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1章 我是說客
蘇浪為曾氏家長剖析了與南海聯合的重要性,曉之以理,動之以情,曾熊升承認他說的很好,很能打動人心,但終歸缺少了一點什麼。
炎州的日子現在雖然很平淡,卻也很安穩,因為事先準備充分,永夜之後他們的生活品質並沒有任何降低,雖然失去了支配炎州的權勢,卻意外收穫了一份少有的安逸和清靜。
他們過去是南方的霸主,現在仍然是一方諸侯,也無意北上去爭天下的霸主,曾家上上下下和他本人都對現在的狀態很滿意,為何要捨棄現有的一切去冒險呢?
蘇浪給不出一個能打動人心的理由!
這位名氣很大、舉止低調的後起之秀的遊說能力遠不及他在戰場上的揮灑自如,雖然一腔正氣,但總是缺了那麼一點點。不過曾熊升也承認倘若他年輕個十幾二十歲,或者也會被他打動,因為從心底來說他也承認蘇浪說的那些道理還是很有道理的。
由此看,也不全是蘇浪的遊說能力有問題,而是他們的年紀相差太大,代溝太深,總不能說到一塊去。
一日遊說無果,蘇浪沒有懈怠,他精神飽滿地參加了炎州各界為二人舉行的盛大歡迎晚宴,他希望能在晚宴上覓得機會,但曾家對晚宴的定義就是娛樂,曾家人娛樂的時候絕不談正事,所以蘇浪註定無功。
回到富麗堂皇的賓館,蘇浪一身疲憊。
幹練而有風情的女管事微笑而來,身邊帶着七八個花枝招展的少女,她們披着薄衫,戴着花環,似天女集體出走人間。
炎州的美人別具風情,她們身材嬌小,皮膚細.膩.滑.嫩,黑亮的眸子閃着魅惑的光芒,溫柔的像水一樣。
蘇浪承認有些心動,他的正常需求已經許久未能得到滿足,他亟需釋放,但今天他真的一點心情都沒有。
作為過來人他跟女人打交道時已經不再像先前那樣生澀,面對這樣一群小姑娘,他有的是智慧和老練的手段。
他現在只需要找一個恰當點的借口。
這個借口就是……
蘇浪的借口還沒有找到,那群女孩子便如被清風拂動了春水,躁動起來。
原來是司空百歲來了。
“身為遠來的客人,如果你第一夜就拒絕了主人的盛情,又何以表達自己的真誠呢。”
“你是什麼意思,好好說。”
炎州方言自成一體,外人很難聽懂,司空百歲拿腔作勢學的又不像,所以蘇浪一句也沒聽明白。
“我叫你別裝,挑一個喜歡的,趕緊辦事去。這是這兒的規矩。曾熊升絕對不喜歡一個不遵守這裏規矩的人,你聽明白了沒有,要不要我再說一遍。”
“一定要這麼做嗎?”
“很難做到嗎?”
“那倒不是。”蘇浪囁嚅道,炎州的風俗他大體還是了解的。
司空百歲堆起滿臉的褶子,像一股黑風粗暴地掠過鮮花嫩草,禍害別處去了。
“這裏有您滿意的嗎,需要我立即調換一批嗎?”
女官是的官話說的很不錯,蘇浪完全聽的懂。他沒有回答,而是隨便挑了兩個,一手摟着一個,軟玉在懷,他渾身的血液一瞬間沸騰了起來。
一定是夜半時分,雖然窗外亘古的黑暗並沒有什麼不同,但四周的寧寂表明現在是晚上。永夜即降,混淆了黑白,能堅持晝夜更替的習慣的人已經越來越少了。
這一點上炎州曾家顯示了大家族風範,他們做的很好。
一個身材嬌小,長發及腰的女子站在他的面前,審視着他。
記憶中,似乎沒有這個人。
他想問個究竟,女人卻兇悍地卡住他的脖子,瞪着他的臉,氣勢洶洶的。
這個舉動惹起了蘇浪的些許不快,但他還是不能確定她是不是剛才那兩個人中的一個。
“拒絕了我,就是拒絕了整個曾氏,曾氏是有臉面的家族,不希望被拒絕。”
蘇浪反倒鬆了口氣,緊繃的身體鬆懈下來。
對這個皮膚黝黑,身材火爆的長發女人來說,這種鬆懈意味着妥協。她滿意地抽回自己的手,用鼻子輕輕嗅着,用舌頭舔舐.着,似乎那上面沾滿了蜜.汁。
“我要你配合我。”
她霸道地騎上蘇浪的腰,捧起了他的臉。
“你——”
蘇浪一語未畢,已經發不出聲來……
事後,他為自己的軟弱自責了很久。
第二天的時候,曾氏家長對南海使者的態度有了明顯的變化,他讓自己的外甥,炎州那位身居高位卻從未忘本的大總管熊思濃跟蘇浪交涉一些具體細節。
這是個謹慎老練的官僚,蘇浪跟他混纏了一天卻無任何進展。
入夜之後,黑珍珠又爬上了他的床。
這個算不得十分漂亮卻極有風韻的姑娘,對男女風情的研究遠遠勝過蘇浪見過的任何人。
這一夜他暢快淋漓,但等到黑珍珠走後,他又開始悔恨、自責。
第二天的談判有了一些進展,晚宴時,曾熊升甚至專門叫出自己的內眷拜見蘇浪。
這無疑是一個很好的兆頭。
黑珍珠這一晚沒有來,蘇浪慶幸之餘,忽然有些失落。
這日的下半夜,司空百歲忽然爬上了蘇浪的床。
“你一定不知道,公府兌竟然到了城中。”
“這不奇怪。”
“你一定想知道上你床的那個人是誰?”
