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山再下山

上山再下山

青州南城外歇腳茶攤,光陰停滯一間。

馬旭提着血紅長槍,透顱而出,穿出一寸來長的槍尖,不染一絲血跡,反而是冒着森森白氣。

一桌四人,一個李天恆七竅流血,一個韓吉腦袋被糖葫蘆一般捅了個對穿,馬旭還試圖橫臂攪爛韓吉腦袋。

這麼一看,只有玩弄的人眼珠撥浪鼓的小姑娘韓雪顯得正常一點。

李天恆收起掌心血紅雷芒,後退一步踉蹌的坐在板凳上,大口喘着粗氣,狠狠抹了眼眶裏的鮮紅。

“慢點慢點,緩一緩,不急噠。”

韓吉幽幽說道,語氣平淡,想是慈祥長輩看着後輩一般擔憂的樣子,如果不是太陽穴上的長槍太過刺眼,倒也正常。

李天恆嘔出一口黝黑鮮血,噴在桌面上,頭暈目眩的他下意識的伸出袖子去擦着桌子血跡。

“我說,這樣拿着槍一直捅人腦袋有點不禮貌吧。”

韓吉一邊說著,一邊握住槍尖緩緩要將頭顱拔出。

馬旭緊接着就是上前一步,將槍身又捅深一分。

“你一聲不吭把我拋在光陰外,就很禮貌嗎,老怪物。”

“呵呵呵,這不就是想和天恆小友單獨聊幾句嘛。”

韓吉手掐着古怪手訣,身形開始飄渺起來,再凝聚身形時,馬旭的長槍已經懸停空中。

李天恆覺得古怪,抬頭看着馬旭,發現他竟然又像菜館裏的眾人一樣停滯在光陰之間不動。

“我說,我天恆好友,事情好好考慮一下吧,別去那西域了。”

李天恆眼神依舊停在馬旭身上,無法理解既然一開始已經掙脫離了光陰枷鎖,為何這會又被困住。

“別指望他能再來救你了,這一炷香內他是沒法再動彈的。”

“你也別想在拖延什麼世間,就給你一炷香時間后給我答案。”

“是一步登頂江湖,或是身死在不知名的小酒館裏。”

李天恆胸口疼痛不止,每一次的氣機流轉都像是刀片在體面狠狠刮著筋脈,五臟六腑又傳來熟悉的燥熱痛感。

“那我有幾個問題。”

韓吉手指在空中一繞,茶杯里的茶水在桌上上方聚攏,纏繞飛騰,匯成一條身影,似龍似蛟,盤着身子望着李天恆。

“問可以,但是就一炷香時間,自己把握。”

李天恆聞言仰頭看着棚頂,心態洒脫的問道;

“你到底是什麼境界,為何能有這等神通。”

韓吉淡然說道;

“如若是武道境界,生死向博的話,堪堪能排個前五,若是論法術本領的話,我只輸給那個給你託夢的張守義一點而已。”

“那你在西域到底是想要幹什麼。”

“殺幾個人,做幾件事,說上幾句話而已。”

“扯淡。”

茶水幻化的墨綠色蛟龍開始向李天恆盤旋而來,將不知是四爪還是五爪的爪子搭在了李天恆肩膀上。

“你直接把我殺了換個人再當京城那個棋子不一樣可以。”

韓吉搖搖頭

“不行,有些事有些人是註定好的,如果換了可能結果就不一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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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明白了,這事肯定是燕帝皇室一族有關。”

墨綠蛟龍面目開始猙獰,龍鬚顫抖,露出獠牙,原本趴在肩頭的尾巴,開始纏繞住李天恆的脖子。

“韓吉,你會死嗎?”

“是“人”都會死。”

“你很狡猾,沒說清你到底現在是人還是地仙境界。”

“你也很聰明,問的我開始覺得煩躁了,現在變成半炷香了。”

李天恆轉頭盯着韓吉咬牙道;

“我只有最後一個底線,”

墨龍已經攀滿了脖子,身軀已經從下巴繞起。

“很不巧,西域一事,確實和你姐有關。”

李天恆眉心棗紅再起紅光,他這次不是準備燃燒氣血,他是想要直接透支陽壽來換一擊更為凌冽的殺招對付目前這個怪物。

“你先別急嘛,你先好好想一想,一個姐姐換一個江湖登峰存在,但凡你有理智,都該知道哪個划算。”

“放你娘的屁!”

韓吉無奈的看向自家閨女,韓雪也只是跟着搖了搖頭,對韓吉做了個抹脖子吐舌頭的動作。

“這是想好了?”

