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空亦不空
那女子抱着孩子站起身,對林慎之說道:“多謝大俠救命之恩,大俠可曾聽過魔宗?”
林慎之撓了撓頭,長孫昱和張思瑤還有容映嵐幾人也是面面相覷,似乎也曾聽說這魔宗。
唯有張思淼與玄同兩人互換了個眼色,也未多言。
那女子接著說:“他們便是魔宗來追殺我們母子的人,至於為何他們為何追殺我們母子,請恕奴家不能告知於大俠。今日之恩,總有一天我們母子會報答,請教大俠尊姓大名。”
林慎之也不是一個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性子,更不是一個尋求圖報的人,只是看不慣便出手罷了。
“我叫林慎之,至於報答不報答的,都沒有關係。我不是只為救你們母子,也是為了這一船無辜之人。”林慎之說完便回去眾人那邊。
那女子也不多言,繼續靠坐在角落裏。等船靠岸后,大家都各走各的路了。
林慎之幾人盤算着路程,估摸以現在的速度大約五六日便可到齊雲山。等入了吳州城時,太陽已經下山,幾人在吳州城內隨便找了個客棧落腳。
張思淼與玄同二人饞蟲作祟,一番水磨功夫,眾人便去尋了處酒樓。嘉禾江有條支流留經吳州城內,名平江。
平江兩側多酒樓與勾欄,平江之上還有許多花船。
其他人倒還好,那張思淼玄同本就是奔着吃的來的,長孫昱與林慎之所求的都是大道和正義,容映嵐性子沉穩。唯有張思瑤瞧着這絲竹聲動,魚龍舞起的景象,幾次都邁不動腳步。
好不容易找了處酒樓,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那一道士一和尚,只顧着胡吃海塞,林慎之與長孫昱容映嵐聊着這吳州城內的江南繁景,張思瑤趴在欄杆上看着江中花船里的歌舞。
突然來了個喇叭,穿着僧袍,怒氣洶洶的掀了玄同裝着刀魚的盤子。
玄同怒極,大罵禿驢做甚?這可是嘉禾江的刀魚啊!全然忘了自己也是個和尚!
“你是出家人,怎麼可以造此罪孽?”那喇叭斥道。
玄同一拍桌子:“關你屁事,你們秘宗還管到我禪宗的頭上來了?滾回西邊去,別打擾和尚我吃飯!”
那喇叭說道:“你吃葷腥犯戒條,我如何不能說得?”
“你配么?和尚我便是佛!天生萬物,終至死亡,和尚不超度這些雞鴨魚,別人也會超度!”
玄同拿起酒壺灌了一口又說:“再說了,你難道不拉屎?我吃了這些,明天不過化為一泡屎拉了出去,何來的罪孽在身?”
玄同依舊不依不饒,“你這不學無術的禿驢,執念太深,如你一般,便是再修十萬年也成不得佛!須知要破執,先破我執,再破法執,實相無相,你看到的是和尚吃肉,可和尚就真吃肉了?”
“和尚我就再給你說說最後得破空執,萬法皆空,但不執於空,是謂空亦是空,亦是不空。所以和尚我吃肉喝酒又不是吃肉喝酒!”
那大喇叭見其如此潑皮無賴,便轉身欲走。林慎之幾人見玄同平日裏只會厚臉皮,不料這嘴上的功夫卻也不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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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張思淼啊。
而張思淼也適時對着玄同豎起大拇指,說道:“大和尚你這番話屬實的佛法精深,來來來,快吃!”
玄同看着大喇叭背身而去,突然開口叫住了那大喇叭,“唉唉,那禿驢!”
大喇叭回頭,問道:“何事?”
玄同慢悠悠的說道:“你的袈裟拖地上了!”
大喇叭低頭查看,玄同大笑道:“須的心頭寸絲不掛啊,你還有執啊!”
那大喇叭在原地漲紅了臉,突然握拳朝玄同攻來。“賊子,安敢壞我佛心。”
那大喇叭所使拳法,正是伏虎金剛拳。拳帶金光,勢大力沉。玄同微笑拈指,以拈花指單手應對,從容不迫,只過數招,便將大喇叭給擊飛出去。
“佛法不精,武術也不精,要命的是心還不定。趁早還俗吧!”玄同得勝,還不忘譏諷那大喇叭。
那大喇叭爬起身,只悻悻而去。
“大師,你處處不尊佛法,卻又搬出佛法與人辯駁,不是有些矛盾么?”林慎之說道。
玄同吐了吐魚刺,拿筷子敲了林慎之一下,說道:“世間有法還是無法?你能答我否?須知要入得法,亦能出的法,如空是空,空亦不空。有執亦須有放,方能唯我至尊。”
“嗯嗯嗯,我算是明白了,就是耍無賴唄,遇到說的過就和他說佛法,說不過的就說不執於法!”張思瑤開口道。
沒想玄同不以為忤,反而大笑道:“你這小丫頭頗具佛緣,不如跟你師傅說說改投佛門吧!”