“我不想知道。”
“但你必須知道,她是我們在北清書院的同學。”
“我的。”
“好,你的。但她對我的敬仰遠遠超過你,她聽過我的講座,對我印象很深。”
“你究竟知道些什麼?”
“她是曾熊升的侍妾。”
蘇浪一下子掀開被子:“走。”
“去哪?”
“殺公府兌。”
公府兌身為聖靈帝君的使者得到炎州方面的嚴密保護,他的助手趙吉祥已經離開炎州返京,這讓他心生恐懼,尤其是這幾天曾熊升一直躲着不見他。
他是屍人,屍人是屍身人心,他的身體被改造過,可以萬萬年不朽,但靈魂是不鞏固的,若無聖靈帝君的特殊關照,是會隨着時間而泯滅的,所以他寧死也不敢有所背叛。
因此,如果上面沒有下令讓他撤走,他絕不敢擅離半步。
屍身無須酒肉和女人的慰藉,也不懼深夜的孤獨。
幾縷黑煙飄散在夜空中,公府兌是很久之後才發現的,他是屍人,雖然不朽,但修為上並無特別的精進,所以當蘇浪和司空百歲出現在他面前時,他立即感到末日來臨。
“你們要殺我,這很容易,但你考慮過後果嗎?”
“殺了你,便絕了炎州曾家左右搖擺之心。這就是後果。”
“那你們還等什麼?”
銀弧一閃,公府兌的屍身之首已經滾落在地,屍身的血液是凝固的,所以沒有噴濺的熱血,而且他的屍身軀幹仍舊保持端坐的姿勢。
“阿浪,你的劍——變得更快了。”司空百歲深吸了一口氣,彎腰捧起公府兌的人頭,仔細端詳,自言自語道:“何苦呢,做個人有什麼不好,非要給人做傀儡,屍人雖能萬萬年不朽,但這一坨冷肉,連個女人都不能碰,值當嗎?”
他把那顆頭顱安回屍身上,朝之拜了三拜,然後開始翻檢公府兌的密檔。
“喂,我說阿浪,你現在愈發的魯莽起來,做事完全不顧後果,你真不該把他殺了,公府尪會恨死你的。”
“他已經不是人了。”
“你說他不是人,可公府尪會認為他還有救。人家畢竟是父子,而你是外人。”
蘇浪承認司空百歲對人性的理解勝過他,但事情已經做了,他不後悔。
刺殺驚動了很多人,這座宅院很快被圍的水泄不通,曾氏的當家人很快也趕了過來。
司空百歲當眾把公府兌的人頭提起來,再放回去,表示人已經死了,死的透透的,絕無起死回生的可能。
眾人面面相覷,卻無更多驚恐的表示。
蘇浪手捧神精鐵劍走到曾熊升的面前,說:“為了堅定你我兩家的決心,我把他殺了,殺公府兌的是我,蘇浪。”
曾氏家長微微嘆息了一聲,招呼侍從將一具屍體運了過來,蘇浪的喉嚨似被人扼住,那屍體竟然是黑珍珠。
“她臨死時跟我說,公府兌的身體是冰冷的,他不是人,而你卻是熱血沸騰的人。所以我決定跟你合作。”
黑珍珠的真實身份是否真如司空百歲打聽到的是曾熊升的侍妾,蘇浪很想知道,但看起來是不可能了。曾氏上上下下對這個人都不願多談一個字。
翻過這一頁,曾氏和南海就已經是盟友了。
藉助曾氏的幫忙,蘇浪順利地見到了南嶺一百零八部岩穴人的共同首領,一個頭顱碩大如斗,脖子細的像麻桿,肚腹鼓脹,屁股渾圓肥蠢,滿臉褶子且擁有一對馬蹄蓮形狀招風耳的老女人。
她手持一柄碧幽幽的權杖,在萬千族人的簇擁下接見了蘇浪。
她的態度十分傲慢,蘇浪和司空百歲在她眼裏就是兩隻螞蟻,不值得一碾。
司空百歲盯着那對馬蹄蓮形狀的招風耳看的出神,蘇浪則咳嗽了一聲,提醒他們是代表南海人族來的使者,不是來看大馬戲的遊客。
蘇浪取出曾熊升的書信,司空百歲捧出準備的禮物,恭恭敬敬地獻給女酋長。
直到這個時候,女酋長的臉上才綻露出笑容,她咧嘴笑的時候,二人又吃了一驚,她的牙齒尖細銳利,像鯊魚的牙。
岩穴人跟曾氏本來並不熟悉,是共同的敵人讓他們走到了一起。
為了共同對抗森林綠樹人,最近幾年兩家的關係越來越親密。
岩穴人現在的處境並不大妙,與綠樹人的激戰消耗了他們太多的力量,而靈族的突然殺入更是讓他們雪上加霜。
現在他們是進退兩難,完全依靠曾氏的秘密接濟才得以生存。
所以曾氏對他們的影響力是巨大,獲知曾氏準備跟南海方面合作,女酋長十分憤怒,把曾熊升連同他祖上十八代挨個兒問候了一遍,老婆子雖然能講一口流利的官話,但罵人的時候卻用的是本族密語,蘇浪一句也聽不懂,只見她吐沫星子亂濺,看樣子十分氣惱。
她如何能不恨曾氏的背叛?
岩穴人跟綠樹人是血海深仇,而南海連家卻在暗中支持綠樹人,那麼南海連家就是他的敵人,如今曾氏跟南海連家和解,這難道不是背叛?
“一個男人的骨頭竟然比個娘們兒還不如。”
這句話是地道的官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