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逃出生天
光滑的大理石地板上,血液猶如潤滑油一般,一個踩不好就會摔倒,鄭遠清一邊反着酸水一邊踮着腳尖,盡量尋找沒有血液或已經血液已經凝固發黑的地方下腳挪向一具只剩半截軀幹的男屍,然後顫抖着手從男屍領口上解下沾滿鮮血的領帶,把安全門的兩個把手死死纏住以防喪屍從背後襲擊。
作完這一切,喪屍的吼叫聲也越來越近,鄭遠清雙手緊握工兵鏟,一邊反着酸水,一邊站定身姿,拉開格鬥架勢,定定地看着幾個滿身鮮血、手中還拿着斷臂、嘴中還嚼着腸子的男女喪屍晃晃悠悠地走來。
運氣還算不錯,估計10樓樓道里大量的活人把喪屍都吸引過去了;只留下這幾位正吃到興頭上的。如果真有十幾個喪屍一起撲上來,鄭遠清縱然三頭六臂也得玩完。
喪屍的聽覺明顯有分辨能力,不是傳說中的超低等生物。聽着樓道里亂糟糟的聲音,它們好像知道就是去了也輪不到自己,還不如撿眼前的鮮肉大快朵頤痛快呢。但是而鄭遠清才嘔吐了幾聲,它們竟然能分辨出這個活人能輪到自己,這說明它們有一點智商。
“貓了個咪的!誰告訴老子喪屍沒智商?”鄭遠清心中痛罵那些拍電影的斂財導演們。現實和影視劇的差距簡直是天壤之別,這場屍亂不知道有多少人都死在影視劇帶來的影響上。
近了,第一個喪屍已經搖晃着撲到了近前,鄭遠清不敢隨意變換位置,地上的血太多,一旦滑倒今天就得交代在這兒。這次鄭遠清改變了戰術,沒有直接砍喪屍的頭,而是照着喪屍的膝蓋側面就是一鏟,只聽“咔嚓”一聲,喪屍的膝蓋被這勢大力沉的一鏟直接砍碎。
喪屍再不怕疼也終究是人的身體,人膝蓋兩側的韌帶和肌腱又是整個腿上最薄弱卻又是最重要的部位,不需要多大的力氣就能直接斷掉喪屍的膝部韌帶和肌腱,那麼這頭喪屍只能爬着攻擊,如此一來則必將降低它的移動速度。
一個膝蓋突然失去了支撐的喪屍一頭栽進了遍地的血泊中。前面的喪屍一倒,不足三米寬的樓道幾乎就被堵死了,後面的喪屍一個接一個地被絆倒。但是鍥而不捨的喪屍努力爬過同伴,掛着滿身粘稠的血液再次晃晃悠悠地站起。
好!等得就是這個機會!趁着喪屍剛剛爬起,身體重心還沒擺正的一剎那,鄭遠清出手了,工兵鏟帶着破空聲直劈喪屍的脖頸,只聽“咔嚓”一聲響,喪屍的腦袋被齊刷刷地從脖頸處切下,滾到一邊去做咬合運動了。
兩個、三個——最後一個。解決了膝蓋被砍斷的那頭喪屍后,鄭遠清靜在當場繼續高舉着工兵鏟保持着格鬥警戒姿勢,戒備着是否還有喪屍;很快,他就確定了起碼樓道里只有這幾位。
鄭遠清看了看暈在血泊中的王雪娟,想了想,還是把她嬌小的身軀扛在肩上。鄭遠清當了四年火焰兵,背了四年的汽油罐,加之又是天生的肌肉男,力氣自然不是常人可比,雖然鄭遠清退役后這兩年鍛煉強度沒有以前那麼大了,但扛個七十來斤、嬌小玲瓏的王雪娟還是很輕鬆的。不過此時渾身是黑血的鄭遠清可沒心情感受這溫香軟玉。
鄭遠清小心翼翼地走向就近的一家公司,這家公司的員工逃跑時竟然還記得撞上門禁鎖,但是這種寫字樓里的門禁鎖從來都是防君子不防小人,根本耐不住鄭遠清一腳踹下便乖乖地打開了。
兩人踏入這家空無一人的公司直奔老闆辦公室而去。藏在大廳里和呆在樓道里沒什麼不同。這是一家辦公面積只有90平米的小公司,裏面那幾個員工看樣子早就跑光了。
老闆辦公室的門緊鎖,裏面肯定有人躲着。鄭遠清一腳踹開門,扛着王雪娟就走了進去。
“啊——”兩聲尖叫,辦公室中的老闆桌後面果然躲着兩個風韻猶存的中年婦女。兩個女人看見一個渾身黑血的男人踹門進來頓時嚇的驚慌失措,摟在一起死命地往牆角縮。
