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梁祝
沈召車開的並不快,只是夾在車隊中間隨大流罷了,她和魏叔同也只打算在送一段路,不走那麼遠的。
正當魏叔同準備和沈召說一說阿晴珠的事情,正主就打來了電話。
“喂?”沈召開車騰不出手了,便叫魏叔同拿着手機開了免提。
“小嬌如,隨份子的錢就夠多了,這個銅錢我是怎麼都不能收的。”
阿晴珠的聲音聽起來並無異樣,好像只是發現了沈召多送了一份禮金罷了。
沈召卻說不用,他們是兩個人,那個銅錢就當是魏叔同送的了,說什麼都不肯叫阿晴珠還回來。
“好了,你我沒什麼行不行的,給你就收着吧。難不成我還缺這些東西嗎?”
沈召示意魏叔同掛了電話,阿晴珠拿着那枚銅錢才有用處,若是這個時候送回來,昨天晚上她可就白準備了。
“那銅錢也是法器?”魏叔同把沈召的手機放好,碰了碰被沈召串成一串偽裝成車掛的五帝錢。
不管阿晴珠是真的病了還是裝病,她的預知都鮮有出錯的時候,不好的事情肯定會發生。
沈召昨夜在那枚銅錢上面施了咒,只要那枚山鬼花錢還在阿晴珠身上,她出什麼事情沈召就能第一時間感知到。
現在被阿晴珠發現了,執意要還回來,魏叔同心裏也信了幾分沈召說的阿晴珠是在裝瘋。
沈召掛掉了電話,卻發現他們前面的車子紛紛減速避讓,為新郎新娘的婚車騰出了位置。
一粉一白兩台車並駕齊驅。
“給你。”阿晴珠搖下車窗,把那枚山鬼銅錢遞給了沈召。
“你看你,給你就收着,非要換回來。”沈召眼看計劃失敗,在不拿回那銅錢阿晴珠定要起疑心,只能打着哈哈收了。
收了銅錢,沈召就不敢在遠遠的跟着,反倒是踩了腳油門就跟在婚車屁股後面。
“真煩。”沈召和魏叔同抱怨。
她拽了拽自己的頭髮,顯得很煩躁的樣子,阿晴珠突然來這麼一出,徹底失去了掌控權的沈召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沈召稍微鬆了松油門,對魏叔同說:“我和你說,你分析一下。阿晴珠一年前狀態奇怪,後有好轉。我倆都看見了,阿晴珠並不像真的精神分裂。她在車上就迫不及待的拆了我給的紅包,執意要把山鬼銅錢還給我,如此提防謹慎,我基本能確定她在裝瘋。現在問題是她為什麼裝瘋?又為什麼在我來了之後不裝了。”
沈召說的有道理,如果是受到了刺激患上精神分裂的話,那麼結婚這麼大的事,阿晴珠她應該很難控制好情緒才對。
情緒激動下不發病,她的行為表現基本已經可以排除精神分裂了。
“或許她裝瘋就是為了引你來呢?我是說她有沒有可能就是衝著你去的呢?”魏叔同思索了一下,發現確實有這種可能性,而且阿晴珠衝著沈召來的幾率很大。
不然改怎麼解釋,她已經發病一年了,但是得知沈召要來之後就再也沒有發過病呢?
“對也不對,如果只是為了引我來,她完全可以繼續裝瘋,我畢竟不是心理大夫,我不可能完全看穿她在裝病。”沈召接過話頭又道,“阿晴珠突然裝瘋了,總不會是因為要烘托我有多靈吧。”
對啊,阿晴珠為什麼突然就不裝了呢?如果繼續裝病的話,沈召還真不一定像現在這樣這麼防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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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因為你,小魏大夫。你還記不記得我們第一天到草原,我就和滿達大叔說了什麼?”
沈召給了提示,魏叔同一點就通,“說我是學心理學的,我是心理醫生!”
這就對上了,阿晴珠不是不想繼續裝瘋,而是不敢裝瘋。
她一定沒有想到沈召會帶個心理醫生回草原,在確定家裏人沒跟沈召透露過什麼的情況下,沈召突然帶回來一位心理醫生。
不免叫阿晴珠聯想到,沈召的預知能力。
阿晴珠一定是覺得沈召預感到了什麼,才會帶魏叔同一起來。
昨天她也是故意在魏叔同面前變臉,想試一試魏叔同的深淺。
魏叔同也是誤打誤撞,把本來應該告訴沈召的事情忘記了,見他們兩個人都沒有動作阿晴珠便更不敢在裝瘋。
所以她才那麼謹慎的上車就拆了沈召給的紅包!
“那我們倆不是露餡了嗎?!”魏叔同盯着前方與他們始終保持着距離的婚車,隱隱感覺事情有點不妙。
“沒事,走一步算一步。”沈召檢查了一下魏叔同的安全帶,確保他們兩個不會“倒霉”的發生車禍,淺淺笑了一下。
忽然間,原本晴朗的天空烏雲密佈,沈召他們連帶着阿晴珠都被前方的雷雲攔住了腳步。
送嫁的車隊群里,不停的有人發著消息,說要下雨了先別開車,也別玩手機。
魏叔同一看見烏雲心就提到了嗓子眼,他趕緊解開安全帶示意沈召停車。
沈召打了一下方向盤,踩了剎車停了下來。
車子裏安靜極了,沈召從看見烏雲的那一刻起,就再也沒沒說過話。
魏叔同如坐針氈,強迫自己不斷的去想如何應對。
“幹嬌如?”魏叔同一臉凝重的看着前方越來越近的黑雲,想摸出手機給沈召奶奶打電話,卻因為手顫抖的太厲害,不小心把手機摔在了車子腳墊上。
這實在是太像了,天氣驟變,黑雲壓頂,這和沈召說的天雷有什麼區別!
