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1章
聽到白淺的話，女人彷彿對此沒有任何的疑惑，很是輕易的就相信了一樣，轉身為朝山頂走去。
白淺微微蹙眉，但最後還是在絡腮鬍緊緊注視下跟了上去。
不管最後是什麼樣的情況，都必須親眼看看，何況這只是碎片世界而已，一切都不是真實的，最差的情況，也無非就是自己死掉，然後退出碎片世界而已。
不過......
此刻完全從畫面之外去看待碎片世界中發生的一切的話，白淺忽然覺得有些心悸。
這個虛假的世界，太過真實了。
即便是不存在於記錄中的自己出現，它也依舊照常運轉着。
他人見到自己的反應，和自己說話的態度，如果不是提前知道，恐怕白淺一點不會懷疑。
怕是世間最厲害的幻境也難以做到這種程度的真實吧。
不，這裏本就是真實的，但也是虛假的。
在歲月之力的包裹下，所有的碎片都變成了一種十分奇特的狀態。
這時，白淺跟在女人身後，穿透了一層屏障，進入了山頂。
白淺意外的是，在這個山頂並未見到任何能被稱為房屋的建築，畢竟之前女人曾說過，她和自己的女兒住在這裏，難道她們喜歡以天為被以地為床？
但很快，白淺的答案就得到了解釋。
白淺目光往左邊挪了一下，數道陣法出現在眼中，而在陣法最中間的位置，是曾見過的小嬰兒。
但那孩子此刻氣息微弱，望着便是命不久矣的樣子。
“她......她就是您的女兒。”
白淺轉身正對着小嬰兒，不知是不是因為心中有了那個猜測的原因，他現在怎麼看那孩子都長得很像九淵。
“是啊！你覺得...她是你的妹妹嗎？”女人點點頭，然後忽然來了一句。
“啊...啊？”白淺聽到後半截話整個人都呆住了，好一會兒都沒能做出反應。
“哈哈！”似乎覺得白淺的表現十分有趣，女人捂住嘴輕輕笑了兩聲。“看來她不是你的妹妹，但這裏也確實沒有其他人了。”
“額......”白淺沉默了，他左右看了看，這山頂其實不大，一眼就能看得清楚，根本不像是能藏人的地方。
換言之，他要找的人，果真不在這裏。
不，或許是在這裏的，只是情況可能和自己想的不太一樣。
白淺看向那個小嬰兒，久久不知道該說什麼。
可他沒說話，身旁的女人卻沒有沉默。
“小弟弟，姐姐已經讓你上來了，也讓你找過人了，那麼現在，能請你解答一下姐姐的疑惑嗎？”
“什麼疑惑您儘管說，只要我知道，就一定告訴您。”白淺說道。
如今知道了女人的真正身份之後，白淺也將對方當做了長輩一樣，態度無形之間尊敬了許多。
女人眼中露出些許詫異的神色，將白淺態度的變化都看在眼裏，但也並未挑明，只是淡淡說道。
“事實上，從你上山的時候，我就能感覺到一股很特別的能量呢，特別，而且也很熟悉，可以請你將這股能量的來源拿出來給我看看嗎？”
“嗯？”
白淺愣了一下，隨即眉間輕輕一皺，如今他體內無論是玄氣還是魔氣都屬於‘無’的狀態，怎麼可能還有能量的波動。
但這女人想必也不是無的放矢，甚至對方可能就是為了查清楚這股能量的來源才允許自己上來。
真要說起來，如今自己身上唯一還能被稱作能量的東西，難道是......
白淺一邊遲疑着，一邊將手中的白石拿了出來。
“不知前輩所說的，是不是這個東西。”
“咦！”女人眼前一亮，模樣一瞬間就定格在了白淺手中的小石頭上，好像見到了什麼特別的東西一樣，但她並未動手拿取，只是一臉詫異的呢喃道。
“這股能量...我果然沒有感覺錯呢，但這怎麼可能呢？而且...”