墨龍纏住李天恆脖子,一副獰笑摸樣看着李天恆,似乎只要韓吉一聲令下,它就能一瞬咬下面前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腦袋。

“要境界還是腦袋,你拿去便是,這輩子當一世爺們,就沒有跪着求人的習慣。”

“有骨氣,但是沒腦子。年輕人的熱血只能感動自己,其實很多時候並不能改變什麼,甚至會讓人短命。”

韓吉伸出兩個手指向李天恆屈指一彈。

兩人空中泛起一陣漣漪,而後李天恆腦袋就向後仰去,響起了一陣沉悶的撞鐘一般聲響。

“一品巔峰,再無緣璞鏡。”

李天恆揚回腦袋,開始催發自己的所有氣血。

再是一指彈來,二響老鐘鳴

“返璞二品,泯然江湖”

韓吉語氣如常說道;

墨龍收緊箍着的李天恆脖頸,挑釁的發出龍吟聲響。

韓吉屈指不動望着李天恆。

李天恆已經無法發出聲音,但是嘴型依舊不依不饒的罵著韓吉。

韓吉表情無奈冷笑又是虛彈了第三指

“下山三品,販夫走卒。”

李天恆發現自己的經脈竟然以一個非常恐怖的速度閉塞,氣血再也無法融匯,體魄開始虛弱,甚至脖子上的箍緊都開始變得窒息起來。

四響。

請君下山。

李天恆眉心棗紅黯淡甚至屈向發白,就臉手腕處的天師銅錢都好像和他失去了聯繫。

“這一切可以是真的,也可以是場夢,李天恆,老夫我很少給人反悔的機會,但是我今天可以破個例。”

韓吉手指作勢握拳一攏,周遭蕩漾不止的鐘聲一瞬間消失,原本在窒息邊緣的李天恆,感覺腹部突然有了空氣湧入,狠狠吸了一大口。

如水泄一般的境界也在以一個不可思議的倒流趨勢回復,三品,二品,一品巔峰,遙望璞鏡。

韓吉摸了摸自家閨女腦袋語氣萬年不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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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靜說道;

“世間只有兩種人不怕死,一種是置生死於之外的。”

“另外一種的,是不知道死亡為何物的。”

“京城的佈局的確很需要你,但也不是說沒有你這一切就無法運轉。”

“所以,你的答案是?”

李天恆感受着失而復得的境界回來,之前那種無助求生慾望竟然讓他覺得心悸。

見李天恆沒有反應,韓吉失去了耐心,原本微笑的臉龐變得面無表情,伸出兩指扣向桌面。

一響既是一境。

七十二次竅穴閉堵半數。

二響,五臟氣機逐漸消散。

三響就該剝道骨了,韓吉眼神逐漸冰冷,他已經對這個不識抬舉的年輕人徹底的失去耐心了。語氣重了幾分。

“三響,剔骨碎魄。”

“碎你大爺!韓吉,你動我龍虎山門人試試!”

一道聲響自天上而來,隨後是一道金光砸下,轟炸在地上濺起一陣煙塵,甚至連停滯的光陰剛才都流走了一剎那。

金光淡去,走出一個飄渺身形的道人,着紫袍金冠,手握蓮花把式扶塵,身邊凝聚的金光餘威令人刺眼。

韓吉表情晦暗,一把抓住閨女韓雪的肩頭就是向斜後方一丟,一瞬而去不見了蹤影。

“這不是張守義大真人嘛,都是飛升的人了還來着腌臢世間做甚。”

來人正是夢境託夢解困李天恆的第七代掌教張守義。

張守義一把也把李天恆提溜到身後,然後拽着韓吉的胸口衣領笑眯眯道;

“你當我跟你講道理來了?老子是來護犢子的。”

“那便來打一架咯,這不是一百年前了,誰躺下可不一定。”

張守義把拂塵往脖子后一插,拽着衣領的手腕上下一翻,一瞬間把韓吉砸入地面,又拽過馬旭手中長槍,狠狠釘在韓吉心口。

這還沒完,說罷只是心念一動,一道粗壯紫雷就是對着韓吉眉心砸去。

你說張守義這一手把式耍的仙氣吧也是,不過以一個碾壓之勢控制住韓吉后卻又像一個地痞一般狠狠提着韓吉襠部的行為又顯得頗為流氓。

“老子一百年前能把你揍的滿地找鳥,一百年後照樣能給打的你鳥滿地找你!”

粗壯雷柱里響起一個淡淡聲音

“真的嗎?你還當我是當年那個傻乎乎的小書呆嗎。”

雷柱之中站起一個身影,原本佝僂如老翁,再細看時壯大一分,然後整個紫色雷柱里陰影越來越密,最後天雷直接轟然消散。

煙霧籠罩里泛起兩個亮點,由遠而近,李天恆本能的續起天雷想要待機而動,轟上一記,等看清來者之後整個人汗毛直接炸起,渾身冷汗。

一個碩大龍頭出現在眼前,後面還緊隨着粗壯爪臂的身軀,是一頭墨黑蛟龍!

李天恆下意識的退了一步,蛟龍的鼻息吹的他髮絲飛舞,身上的冷汗一瞬間被吹乾。

張守義籠着袖子靜靜與之對視。

“我當你是憑的什麼依仗剛如此行事,原來當年那隻渡劫失敗的南海黑蛟內丹是被你給煉化了。”

“韓吉,那你要是這個情況的話,我可就放開手揍你啦!”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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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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