“叫什麼叫!小聲點,不想活了?”鄭遠清瞪了她們一眼,把王雪娟放在沙發上。關上門,拉過一把椅子頹然地坐在上面。極度的緊張和拚命的搏殺讓鄭遠清感覺有些脫力,饒是他有着強悍的體力也受不了在這種狹窄的地方如此劇烈的運動。鄭遠清哆哆嗦嗦地從褲兜里摸出煙盒,抽出一根煙點燃猛抽,不到一分鐘一根煙見了底,接着他又續上第二根、第三根——他太需要平復一下緊繃的神經了。
“你你你是活人?”看到來人猛抽了五根煙后稍微平靜了些,一個膽子大點的女人才敢哆哆嗦嗦地問出聲。
“嗯。”鄭遠清沒好氣地應了一聲,他知道接下來這兩個女人會有什麼樣的乞求,但是目前鄭遠清自顧不暇沒心思去英雄救美——何況還是兩個中年婦女。看到眼前的男人不想多說話,兩個女人只好乖乖的閉嘴,到了口邊的話也只好咽下去。
看着自己血紅的手,鄭遠清苦笑了一下,這就是傳說中沾滿鮮血的手嗎?原來是這樣,黏糊糊的真難受。鄭遠清續上第六根煙,抬起頭打量着這間辦公室,只見辦公室緊緊地拉着厚厚的窗帘,大大的吸頂燈散發出幽幽的、帶着曖昧的黃光。大白天的拉着窗帘開着燈,也不心疼電費,有錢沒處花了不是?鄭遠清一邊思索着的逃生之策一邊腹誹着有錢沒地花的人。
電!鄭遠清猛地一驚,腦袋裏閃過一個大膽的念頭,對,還沒斷電!電梯!電梯還能正常運行,樓道盡頭不是有一部專門用來運貨的貨梯嗎?那電梯很臟,一般白領不屑於乘那台電梯!而且混亂中一定要避開電梯是所有人的共識,所有的人都往安全樓梯中擠,就是有傻蛋也會乘坐主電梯;估計不會有幾個人想到那架髒兮兮的貨梯。
那就再賭一把!左右是個死,不跑出去過幾天也得餓死,趁着現在還有體力!鄭遠清拿定主意,心中的興奮沖淡了疲勞——逃出去,活着逃出去,一定要活着逃出去!
鄭遠清“蹭”地一下站了起來,提起工兵鏟,意味深長地看了眼縮在牆角處的兩個女人,把兩個女人嚇得猛一哆嗦。
“你們......好自為之吧。在這兒躲兩天,也許就有救了。”鄭遠清漠然地說了一句,他明白外面的世界已經亂套了,哪來的救援?他只是不想讓這兩個女人絕望——能活幾天算幾天吧。
兩個女人如蒙大赦般使勁點頭,這個渾身是血的男人讓她們感到恐懼;雖然她們不清楚外面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她們明白,眼前這個男人不是好惹的。
鄭遠清看了眼仍然暈在沙發上的王雪娟,拉開門,大步走了出去。自己對王雪娟已經仁至義盡,能活多久就看她的造化了。
走出辦公室,鄭遠清才來得及打量這家公司;令他欣喜的是,這家公司的經營項目是電纜電器。有電纜,就意味着有繩索用了,哪怕一會兒被困在電梯裏也能逃出去。
辦公大廳的角落裏堆放着一堆碼得整整齊齊的電纜電線。鄭遠清從中割了一段結實點的電線,往胳膊上一套,拎起工兵鏟大步走出公司大門。
鄭遠清小心翼翼地走過隨時可能會滑倒的樓道,來到了樓道盡頭偏僻的貨梯間。果然不出所料,這裏沒有人來過,地面仍然是乾乾淨淨的。鄭遠清看了眼電梯上的電子錶,距離聽到慘叫聲到現在,僅僅過去了一個小時,這會兒斷電的可能性不大,逃出去的概率越來越大了!
“叮咚!”貨梯門緩緩打開了,果然運轉正常!貨梯裏面同樣乾乾淨淨——當然,這個乾淨是指沒有血和人體殘骸。
電梯門徐徐關上,鄭遠清想了想,毅然按下了到地下停車庫的按鍵,此時的一樓估計正在上演“群屍歡宴”,直接去地下相對比較安全。當B2鍵被按亮后鄭遠清就閉上雙眼,強壓着心頭的恐懼等待着命運的安排,他此時能做的只有祈禱。
這短短的數十秒就像兩個世紀般漫長,看來是命不該絕,電梯穩穩地停在了地下2層的停車庫中。鄭遠清長舒一口氣,在走出電梯的一瞬間,彷彿逃出生天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