張思瑤做了個鬼臉說道:“我才不要捏!”
幾人酒足飯飽之後,便沿着這平江逛了一會兒之後回到客棧休憩。
第二日一早,眾人便出了城,繼續往齊雲山而去。路至一長亭,只聽長亭里有人高喊,“幾位,請入內一敘!”
幾人循聲入長亭,只見有幾個喇叭在內一人坐在桌前,而昨晚在酒樓的那個大喇叭亦在。
不過那喇叭只是在端坐的那喇叭身後站着。
“小僧鳩摩羅,昨夜聽弟子說敗給了一位大師,想必就是這位了?”鳩摩羅看向玄同,“聽聞始末,只覺大師佛法精深,特來討教?”
玄同一屁股坐在石凳上,忙說:“不敢不敢,大和尚請說。”
“何謂正果?還請大師指點。”鳩摩羅問道。
玄同摸了摸光頭答:“證得之果。”
“那我請問,如何知曉證得的果便是正果,怎知不是入了迷障魔道?”鳩摩羅接着發問。
玄同眼光一轉,好傢夥,在這等着我呢!想把我繞進去,看和尚我怎麼把你繞進去。
玄同旋即說道:“這個不難,以心相印,心心相印,便知正果!”
鳩摩羅微笑,“好,你禪宗六祖,當年曾雲,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台,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和尚卻有不解之處,想問問大師?”
“大和尚,請問。”
“既知明鏡非台,菩提無樹,四大皆空,萬法全無,何必要受一袈裟一缽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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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和尚你既透徹了悟,又何必多管閑事呢?”這一句出口,眾人覺得這玄同又要不講佛法,跳出來耍賴了。
不料玄同接著說道:“衣缽空無,是非不亦是空無么?色相是色相,色相便不是色相;空無是空無,空無就不空無,受與不受有何區別呢?”
鳩摩羅雙手合十道:“我心悅誠服,大師果然高深!”
玄同站起身來,率先出了長亭。故作高人風範,不發一言,走路都帶起了風。林慎之幾人跟着他出了長亭。
只是剛至晌午,在路過一酒亭時,高人風範已然盡散了,又恢復了那義不容辭混吃混喝的嘴臉。
“哎,你把我剛剛對你建立起的一點點崇拜給毀了!明明剛剛還覺得你是個高人。”張思瑤對着玄同說道。
玄同卻說:“哎呀,小姑娘,和尚我是佛,佛具佛相,亦具眾生相!”
張思瑤翻了個白眼,便不再理會他。如此幾人便重新上路,行了幾日後,已然可看見齊雲山了。
不過俗話說望山跑死馬,雖見齊雲山,可幾人還是行了大半日路程才到齊雲山腳下。
此刻齊雲鎮已經被齊雲山上道門封鎖,如此是為了防止功力不濟者被螢惑之石所蠱惑。
等林慎之幾人到的時候,江湖上的不少勢力都已經到了。
只是聽得眾人所言,說此次齊雲山邀請了眾多門派前來相助察看這天石,三日之後便會讓眾人一起進鎮。
林慎之在這遇到了熟人,正是那儒家掌教周老聖人。
林慎之上前打招呼道:“周老哥別來無恙啊!”
周老聖人回道:“林老弟你也別來無恙啊!”
而那義不容辭混吃混喝二人組,見林慎之和周老聖人,一口一個老哥老弟的,驚的下巴都快掉了,這可是當今儒家聖人啊!
二人也上前行禮,周老聖人看着張思淼和玄同,說道:“江山代有人才出,看到你們兩個晚輩後生,只覺得老頭子我確實老了!”
兩人一改往日隨性的樣子,說道:“周老聖人過獎了!”
“正好,你們來了,也可幫老頭子點忙。”周老聖人說道。
兩人都說:“義不容辭!”
“林老弟,還有你們幾位,請隨我移步,此處人多口雜。”周老聖人領着幾人去了處無人的空地。
容映嵐問道:“怎麼了,周老聖人,莫非是有什麼秘事?”
周老聖人撫須說道:“那螢惑之石,老夫曾單獨前去查看過,具有亂人心智之能。”
“那麼前輩打算如何?”張思淼問道。
周老聖人接著說道:“老夫是怕若有心人加以利用,以此石鑄造兵器或者敲碎了四處投放,與武林必是大害!”
“周老聖人所言極是!”長孫昱附和道。
“所以,等齊雲鎮開放之日,老頭子便將那天石帶走,藏在一個讓它永遠見不到天日的地方,屆時還需你們相助老頭子一二。”周老聖人說道。
眾人相視一眼,齊聲答道:“但憑驅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