足足過了十幾秒鐘的時間，女人才緩緩抬頭看着白淺。
“能告訴我，這是從哪裏來的嗎？”
“這塊石頭...是一個人交給我的，似乎是用來專門找人的來着。”白淺說著目光不自覺的看向另一邊。
詭異，太詭異。
詭異到他如今什麼想法都沒有，大腦直接擺爛，不知道該往哪方面去想了。
那個小嬰兒如今看來真的就是九淵。
可是...詭異，太詭異了，白淺真不敢想像，九淵的年齡壓根就沒那麼大啊。
沒記錯的話，她曾經似乎說過是幾百歲還是幾千歲來着？
但不管是幾百、幾千、還是幾萬，甚至哪怕是幾百萬歲，九淵也不可能是在玄州出生的？
難道她謊報了年齡？
不，不對。
白淺相信對方沒有必要在這種事情上面對自己撒謊。
而且以對方的天賦，如果真有那麼大，哪裏會只有尊境的修為。
那還能有什麼原因才能結束眼前的情況？
難道...因為發生了什麼事情，讓已經生出來的九淵年齡被凍結了嗎？
“讓我猜猜，這一定是用來尋找你的...妹妹的吧？”女人抿抿唇，看着白淺沉默不語的樣子說道。
“那就奇怪了，這塊石頭雖然沒有什麼特別的，僅僅是一個容器，但這石頭之中卻連結着一股很特別的力量呢，而這股力量的來源......”
女人說到這輕聲一笑。
“居然和我的女兒很像呢，雖然單論能量的強度而言，不可同日而語，但本源卻...完全一樣，你說奇不奇怪。”
聽到女人的這一番話，白淺直冒冷汗，莫名的緊張起來。
可是轉念一想，他又覺得不太對勁。
當然不對勁了，眼前發生的一切都是不存在的，自己緊張個鎚子？
忽然，白淺腦海中冒出了一個特別的想法，既然自己的腦子已經擺爛了，那不如讓另一個腦子還在轉的人來思考吧？
何況這個人和九淵的關係還如此‘親密’。
按照進入碎片世界后的所有經歷來看，自己的所作所為雖然無法對真正的歷史造成改變，但僅僅是在碎片中的話，發生的故事會按照合理的方式進行下去。
所以自己所想的未必不可能，只要在這個世界重置之前。
可對方能相信吧，這種事情太過離譜了。
“那個，前輩...我接下來所說的話，或許很難能讓你相信，但還請你能聽我說，然後...聽完之後也千萬不要把我當成傻子或者瘋子，我可以拍着胸脯保證，雖然我人是偶爾不太正經，但我的確不傻，也不瘋。”
白淺輕咳一聲，然後開始給自己疊甲。
聽到白淺這樣說，女人的表情也認真了不少。
“看來真的是很重要的事情，那你就說吧，搞不好我真的會為此而驚訝不已呢。”
白淺聞言點點頭，而後緩緩開口。
小半個時辰之後，在白淺的各種解釋之下，女人的表情不出所料的從疑惑，詫異變成了震驚。
“所以，玄州沒了，如今與你對話的我，也只不過是...一些虛假的碎片？”
“沒錯。”白淺點頭，也跟着有些緊張。
“而你，是因為我的女兒遇見了危險，你為了救她，所以才冒險進入了這裏？”女人再次詢問，神情已經恢復了平靜。
“沒錯。”白淺再次點頭，卻見對方嘴角微微勾勒了起來。
見狀白淺心中暗嘆一聲，果然這種離譜的事情很難讓人相信。
“原來如此，難怪這股力量和她身體裏的一樣，我差點都懷疑她是不是真有個什麼兄弟姐妹了。”
“啊？”白淺滿臉意外。
這是...相信自己了？
“前輩，您...信我？”白淺問道。
“信啊！當然相信你了。”女人笑着點頭。“千萬不要小看了一位母親對於自己女兒的直覺。”
“那您...沒覺得有什麼奇怪的地方嗎？”白淺再次問道。
“要說奇怪的話，當然有了，但現在對於我而言，我更關心其他的事情。”
女人說完，目光緊緊盯着白淺，然後開口。
“我問你，我的女兒，她之後好不好，有沒有安全的長大？應該沒有病懨懨的吧？健康嗎？”
“這...”白淺想了想，如實將自己知道的關於九淵的信息都說給了對方。
聽完這一切，女人似乎鬆了口氣。“安全長大，而且很健康嗎？這就好了，看來是找到了方法。”
“嗯。”白淺點點頭，想要好好問詢一下關於九淵的事情，但對方卻沒給自己這個機會。
“那麼，你和我的女兒，關係看來很好嘛，能夠為了她而踏入生死之境，你們倆...”
