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杜娘娘

許樂是被一陣鍋碗碰撞的聲音驚醒的。

他睜開眼，天光已然微亮。

許樂循聲看去，入目的是一個婦人的背影，藍黑色的土布褲子，紅棉襖，頭上扎一條淡綠色的碎花頭巾。

身上的冬衣讓她的身形顯得有點臃腫，但略短的紅棉襖露出的一小截腰身，卻是結實合度，內藏妖嬈。

她此刻正在灶台前忙碌着，手裏拿着一個面盆在攪麵糊。

許樂腦海中閃過一個名字：杜娘娘，也就是英子口中的娘娘。

隨即心中微嘆，還是那個廚房。

昨晚心中那萬一的僥倖想法，忽閃了兩下，就此熄滅。

他愣愣的看着微開的屋門，滿心沮喪，這是真回不去了。

許樂一陣迷茫，躺在那裏發獃。

這時，門口傳來微響，許樂眼光一轉，只見晨光中，有個人影慢悠悠走了過來，正是那乾巴瘦小的韓爺。

這老傢伙走路輕悠悠的，像個鬼魂似的。

看他走到廚房門口，向裏面看來，許樂心中一緊，忙將眼神收斂。

老傢伙站在門口並沒進來，眼光只是在他這邊一掃而過，便落在了杜娘娘身上停住了，那雙三角眼一抽，亮起一抹賊光。

許樂好奇心起，順着他的視線看去，就見杜娘娘此時正彎腰向灶口裏添柴火。

土布褲子把她的臀部綳得緊緊的，扯起的紅棉襖下露出了一截白皙的腰肉，越發顯得腰身圓潤，臀部豐碩。

許樂心大跳了一下，忙轉過眼神看向韓老頭。

老傢伙的眼睛盯在杜娘娘的屁股上，如同粘上去了一般，杜娘娘卻全然未覺。

老東西喉結上下滾動了幾下，悄悄的靠在門柱上，眼睛盯着杜娘娘，另一手卻伸下去褲襠里。

許樂暗呸了一口，卻發現韓老頭腰間綁着一條奇怪的繩子，看起來不像是腰帶。

片刻，老東西呼吸粗重了起來，臉上突然泛起一陣潮紅，但瞬間就化為一陣嗆咳，肩膀頹然耷拉下來。

許樂差點笑出聲來，這可真是秒慫。

杜娘娘聽見身後的動靜，扭頭看了一眼，直起了腰。

漸亮的晨光灑在她的臉上，只見她臉上雖有風霜之色，但皮膚白皙，眉眼端正，三十幾許的年紀，頗有着幾分姿色。

此時她轉頭看見韓爺的醜態，卻臉色木然，僅是淡淡的道：“你起來了，飯還沒好呢。”說完便轉過頭繼續做飯。

韓老頭不答，咳了幾聲，又探頭向廚房裏看了幾眼，才邁步走進廚房。

許樂心中一動，這才發現大黑已經不見了。

這死狗不知道跑到哪去了。

韓老頭見大黑不在，膽子大了許多。

湊到杜娘娘的身後，突然伸手拍了拍她的屁股，邪笑道：“早上做什麼好吃的？”

許樂瞪大了眼睛，x！這是......有姦情？

杜娘娘身體一僵，身體向旁邊移了移，片刻后才淡淡的說道：“窮山溝里能有什麼好吃的？就是麵湯。”

韓老頭眼神覷着杜娘娘的豐胸，臉笑的像一朵爛菊花，說道：“那要整點饅頭，我喜歡吃那個。”

杜娘娘不理老傢伙意有所指的葷話，轉身冷冷說道：“只有麵湯。”

韓老頭腆着臉湊到杜娘娘跟前，笑着說：“這樣啊，我看看。”

說著一隻手竟直接按着她屁股上，

杜娘娘頭一偏避開他那張老臉，怒道：“你……我在做飯。”

氣憤的聲音中又有着幾分無奈。

韓老頭不理她的抗議，低頭看下去，笑着說：“娟子，你這身子是越發的圓潤了，看來老皮在你身上沒少費工夫啊！”

杜娘娘咬着下唇，身子微微顫抖，沉默不答。

許樂發現韓老頭比杜娘娘矮了半頭，此時貼在杜娘娘身後，腰間那根繩子拖了下來，像是長了條尾巴，整個人看起來像一隻大馬猴，十分滑稽。

許樂眉頭微皺，心中不解。

杜娘娘不是那個凶人老皮的老婆嗎？怎麼看起來一副忍氣吞聲的樣子？

韓老頭見杜娘娘不理他，也不以為忤，貼的越發緊了，淫笑着說：“這大早上齁冷齁冷的，手都凍僵了，你幫我暖暖。”

一邊說著，一邊手就向她的褲腰裏插進去。

這樣也行？許樂聞言啞然，對老傢伙的臉皮厚度有了新的了解。

杜娘娘終於無法忍受，一把按住韓老頭的手，瞪着他，怒道：“你......”

