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亂起

老皮晚上肉沒怎麼吃，酒倒先喝了不少，又是混酒，此刻便有點熏然。

聞言愣了一下，想起先前和韓老頭所說，便要一口答應下來。

卻聽見“啪”的一聲，卻是韓老頭將那沓錢在手上一拍，說道：“1000塊整，錢貨兩訖。”說完盯了老皮一眼。

被他這一打岔，老皮一滯，便沒開口。

蛇頭眼見剛才老皮似乎開口便要答應，卻被那韓老頭子似是無意的給打斷了。

想起上次也是這樣，心中便有點不快。

他臉上卻是不顯，轉頭笑着對韓老頭說道：“老韓啊老韓，你實在是太過小心啦！這麼多年合作，我可從來沒坑過你吧！”

韓老頭將錢小心的收進懷裏，按了按，才似笑非笑的看着蛇頭，說道：“杜老闆家大業大，撥根汗毛都比我們腰粗，我們這種小人物，哪值得你來坑啊！但是生意嘛，還是一樣一樣談吧！”

蛇頭微笑不答，眼神卻冷了下來，心中暗罵，老傢伙這是拖着，還想着提價呢！

他有心緩緩，便揮了揮手，示意二毛去看杜子聰。

二毛走了過去，這次韓老頭沒阻攔。

二毛走過去查看了一下杜子聰的傷勢，衝著蛇頭點了點頭，悶聲道：“大多是皮外傷，腿傷的有點重，死不了。”

蛇頭看了杜子聰一眼，淡淡的說道：“看來這小子挺不聽話，還要勞煩韓爺動手來教訓他。”

韓老頭眼睛略眯了一下，知道蛇頭心中不快。

杜子聰雖然是從他那邊逃出來，但畢竟是他的侄子，他要打要殺都無所謂，但是他們動手就損了他的面子。

他輕咳了一聲，說道：“倒不是我們有意難為他。這小子半路跑了一次，追回來的時候，老皮就下手重了一點。你也知道老皮的臭脾氣，暴得很。”

蛇頭不置可否的笑笑，看向韓老頭說道：“那這筆買賣我們就算是清了？”

韓老頭點了點頭。

老皮此刻頭越發暈了，恍惚聽韓老頭說起他的名字，嗯了一聲，抬頭看了過來，問道：“老韓，你叫我？”

韓老頭看過去，見老皮眼神有點發直，醉意明顯，皺了皺眉頭，心生不快。

啞聲說道：“老皮，你悠着點。”

老皮酒意上涌，擺擺手說道：“沒事兒，這才到哪兒？”說著將那瓶酒遞了過來，說道：“老韓，你也抿一口，這酒確實好......好。”

韓老頭搖了搖頭，說道：“不了，我這兩天嗓子疼。”說完看向廚房，說道：“我喝幾口湯暖和暖和就好了。”

蛇頭示意二毛處理下杜子聰的傷，轉頭看着韓老頭，開口說道：“那個小丫頭......”

韓老頭打斷了他的話，擺手乾笑道：“這事不急，你們大老遠過來，又冷又餓的，我這兒正好弄了只兔子，我們先吃，吃完了再說。”

說著衝著廚房喊道：“鵑子，兔子煨好了沒？”

一旁的小七聽了，笑了笑起身，說道：“我去廚房看看。”說完，便向廚房走去。

韓老頭聽了略一皺眉，心中暗罵，眼睛瞟了老皮一眼。

卻見這傢伙正拿着那小瓶的茅台，又抿了一口，對小七的行動並不在意。

韓老頭雖然心中略微有點泛酸，但也不好多說什麼。

蛇頭見韓老頭不想多說英子的事情，便笑了笑，岔開了話題，和他扯些家常，眼神卻在走向廚房的小七身上掃了一眼。

杜鵑自那三人走進屋中，臉色就變得很難看。

雖然做着事，但顯然有點心不在焉，眼睛是不是看向外面，有兩次差點切到手指，後來索性停下來，凝神聽着外面的動靜。

許樂和英子也是一樣，兩人蹲坐在灶台旁，注意力也都放在外面。

特別是當蛇頭向老皮再度提起英子的時候，雖然說的隱晦，但他們自然知道是什麼意思。

英子小臉發白，微微顫抖，雖然心裏已經知道，但當面證實仍讓她難忍恐懼。

許樂輕輕拍了拍她，以示安慰。

心念也是急轉，如果這夥人提了人就走，那便糟糕了。

好在韓老頭別有想法，或者是想再提提價，把英子的事，又往後拖了拖，這倒讓許樂對這老傢伙生出了幾分感激。

杜鵑聽見韓老頭的叫聲，回過神來。

揭開鍋蓋，看看兔肉煮的也差不多了。便應了一聲，回道：“這就好了，我調個味兒。”

說完，拿起鹽罐看了一眼嗎，見所剩的鹽不多，便全都倒了進去。

英子心口砰砰的跳着，感到嘴有點發乾，偷偷看了許樂一眼，卻見許樂神情木然，眼睛卻是不時瞥向外間，心道：他倒是挺沉得住氣。

這時便見那小七走了進來，兩人忙收回視線，裝作添柴的樣子。

小七進了廚房之後，眼神略略一掃，在許樂和英子身上稍作停留，便落在了杜鵑身上，嘴角一歪，眼神有幾分灼熱。

杜鵑聞聲回頭，眼神與他一碰，便垂下目光，並不做聲。

轉身拿出一個大湯碗，去將鍋中的兔子肉裝起來。

小七踱到杜鵑身後，自來熟的開口笑道：“嫂子的手藝真不錯，這香味串的，盡往鼻子裏鑽了。”

