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不露聲色的瘋子
白珺荊有時候回望這刻，他拉開門。偌大的餐廳上，方覺夏短髮，披着黑色的西裝外套，白皙的皮膚可以看見鎖骨的筋骨突出，紫色的血管沿着皮膚下面蔓延，光從背後傳過，潔白無瑕的手在電腦上‘啪啪‘的打着，房間裏安靜得嚇人。
她揚起頭，眼底不露聲色的暗。
白珺荊覺得關向御說得沒錯，她的確變了，在極致的拉扯中活出了最真實的自己。她不是壞人，但她看起來的確是個無情又會偽裝的人。
他曾無數遍問自己，到底愛不愛她？
如果愛，他會不擇手段把她搶過來，他從來不會在意任何人的看法。
到底愛嗎？
方覺夏抬起頭，對着白珺荊揚起抹微笑，電腦屏幕上的代碼晃在女人的面容上。
“嗨，白珺荊，坐我旁邊？”
她挑挑眉。
他從口袋裏拿出一支煙，點燃，對視的瞬間火光落一地。
按理說，她並不知道他的感情才對。
白珺荊雙手放進口袋裏，口袋裏放着把收縮刀。他坐到旁邊的椅子上。
“不看看？”方覺夏聲音有點沙啞，也從旁邊摸了桿煙，點燃。她這才發現眼前的男人好想最近受了點刺激，鎖骨上打了幾顆釘子，銀光粼粼的釘子連着後背上黑色的紋身。這好像更符合他的形象。
他看向電腦上的數據代碼時有些吃驚。藍色的光像佈滿鱗片的蛇絲絲纏繞着她的眼。方覺夏玩電腦的速度令他瞠目結舌。
“嘻，我把白老頭的機密檔案盜過來了。你應該不會隔應吧。把這些機密文件順便亂放在家裏電腦上，我用最簡單的遠程操作，安個病毒就可以侵入電腦後台，窺探硬盤內容，修改計算機參數。文件名叫什麼…107實驗生物科技公司策劃。”
她淡定從容像和朋友說話的態度，但吐出來的話，令在座所有人都大吃一驚。
包括段錦霆，他拿着酒杯的手忽然一頓。
這個107實驗生物科技公司策劃，裏面合作夥伴是京城段家、白家、阮家、關家、席家，除了邸家。
裏面寫滿了107實驗生物用納米晶片控制京城乃至全球的瘋狂計劃。白家在去年，白老頭找到國外該腦顱與納米有關專家組成的團隊經過上千種測試后得出最後的三個次品，還沒有經過各類血液融合，各類神經融合測試。這件事情白老爺子見快兜不住，於是半年前聯繫到其餘幾家家主，由於這件事情的成功性以及成功后的利益，得到上層全部資助。
這件事情，段錦霆並沒有給方覺夏提過。
他只希望方覺夏待在自己的保護下，他們能結婚，能好好過一輩子。至於這些事情只要幾家順利合作進行，不會出半點紕漏。
白珺荊看向段錦霆…
段錦霆的眼神很顯然，白珺荊並不認為這件事情與邸止言無關。這個計劃白老爺子不可能這麼掉以輕心放在普通的文件夾里，如果方覺夏背後沒有人靠，根本不可能發現這件事情。
關向御用舌頭抵着下巴，“祈玉，你們先出去。”
祈玉看這種氛圍的確不好說話，只能站起身，“那，關哥，我和湯穎煙先出去了。”
等餐廳包廂徹底安靜之後，方覺夏看見包廂裏面的監控攝像頭紅點消失。
“你想得到什麼？”關向御一如既往地沉穩。
他不能再任由着段錦霆和白珺荊這兩個不清醒的來說話，牽扯到了大家的利益，就是大事。
他可以任由方覺夏平時小打小鬧，憑着對關奕合的遺憾與愧疚，甚至可以給她想要的。
比起其他女人，關向御一向對她出奇的包容，但是方覺夏膽子太大，做事不考慮後果。
他不可能再對她留一點仁慈，這場無聊的有關愛情的遊戲的確精彩，但是在絕對的利益面前，愛情只是虛無縹緲的東西。
人都是自私的。
方覺夏手指放在下巴上，和關向御對視。
再看見段錦霆沒有說話，吃着飯。
果然嗎？和邸止言說得一樣，至始至終他們所有人都在矇著她。
在絕對利益面前，連段錦霆也…
這就是為什麼白珺荊就算對她開槍，到現在還活着的最根本理由。
這顆大樹已經將這五個人緊緊地勒在一起，段錦霆明明知道她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弄垮其他幾個人，還是陪着她瘋，甚至他一直都不慌張的原因就是，他們幾個人根本就不可能做到兵戎相見，只是遊戲而已。
呵。
“不想得到什麼，我方覺夏從來不是什麼有錢人，你們總是覺得我能掀風起浪，我不識好歹。的確，你們這些有錢人永遠都是高高在上不慌不忙，你們到底有多少面，哪怕你們哭，你們笑，然後呢？你們還是披着偽裝。你們覺得可以主宰所有人的生命。甚至你們所謂的喜歡，不過是，陪你玩鬧，陪你不懂事…跟斗小貓小狗一樣。
呵，關哥，我什麼都不想得到，同樣，你們也什麼都別想得到。”
方覺夏到今天才覺得，邸止言或許是常年在國外，沒有參與爾虞我詐勾心鬥角的原因。至少比起這幾位，要來得坦誠。
她看向段錦霆，他還是吃着飯，沒人知道他在想什麼。
連方覺夏都不知道，上輩子他可以為她死。
真的是為了她嗎？
她不過只是這個冷漠無情男人心中的光亮。
她不是她，她是他希望的象徵僅此而已。
他要她活，只是因為方覺夏是段錦霆的一部分。
有關希望的那部分。
她不是她。
她在他心中不是方覺夏，他愛得不是方覺夏這個人，而是曾經存在於心最後的光亮，小時候那段黑暗窒息時光里唯一的舒心。
方覺夏覺得在場所有人都瘋了。
她單純的時候，看不見他們的黑暗。
她開始不單純后，卻害怕了，他們就像黑暗的漩渦要把她吞噬。
經歷過世界上最殘忍無恥的他們，單純的黑暗。
段錦霆為了權，身後是殺出來的滿山的白骨。
白珺荊無情無義，單純好玩，卻從來不把那些螻蟻般的人當成一條鮮活的命。
關向御城府深，活活背負痛苦，他又要那些無辜的人也一起痛苦。
阮文瑾人畜無害但是卻可以翻臉無情，可以為了一場小小微不足道的戲，害人性命。
是她在漩渦的中心，忘記了他們從前的樣子。
開始有些意會邸止言口中的…她命硬。
能在一群毫無同情心，毫無底線，又有錢有勢不露聲色的瘋子裏，能活到現在…的確命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