙人了。”

一直盯着史書的易清豐,臉上總算掛上了一絲笑容,手中不停拋着數枚銅板。

此時,再次翻書的史書,看見了金錢卦,摸邊了全身也沒半個銅板,猛的一拍腦袋,脫下鞋子,抽出鞋墊兒,便將鞋子向書桌上扣去。

銅板在書桌之上滾落,剛好六枚,得卦,乾。

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

巧合?運氣?偶然?

略知卦意的史書,先喜后喪。

卦算好卦,就是累人。

隨即笑了笑,便不再上心金錢卦,繼續翻書。

易清豐暗中出手調整了銅錢,因為原本是豫卦,如果出豫,以此子懶惰的性格,必不吉。

突然,易清豐一拍額頭便又後悔了。

人身五臟藏濕者,平時食補亦多泄,氣血難以轉化,氣血一虛,其神便弱,人更喜睡,便生懶惰。

之前已經出手化其五臟之濕,得此卦,此子必更加謹慎,弄巧成拙了,哈哈。

掐指一算的易清豐知道自己不能再出手了,不然此子骨、命終究承受不了太多福分。便施展縱地金光,直接遁回銀雀樓內。

剛踏入銀雀樓里,謝溫氳便一手擰了易清豐的耳朵,開口道:

“相公,蠻勇入西南之戰都打的亂七八糟了,怎麼還有心思閑玩?”

臉上不停咧嘴抽抽的易清豐被揪着耳朵,不停開口求饒道:

“氳兒,氳兒,先撒手,先撒手。”

謝溫氳肯定是帶了絲絲生氣的,這種時候一般夫妻二人同時出手才能更加準確。

終於逃脫魔抓的易清豐,揉着耳朵,看着此時正下手推星河的花月羞和帶了絲絲生氣的謝溫氳,開口說道:

“大象在北,其風向南,蠻吉妖凶,此戰無恙。”

謝溫氳當然也知曉此事,細眉一簇,又說道:

“此戰能不能將大化小?”

不想易清豐目光深沉,搖了搖頭,嘆息一聲開口道:

“察於事未生之前,去解決問題是最簡單有效的,事發之中再去決解問題終究難如登天。事發之後,就無需決解問題了,因為定局已成。”

謝溫氳繼續道:

“那隻能聽天由命了?”

易清豐再道:

“不便出手,無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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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夜叉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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領地之內。

黑拓野手持丈二零星槍,槍法並不精妙,被達西的鋼鞭屢屢封住攻勢,戰不過十幾回合便身露破綻。

達西身後蠻勇抓住機會,數刀而至,片刻之間便生首分離,身死道消。

戰前互相道歉的黑英士和鐵骨達刺,戰回合最多,身後九蠻勇也插不上手,便遠遠觀望。

手持珠將的黑英士,一手細劍畫滿全身,劍氣內斂身旁三尺並不外放,乃是妖之劍,跟手捏骨刺的達刺,恰似棋逢對手,將帥相爭。

達刺手中骨刺,刺點連連,正向三十六位死穴上。

黑英士手中珠將同樣細點連連,點骨刺之尖上,骨劍相撞,針鋒相對,又無聲無息。

跟在達西身後的一蠻勇鐵冠甘之搖了搖頭開口道:

“不好插手啊。”

另一蠻勇鐵冠江也跟道:

“確實如此,此妖兒身外三尺皆被劍氣包裹,我等便是傾力出刀,也會被劍氣所擋,反而落下破綻,給達西帶來麻煩。”

鐵冠甘之思索了下,便再開口道:

“楚嵐等人便是死在另一妖兒的刺法之上,此二妖兒之間必有聯繫。”

鐵族輩分排列,血乃骨之旁輩,冠乃骨之下輩,達達年齡雖小,但輩分不低,驚龍未出生於鐵族本支,膀乃是達州之起。

後來鐵骨達州出走之後,鐵骨達一,便取消了支、旁之分,因鐵族之內數年因為支、旁之分也不少戰,便出口全部划進本支之內。

起先幾年旁輩小蠻還打的很兇,認為鐵骨達一是欲取代他們分枝所為,不想達一隻是為了避免支、旁亂戰。

於是本輩修為第一人鐵血博一便開口告誡而下,至此,鐵族骨輩之下便再無支、旁之分。

小輩氣盛,難免因為一點兒小問題大打出手,達一用心成效頗為不錯,二十年功夫,鐵族支、旁關係越發融洽。

分出生死的鐵骨達西也直接逼入黑英聖戰場。

此時,鐵血青、鐵骨達西外加鐵骨達模三個通玄武道蠻修殺向黑英聖。

話說,另一女妖兒黑文纓,手持一丈長的豪龍秀銀槍,一頭黑髮,跟鐵血玉凝的雙鳳圓刺環對碰不斷。

二女都模樣俊好,手段也都撐得上了得,自保有餘。

可如果細細看過,便會發現二女都有留手的意思,黑文纓手中豪龍秀銀槍並未出過殺招。

鐵血玉凝臉上掛了絲絲疑惑,戰中忍不住問道:

“你並非夜叉族妖兒?”

黑文纓微微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道:

“不是,又是。”

鐵血玉凝臉上抽了下,手中的雙鳳圓刺環緊了又松,便開口再問道:

“怎麼講?”

黑文纓開口道:

“我族乃一小族,千年之前被夜叉族征戰,敗而為寇,族內妖花多數逃往玉石城,我抗戰被擒至此。”

“你何想法?”

“無甚想法。”

二女交手之間,交談不斷,也完全不感殺氣,好似過家家般。

鐵血玉凝又開口道:

“你可嫁妖兒?”

“沒有。”

“你可願入我鐵族?”

黑文纓臉上表情獃獃,不好回答。

這千年來,在夜叉一族,每日除了修鍊,再無跟妖兒交集,其修為傍身,夜叉族想用強也得不償失,便漠然,不聞不問。

至於復仇之心,隨着時間不停沖洗,也漸漸淡了下來。

一妖兒之力去抗衡夜叉整族,黑文纓自問是無法做到的。

如今被鐵血玉凝堪破其中隱情的黑文纓,停止出手,默默收槍,嘆息一聲道:

“玉石城尚留我族族人,如今夜叉族枷鎖也被鐵族打穿,便脫出此間戰場也好。”

不想,鐵血玉凝又開口道:

“且慢,待一人到來之後,再走。”

“誰?”

“鐵骨一心。”

“為何?”

“一心殺伐過於兇猛,你此時亂出,萬一撞上他,怕是不好。”

收槍的黑文纓,靜靜的蹲在高空之上,看着夜叉族跟鐵族打的如火如荼,心中卻沒有一絲漣漪。

千年之前,本族便是如此這番場景。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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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有座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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