“掉頭!掉頭!阿召我們往高速開!我們跑吧!”
僅僅猶豫了一剎,一聲驚雷滾落耳邊,傳來一陣天崩地裂般的聲響。
魏叔同感覺整個車子都在搖晃,雷聲像一頭困獸,想要撞破擋風玻璃,踩斷他們二人的骨頭。
受到了驚嚇,魏叔同本能的捂住了耳朵,顧不得去撿手機,只想着沈召趕緊跑。
沈召先是往後蜷了下身子,后又覺得不對,魏叔同眼看着沈召打開車門走了出去。
驟然間,天空閃過一道白光,轉眼間又恢復了黑暗。
四周颳起了狂風,吹亂了沈召的頭髮,她又往前走了幾步,伸開雙臂,向天空展開的懷抱。
沈召到底在幹什麼!魏叔同給了自己一耳光才勉強壓制住心中的悸恐,哆嗦着想下車把沈召拽回來。
一道耀眼的白光劃破的黑沉的天空,閃電好像一把利刃,割開了天空的喉嚨。
沈召卻無事,她挑釁似的又抬了抬雙臂,等來的卻是傾盆大雨。
狂風卷着暴雨狠命的抽在沈召身上,抽在擋風玻璃上。
魏叔同更急,顧不上拿雨傘,打開車門就沖了出去。
“你要幹什麼!你是要嚇死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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嗎!”魏叔同吼得都破音了,他上去就給了沈召一拳,到沒使多大力氣。
沈召躲都沒躲一下,硬是挨了魏叔同一拳,抬手擦了一把臉上的水。
魏叔同剛剛驚如寒蟬,害怕沈召天雷劈中,不敢想沈召就那麼死在他眼前。
在多一秒鐘,他的心就要被鉛錘敲碎了。
“我錯了,就是下雨而已。”沈召幫着魏叔同擦去臉上的雨水,帶着他回了車裏。
小魏大夫生氣了,自己擰着衣裳不肯去看沈召。
“不是叫你打了一下嗎,幹嘛還生氣。”沈召又湊過去哄,她自己落湯雞似的顧不上換衣服,先忙活起魏叔同來了。
“你!阿召!不對!阿晴珠!阿晴珠!”魏叔同剛抬起頭準備好好教育一下沈召,就看見阿晴珠一個人穿着紅嫁衣在雨中,看見魏叔同在看他,阿晴珠緩緩扯動臉皮,露出了陰森古怪的的笑容。
沈召也看見阿晴珠了,她要比尖叫出聲的魏叔同好一些,還知道鎖死車門。
魏叔同環顧四周,原本十幾輛送嫁的車隊全都不見了,連載着阿晴珠的婚車也不見了蹤影。
整片區域,就只剩下了一臉陰森的阿晴珠,和車裏的沈召他們。
“還挺厲害的。”沈召坐在車裏不知道是在誇誰,她脫掉被雨淋濕的衣服,擰了擰水當成毛巾使給魏叔同擦頭髮。
“看過《梁祝》嗎?”魏叔同剛要躲,想讓沈召注意一下阿晴珠,就被沈召輕飄飄的一句話問懵住了。
梁祝嗎?當然看過啊,化蝶嘛。
梁山伯寫下絕情書便撒手人寰,留下祝英台一個人被父母強行嫁去了馬家。
“記得祝英台上花轎前,她母親答應了她什麼嘛?”沈召又問。
魏叔同努力回想,小時候只覺得梁祝感人,蝴蝶浪漫,許多細節他都忽略了。
祝母答應英台花轎會經過梁山伯的墳墓,祝英台能夠親自去祭拜一下他。
送嫁的隊伍本來得了祝老爺的旨意,原本是要改路繞行,斷了祝英台最後的念想。
可偏遭地震,后又狂風大作,隊伍不得不偏離了原來的路線。
行至梁山伯墳前,大雨傾盆,祝英台從花轎中跑了出來,以血立碑誓要與梁山伯同葬。
一陣山崩地裂之後,祝英台跌落墓中,消失不見。
眾人只在天晴之後,看了相伴飛舞的兩隻蝴蝶。
“你是說?!”魏叔同好像明白了。
眼前這一切,恐怕都是假的,是阿晴珠一手建立起的不存在景物。
要與梁山伯同葬的祝英台,失去愛人的阿晴珠。
“對,我們現在看到的都是假的。車隊連帶着新郎不一定真的失蹤了,是阿晴珠有意困住了你我。”沈召說話間,腳下已經匯聚了一小灘雨水。
“那這風雨雷電,你看着地上的水!真的不能在真了。”魏叔同不確定的又擰了一下衣服,手上濕潤的觸感怎麼都不像是幻象。
沈召重新開動車輛,一腳油門踩到里,吉普車咆哮着沖向雨幕中的阿晴珠。
“你別忘了,阿晴珠要叫我一聲小姨,某種意義上我們身上留着相同的血。”
沈召是巫教後人,她能做到的事情,阿晴珠也可以,比如建立一個只屬於她的結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