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樓塌
“陛下,臣婦有人證物證!”
許聞箏當日給她的香料被呈上,一宮人從殿後而出,正是已死的沅生,她跪在地上顫巍巍地回話,“當日是三皇子妃給我下了蠱毒,讓我在殿內熏香中下了葯並誣陷給俞大姑娘。”
“沅生,你為何要幫着母親誣陷我?”許染菽面帶淚痕,字字悲切。
沅生渾身僵硬,略一抬頭便與她對視,“沅生,你不用怕,大可實話實說。”
沅生眼中多了絲異彩,“不……不是,是夫人誣陷三皇子妃,是……。”
形勢逆轉,王氏驚的回頭看她,“你在胡說什麼?”
“是,是夫人……。”
砰!一聲異響,酒杯落地,眾人把目光投向了葉荊身後的侍女,那人慌忙跪下請罪。
“奴婢聽聞南地有蠱術,可攝人心魂,沅生的癥狀像是被人下了蠱。”
沅生被驚的徹底清醒,指着許染菽,“是三皇子妃,每次與她對視,奴婢都會受影響,是她!”
“夠了!把他們都押下去,今日是中秋夜宴,此事容后再議!”眼見事情超出了控制,皇帝煩躁不堪,打斷了眾人的爭執。
“事關社稷,臣婦不得不言,三皇子妃妄圖效仿前朝元殊后!染指陛下的江山!”
轟!王氏一而再再而三的話語出驚人,殿內鴉雀無聲,皇帝面色陰沉,一旁的侍衛也不敢再拉扯王氏。
許染菽顫着身子站起身來,“母親,你何苦如此冤枉我,我一女子,所求不過是安穩一生,怎麼會有此狼子野心?”
她本就是個嬌弱美人,梨花帶雨更顯纖弱,只是眾人早已被王氏的話驚的無心欣賞。
王氏勾了勾唇,“數年前三皇子妃便已發現前朝金礦,她瞞而不報,利用此豢養私兵,想着有朝一日三皇子登基,她以太后之名攝政,不!不是攝政,她想登基為女帝!陛下若是不信大可去查,還有,三皇子已被她下了蠱毒!”
此事過於荒繆,眾人都呆愣楞地忘了言語,貴妃渾身僵在那裏,聽完最後一句慌忙着人傳了太醫。
“回陛下,三皇子的確中了蠱毒,幸而發現的早還可解,如若再晚上半月,至多十年便大限將至。”太醫內心疑惑,卻沒敢把話說完,那蠱毒中的也太晚了,像是剛剛中的。
不光太醫疑惑,許染菽自己也慌了手腳,那蠱毒並非她所為,負責宴飲得太子妃摸了摸手上的鐲子,自然是她做的,葯在杯口上,早已是查無可查。
貴妃再也壓抑不住怒火,一巴掌扇在許染菽面上,“賤人!”
“把許氏押下去,交由大理寺審查。”皇帝冷着臉下令,言罷拂袖而去,一場鬧劇就此終結。
面具下的俞雀勾了勾嘴角,陛下或許想要制衡,卻也容不下有人染指他的江山,王氏一族和許染菽怕是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宴會上又起歌舞,只是眾人心思合異,早已沒了賞樂的心思,沒想到有生之前居然能看到天家這場鬧劇,當真是……不白活一場。
皇后愉悅地摸了摸烏髮上的華盛,給葉荊使了個眼色,說了幾句場面話便回了宮。
“臣女問皇後娘娘安。”俞雀跪在地上,心中多少有些忐忑,此刻卸了妝容的皇后不像是後宮之首,更想是個尋常美婦。
“起來吧。”皇后看見她頭上帶的三翅鶯羽珠釵,拂手讓她上前來。
“俞雀?乘桴傳書信來的時候我就讓人打探了你的底細。”她眯了眯眼,“俞夫人和晨皇貴妃不愧是雙生子,你生的還真像她。”
“娘娘……。”俞雀尷尬地笑了笑,不知道如何接她的話。
“好了,逗你的,我可沒心思管前塵往事。”皇后拉過她的手,笑着把一個鐲子戴在她手上。
“這還是我母親給我的陪嫁,原來是一對,一個給了太子妃,另一個你拿着。”
“娘娘,這未免太貴重了。”沉甸甸的鐲子成色極好,一看就價值不菲,讓俞雀有些心生不安。
“乘桴過得太苦了,無父無母,志在沙場卻不得不從文,我今日並不是以皇后的名義召你來,而是已一個母親的身份同你商議。”
“娘娘,臣女知道的。”
“時局未定,以後他的路可能不會很好走,我希望你今後能和他同心比翼,相敬相愛。”
皇后定定地望着她,聽到她紅着臉應允面上帶了些許笑意,今日她心情着實不錯,拉着俞雀說了好一會兒話。
俞府後門,臨別之際葉荊拉着她問起了今日之事,“姑母說了什麼?”
“她說你頭回見我便抱着我不撒手?我怎麼不知道?”
“我跟着母親去俞府吃你的滿月酒,你當然不知道。”
“可是我前十幾年都沒見過你。”
“我跟着父親去邊關了,回來了你也不認得我,宴會上見了我你也不當回事。”
俞雀盯着他,想起了另一個沒算的賬,“那你劫我馬車的時候,還嫌我臟?”
“你那時候渾身是泥,確實臟,像個蓬髮鬼。”葉荊話剛說完就被她推了一把,“你才臟。”
府內傳來搖光的聲音,俞雀想起來今日走時讓她買通守衛給自己留了門,趁他不備,她親了他一口轉身就往裏跑,徒留葉荊在原地摸着臉傻笑。
是日天朗氣清,惠風和暢,一個驚天的消息傳遍了京都的大街小巷,前些日子一直搜查的煩人竟是三皇子妃!
聖上下旨王氏一族流放,許染菽擇日處斬,其父被革職,按理說不應該處斬,到底做過天家婦,應該走的體面些,可是此事早已激起了民憤,只能選了這個不體面的死法。
天牢內,許染菽跪坐在地,仍是不染纖塵,她不怕,上天既讓她來了異世,自會給她留些生路,她已經安排了人劫獄,用不了幾日就能重見天日。
到時候,她可以換個身份,改頭換面接近天子,她仍然能完成她的千秋大業。
外頭傳來陣陣鐵鏈聲,許染菽勾唇一笑,看清來人後卻有些失望,“俞歸萱?你居然還能回來?”
“為了看你特地趕回來。”俞歸萱笑了笑,側身讓身後之人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