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脫險
墨塵自從出現在這些人面前便一直黑衣蒙面,就是現在臉上也矇著阻隔瘴氣的面巾。
那些士兵就算虐待也不敢將面巾幫他取下來,怕他被林子裏的瘴氣毒死。
唰的一聲,面巾被取下來。
墨塵急促的呼吸了下。
面巾被取下,他只能依靠內力逼出吸入體內的瘴氣。
可他現在傷的太重了,即使調動內力也只是調動一點,並不能將瘴氣從體內全部祛除,況且還要分心兼顧眼前。
臉頰被刀柄重重拍了兩下。
將軍臉上現出一絲猙獰,“夜襲我西涼大營,重傷首領,將我軍糧草付之一炬,本將還以為長了三頭六臂呢,原來……沒有啊!”
話音落地,砰的一聲,將軍一腳踹在墨塵肚子上。
墨塵哇的吐出一口血。
血順着嘴角滴答滴答往下落,睜開眼睛,透過迷濛的視線看向眼前的將軍。
“將軍,你看這小子的眼神像不像咱們草原上的狼?”
將軍湊近,用刀柄抬起小暴君的臉。
“果然,不愧是重傷我軍將領,火燒我軍糧草的人。但今日落在本將手裏,別說是狼,就是條龍,也得盤着。”
砰的一聲,又是一腳踹在墨塵肚子上。
墨塵攥緊藏在袖口裏的匕首。
這個將軍雖然兩次對他出手,但每次都保持在一個特定的範圍內,並沒有給他出手的機會。
“將軍小心。”
那人見他抬起手臂,立刻警惕起來。
誰知他只是擦擦嘴角的血,又將手臂無力的垂下來。
將軍被他的大驚小怪逗的哈哈大笑,“瞧你那膽子,是打從娘胎里出來就沒長大吧?哈哈哈哈,慫貨!
既然害怕,為什麼不將人綁起來?”
那人被調侃的面紅耳赤,“屬下……這不也是怕將軍不夠痛快嗎,打一個‘死人’有什麼意思?!”
“這小子現在也跟死人差不多。”
“我也覺得將軍,這小子骨頭硬的很,剛剛屬下差點將他骨頭打斷了都一聲不吭。”
“這樣啊……”將軍摸着下巴走進,眼底滿是興味。
周圍的西涼士兵則異常興奮,好像知道他要幹什麼,一個勁的喊,“將軍威武!將軍威武!!!”
將軍慢慢走近。
墨塵躺在地上,藏在漆黑長睫后的眸子驟然眨了眨,機會、來了。
距離躺在地上的人只有一步距離時,將軍唇邊露出一個殘忍的笑,“既然骨頭這麼硬,本將……就將你的骨頭剔出來好啦。”
“嘩!”西涼士兵發出衝天的嚎叫,“剔出來,踢出來,嗷?!”
情緒進一步高漲,將軍將僅剩的一步距離再次縮短,和躺在地上的墨塵幾乎持平。
“做好準備,被本將軍好好招待了嗎?”
墨塵藏在漆黑長睫后的墨瞳一眨不眨的盯着他。
將軍掏出匕首,舌頭在刀尖上舔了下,嘩的一聲對準對準墨塵的膝蓋刺了下去。
“噗!”
變故來的猝不及防,躺在地上待宰的羔羊非但沒有被剝皮挖骨,反而奮起反抗,將持刀劊子手狠狠咬了口。
墨塵雙眼通紅,袖口藏着的匕首終於染血,在將軍手腕上狠狠劃了一刀之後,又架在將軍被削了一道口子的脖頸上。
“別動。”
自古最讓人膽戰心驚的便是亡命之徒,墨塵身上現在就散發著這樣的氣息。
將軍現在悔的腸子都青了,他沒想到奄奄一息的小獸竟然還有還手之力。
將軍,“別動,都別動!”
原本正在看熱鬧起鬨的西涼士兵立刻圍堵過來,虎視眈眈的盯着包圍圈中間的墨塵。
“住手!”
“放開將軍?!”
墨塵晃晃手中的匕首,將軍脖子再次溢出猩紅的血珠,“讓他們都後退。”
將軍吃痛,從墨塵身上感受到一股凜冽的殺意,這個人真的會將他殺掉,立刻命令道,“後退,都後退。”
西涼士兵投鼠忌器,紛紛後退,但也只是後退了一小段距離。
將軍,“都他娘的想害死本將啊,都給老子後退。”
將軍這一嗓子,西涼士兵後退十幾步。
包圍圈扯開,墨塵架着將軍的脖子往亂世林外圍走。
墨塵抹了把嘴角的血,“讓他們都別跟過來。”
將軍,“都別跟過來。”
將軍雖然害怕,但能感覺到架在自己鼻子上的匕首刀尖在顫動,邊跟着墨塵的步子往外走,眼珠子邊不停的鼓溜溜直轉,不知道到底打的什麼注意。
走了一段距離,眼看就要到亂世林外,將軍開口,“這位小兄弟,咱們有話好好說,你先將刀放下,本將,不,我保證,只要你將刀放下,我一定放你一條生路,從此咱們井水不犯河水。你看行不行?”
“少廢話。”
墨塵晃了晃手中的匕首,繼續架着將軍的脖子往亂世林外走。
走出亂石林的時候,墨塵因為體力不足趔趄了下。
將軍唇角露出一抹森冷的笑,“你以為只有你會偷襲嗎?”他的手在空中快速揮了揮,“放箭!”