說著話，眼神卻放肆的在杜鵑身上逡巡。

杜鵑是過來人，看這小子的眼神，自然知道這年輕人心裏想的什麼。

她心中雖然不快，但知道這夥人連老皮都惹不起，只好勉強一笑，說道：“我哪有什麼手藝，也就是把東西能煮熟罷了。”

說著就準備將裝好的湯碗端出去，小七卻上前一步伸出手，說道：“我來！我來！”

杜鵑的手剛摸到湯碗邊，便被小七摸在了手上。

她如同被火燎到般快速的將手縮回，卻是被小七摸了一把。

杜鵑見這小子竟然不顧旁邊還有人就對她動手動腳，不由得又羞又窘，臉沉了下來。

小七卻若無其事的笑道：“嫂子這手可真細，像城裏人的手。”

杜鵑心中惱火，冷着臉。但只能忍氣不吭聲。

這時廚房中突然響起一陣低沉的“嗚嗚”聲，小七循聲看去，卻見暗處突然站起一條大黑狗。

小七嚇了一跳，忙退了一步，卻是剛才大黑趴在陰影里，他並沒看到。

大黑護主，此時感到眼前這人似乎對杜鵑不利，便呲起了牙發出警告。

小七眼中閃過一抹凶厲，他性子原本就輕浮張狂，連老皮都要撩撥，怎麼會在意一條土狗。

一旁的許樂見機不對，忙拉了英子一下。

英子雖然有些氣憤，但此時只有先行忍耐。

“大黑！過來。”英子低叱道。

大黑聞聲走了過去，英子輕輕拍了拍它的脊骨，大黑蹲坐在她身旁，眼睛卻盯着小七。

小七此時倒也不好發作，有些尷尬的笑了笑，自找台階說道：“我把湯端進去。”說著轉身出了廚房。

廚房裏安靜了下來，英子看向杜鵑，見她臉色有點蒼白，終忍不住小聲問道：“娘娘，你沒事吧？”

杜鵑強笑着搖了搖頭，說道：“沒事，來，這裏還剩下些湯和肉，你和小樂一起吃吧！”

如果是在往常，英子可能會相當開心的美餐一頓，但是今天卻是沒什麼興緻。

一則是心情不好，二則知道湯里加了料，便沒有那麼踴躍。

她磨磨蹭蹭的走過去，看杜鵑將剩下的湯和肉打到碗裏，回頭看了一眼出去的小七，小聲說道：“還好我們不用吃那碗，剛才那人好噁心，咦，手指頭都伸到湯里去了。”說著做了一個嘔吐的表情。

杜鵑笑了笑，說道：“哪有那麼講究。”說著從鍋中夾了一塊大肉，說道：“來這個給你。”

英子看着那塊肉便有點糾結，心想這麼大塊肉吃下去，不知道會不會馬上睡著了。

這時，一旁的許樂突然開口說道：“我也要。”

英子眼珠一轉，說道：“給傻樂吧，他今天背了一天人，想必累壞了，我還不太餓。”

杜鵑笑了笑，說道：“都有，這塊你先拿着。”

英子只好先拿下來，裝作怕肉太燙，用小嘴吹着，並不馬上吃。

見杜鵑夾上來的那塊是個骨頭，上面肉少一些，知道杜鵑偏心她，心中微暖。

仍是將手中的那塊肉遞給許樂，說道：“傻樂，你吃吧，我吃那一個，我喜歡啃骨頭。”

許樂憨憨的接了過來。

“啊喲！好燙！”許樂剛將肉接過來，便借口燙將那塊肉丟在地上。

但他馬上又撿了起來，走到灶台旁的水缸里舀了一瓢水，把那塊肉洗了洗，便笑眯眯的咬了一口，英子驚訝的睜大了眼睛。

杜鵑見狀，只好將那塊骨頭肉遞給英子。

英子接過後自然不忙着吃，這時杜鵑又從鍋底將最後一塊骨頭撈了起來，這塊骨頭基本就沒肉了，她拿着啃了啃，便將那塊兒骨頭扔給大黑。

大黑一偏頭，便準確的叼住了那塊骨頭，開心的趴在一邊啃了起來。

許樂和英子對望一眼，面面相覷，心道這下壞了，不知道大黑啃了這根骨頭之後會不會呼呼大睡。

英子有心想把那塊骨頭搶過來，但這樣一來就太過明顯了。

她有點着急的看向許樂，許樂微微的搖了搖頭。

他也沒辦法，還好鍋中下的只是安眠藥，而且多數都在湯裏面，骨頭上沒多少，對大黑的影響應該不大。

杜鵑並沒有吃肉，只是打了一碗湯，就着帶來的乾糧，慢慢的吃。

剛吃了沒幾口，突然聽見外間傳來“撲通”一聲，人體墜地的聲音，三人一愣，向外看去。

就見老皮直挺挺的倒在地上，而韓老頭臉色發青的盯着蛇頭，冷冷的問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許樂三人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一時面面相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