韓老頭卻面不改色，笑容斂了點，說道：“怎麼？”語氣中有了一絲冷意。

杜娘娘眼中閃過一抹懼色，終軟弱的說道：“我還要做飯，老皮馬上就要醒了。”

韓老頭毫不在意，說道：“我就暖暖手，有什麼打緊！”

杜娘娘臉色發白，又是憤怒，又是驚慌，死按着不讓他動作。

這時，房間中突然傳來“咔嚓”一聲脆響。

兩人皆是一頓。

杜娘娘急中生智，忙喊道：“大黑！”

韓老頭嚇得一哆嗦，忙不迭的抽出手，循聲看去。

沒有看見那條死狗，卻是見許樂身子動了動，只是眼睛還閉着。

應該是這傻小子翻身發出的響動。

韓老頭心中一松，盯着藉機退了幾步避開他的杜娘娘，臉沉了下來，眼中閃過一抹陰狠，冷哼了一聲，罵道：“不生蛋的老母雞，你還以為你是什麼大姑娘？”

杜娘娘身子一抖，雙手緊緊的拉着自己的衣服，靠在灶台上，咬着嘴唇不吭聲。

韓老頭還待再罵，但眼睛突然落在杜娘娘身後，眼神卻是一縮。

杜鵑身後是圓木砧板，上面放着一把菜刀，而杜鵑拉着衣服的手，離那把菜刀只有一掌的距離。

韓老頭臉色有點陰晴不定，終究沒再說下去。

他轉身提了提褲襠，抬眼看了看躺在地上的兩人，自語道：“這倆小崽子也該醒了，我出去溜一圈。”

說完慢悠悠的離開了廚房。

杜娘娘看着韓老頭消失，心中方鬆了口氣，恨恨的唾了一口，罵道：“沒卵用的老王八！”

說完拿起菜刀狠狠的剁了一刀，“篤”的一聲，菜刀嵌在菜板里。

這一刀似乎抽去了她身上所有的力氣，她顫抖着靠在灶台旁，眼淚流了下來。

一旁的許樂微眯着眼看着她，心生惻隱。

杜鵑呆愣了片刻，便回過神來，看了許樂這邊一眼，擦了擦手，走了過來。

許樂瞥見她走過來，忙合上眼睛裝睡。

只感到她在身邊蹲了下來，一隻微涼的手撫在他的額頭。

掌心有些粗糙。

杜娟探手摸了摸許樂的額頭，陰鬱的神情稍緩。

自語道：“燒退了。唉，你這條小命算是撿回來了。”

說著，看向一旁的杜子聰，搖了搖頭。

站起身來，走回去繼續做飯。

躺在草墊子上的許樂，此時心中卻在琢磨。

剛才這一幕，實在讓他有些意外。

沒想到韓老頭這個老色胚，竟然如此明目張胆的調戲杜娟。

如果不是韓老頭下面不行，估計剛才這老傢伙就能上演一出活春宮。

而杜娟的反應也是奇怪，居然一忍再忍，全無反抗之意。

他不由想起了昨晚老皮和韓老頭的對話，話語中對杜娟的調侃放肆隨意，全無一絲尊重，英子說老皮是杜娟的老漢，有這樣的老漢？

這樣看來，杜娟在他們眼中，多半只是一件玩物吧。

而自己剛才看不過去，弄出的動靜，不知道會不會引起老傢伙的疑心。

或者可以……許樂兩眼微眯，看着杜娟忙碌的背影，若有所思。

許樂正琢磨着，門外又有腳步響起，其中還夾雜着噹啷噹啷的聲音。

門口人影一閃，卻是英子拎着個大水桶走了進來。

水桶快到英子的腰了，雖是空的，但英子拿起來也是很吃力。

她走進廚房，把那水桶往地上一墩，喘息着喊道：“傻樂！傻樂！快起來！跟我去拎水。”

英子如此大聲的叫嚷，許樂自是無法再裝睡。

他裝作剛醒的樣子，坐了起來，直愣愣的看着她，雖然他對自己的計劃有點動搖，但傻還是要裝的。

英子看他那憨傻的樣子，有點忍不住想笑，抿着小嘴跑上前來，在他腿上輕踢了一下，嗔道：“看什麼看，趕緊的！”

“英子！別瞎鬧！”杜娟走了過來，看着英子，臉上難得露出絲笑容，責怪道：“一大早大呼小叫什麼？把你皮叔吵醒了，少不了一頓揍。”

英子吐了吐舌頭，拉着杜娟的手，問道：“娘娘，我們早上吃什麼？”

杜娟微笑着說道：“做你愛吃的麵疙瘩。”

英子開心眼睛都笑成了月牙，跳起來說道：“太好了！”

隨即看見許樂還傻坐在那邊，生氣的說道：“你快起來啊！”

許樂憨憨的應了一聲，爬了起來，十足一副弱智兒的表現。

英子嘴角微撇，眼中掠過一抹笑意。

許樂心中一陣無奈，知道這鬼丫頭又在笑自己。

杜娟卻沒察覺兩人的小動作，看了許樂一眼，拉着英子小聲叮囑：“小樂燒剛退，身子虛，你們拎半桶水就好了。”

英子點了點頭，說道:“知道了。”

許樂不敢多說話，耷拉着腦袋，裝出一副萎靡的樣子，拎起水桶，跟着英子出了門。

背後一聲輕嘆，隱隱聽見杜娟低聲說道：“可憐......”

許樂腳步未停，心中卻是微動，這女人......心地貌似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