說話間，女人看着白淺的眼神都發生了變化，變得更加的複雜，目光上下在白淺身上掃過，似乎不願放棄任何一個角落，彷彿在考察什麼。
“那個...我已經是一個孩子的爹了。”知道對方什麼意思的白淺弱弱的舉起手，小小的提醒了一句。
“什麼！？”女人聞言瞪大雙眼，明艷的臉上滿是不可置信。“怎麼可能？我當外婆了？”
“沒有！沒有！您完全想錯了。”白淺聽到這話連忙苦笑擺手，饒是他身經百戰的心如今也因為一句話而劇烈顫抖。
這話可不能隨便說啊。
過了一會兒之後，女人帶着失望的表情嘆了口氣，總算相信了白淺和自家女兒純友誼的關係，只是那雙眼睛卻仍然懷疑的看着白淺。
“你們真的不是那種關係？”
“真不是。”
“居然不是啊，那太可惜了，虧那丫頭還那麼相信你，可以說是毫不設防呢。”女人搖搖頭，看着真的很遺憾。
“啊？前輩這話是什麼意思？”白淺有些奇怪對方的話，他知道九淵還是比較信任自己的，但在女人口中九淵對自己的信任，似乎比自己想像中更大？
女人淡淡撇了自己還在陣法中的孩子一眼，然後說道。
“看來你還不知道啊，那小石頭內如今連結的是那丫頭最本源的力量，是相當重要的地方，萬一出現差錯的話，她整個人都會被毀掉的，沒有得到她的准許，沒有絕對的信任的話，你會讓人去這樣的地方嗎？”
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女人才一直覺得白淺和九淵關係匪淺。
“而你，不僅得到了她的信任，還得以使用了她本源的力量，這東西...可是會傷及根本的，但凡她對你的信任少一些，你們兩個都會受傷。”
“這...這大概是因為情況危急吧，何況我之前還帶了另一個人進去過。”白淺訕訕一笑，那地方居然這麼重要嗎？
女人笑着搖搖頭。“如果不是信任你的話，她會允許你帶別人進去嗎？如果你帶進去的人會對她做什麼不好的事情，難道你不會動手。”
“自然...不會。”
白淺思忖了半晌后搖頭，雖然那時並不知曉其重要性，甚至可以說什麼都不知道，但他也確實不會看着魔月亂來。
“所以嘍。”女人自然的攤開手。
見對方信了卻沒完全相信自己的樣子，白淺也只得在內心嘆息不已。
話說您姑娘現在都還是一個小嬰兒，這些懷疑真的是有必要的嗎？
不管怎樣，現在也該讓事情步入正軌了。
“是這樣的前輩，您也知道九淵目前的情況了，我其實是來救九淵離開的，但這塊石頭卻一直帶着我來找這個九淵。”
白淺朝小嬰兒的方向看去，這雖然也是九淵，但顯然不是他要找的那個。
“不知道您是否能給我提供一些信息，畢竟我的時間如今也不多了。”
“嗯，你如今的確身處是一個十分奇特的地方，想要針對性的找到一個人的所在，確實困難，但如果只是找到她的話，或許我真的能給你提供一些方法。”
“什麼方法？”白淺連忙問道。
女人嘆息一聲，然後緩緩開口。“雖然不是很清楚那孩子為什麼會踏足如此危險的地方，但據你所說，她來這裏來尋找什麼東西的，為了尋找什麼，且特地進入了這個充滿着玄州記憶的世界。”
“我只能想到，或許和我們有關係，和我...以及她的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