墨塵不及反應,冷箭便朝着心口而來。
咣的一聲。
匕首格檔冷箭,將軍把握時機,從他身邊逃離。
墨塵只來得及反手一掌拍在將軍後背。
將軍擦掉嘴角的血,回過身,臉色陰冷的盯着他,“生死不論,給我殺!”
有了一次教訓,將軍已經不奢望將他活着帶回去,帶回一具屍體也是一樣的。
“沖啊,殺!”
“殺!!!”
墨塵的本事他們剛剛看的一清二楚,還沒怎麼動手就將他們將軍生擒住了,而這還是在他重傷的情況下。
若是沒受傷,恐怕後果更加不堪設想,所以也不講究什麼章法,能將人殺掉是最好的。
墨塵身後重傷,手剛剛示弱的時候又被踹了一腳,如今抓着匕首都吃力。
但他還是緊緊將匕首握在手中。
“唰!”
“唰唰唰!”
在連取了十幾個西涼士兵的性命之後,將軍眯了眯眸,親自下場。
剛剛的那一幕雖然讓他心有餘悸,同時卻也讓他恨的牙痒痒。
身為一個將軍被獵物反咬一口不說,還差點被殺掉,現在這人已經是強弩之末,若還不能將他除掉,才真的是要笑掉大牙。
“讓開,本將來。”
西涼士兵紛紛讓開。
“殺了他,將軍,殺了他!”
“沒錯,殺了他。”
西涼將軍眼底的血腥氣更重。
墨塵奮力殺了十幾個西涼士兵之後已經筋疲力盡,眼前也一陣陣陷入黑暗。
瘴氣和過重的傷勢不停的將他往更深的深淵拉扯。
嘩的一聲,將軍趁其不備,又是一刀劈下。
墨塵側身閃避,人沒事,腰間的被重新掛起染了暗紅血跡的玉佩卻沒躲過。
被將軍的大刀從腰間削了下來,眼看就要被一分為二。
“不。”
墨塵驚呼一聲,那是殿下送他東西,若是註定逃不過此劫,他也決不能讓這群人毀了。
將軍意沉聲哦了聲,“這麼在乎這東西,那本將更要毀掉了。”
唰!
情急之下,墨塵伸手去抓。
將軍一刀砍下。
“阿塵!”
熟悉的聲音從遙遠處傳來,墨塵回頭。
凌笙,“趴下。”
墨塵腦子還沒分清眼前是現實還是夢境,人已經下意識趴下。
將軍抬頭就看見一顆黑色的小球向他襲來。
“將軍,小心!”
將軍刀身翻轉,砍向黑色小球。
雖然不知道是什麼東西,但暗器一流,大都上不了檯面的東西,更何況還是目標如此之大的暗器。
“呵,雕蟲小……”
計字還在嘴中含着,那小球便爆發出無以倫比的威力。
由於是正面面對炸藥,將軍就算察覺到不對勁,疾速後退,人還是被強大的爆炸衝擊波傷到。
面部被嚴重灼傷,胸口被轟出一個口子,血液順着甲胄往下流,滴在地上,開始一片片血紅的花朵。
將軍刀尖抵地,雙眼通紅的瞧着不遠處的兩人,“你是誰?這是什麼東西?”
凌笙拉起小暴君的手,將小暴君拉上馬,“要你命的人。”
剛剛那一幕,讓她目眥欲裂,這個人竟然砍掉小暴君的手,簡直不可饒恕。
凌笙反手,又是兩顆小黑球扔了出去。
將軍剛剛經歷過小黑球的威力,此刻見對方故技重施,眼底疾速充血,“快躲開。不對,趴下。”
反應過來的西涼士兵快速找掩體趴下。
沒反應過來的又是一陣血霧紛飛。
“阿塵,抓緊!”
將軍雖然被炸藥炸傷,看着嚴重,但卻並不致命,等他反應過來,肯定會和他們魚死網破。
“姐姐?!”
小暴君趴在凌笙背上,馬背顛簸,加上剛剛雖然用內力卸去了一部分爆炸的衝擊波,但巨大的轟鳴還是讓他如墜夢境。
“是你嗎,姐姐?”
凌笙回手摸了一把小暴君的頭,“是我,阿塵。”
觸手滾燙,凌笙臉色陰沉,“阿塵撐住,咱馬上就安全了。”
注意到他沒帶面巾,又將馬速放緩,將自己的面巾取下,幫他帶上。
現在雖然已經出了亂石林,但卻依然處在亂石林外圍,瘴氣雖然減小,但並沒有消失,只不過對人體的傷害小了很多。
她剛剛大概探了下小暴君的脈,小暴君體內氣息斷斷續續,經不起一絲半點的折騰了。
“不行,姐姐。”
不管是夢境還是現實,只要處在亂石林周邊地區,都有可能被瘴氣傷到,他不能如此讓她冒險。
“有什麼不行的。”凌笙強硬的將面巾蒙在他臉上系好,“現在你才是最重要的,知道嗎?”
小暴君受傷太重了,又吸入太多瘴氣,腦子早已不清醒,由着她將面巾蒙在臉上,沒有半絲反抗的力氣。
他趴下凌笙背上,半夢半醒,很快忘了面巾的事,“姐姐,真的是你嗎?”
凌笙將他環在自己腰間的手臂攏緊,“嗯,是我,我來救我的阿塵了。”
小暴君虛弱無力,閉上眼睛,“真好,謝謝姐姐。”
天黑的時候,凌笙找到一處藏身的地方。
一個巨大的山洞,但此地地處雪山腳下,尤其是晚上,小暴君又發起了高熱。
凌笙估計,高熱還是跟瘴氣有關,她雖然也吸入了瘴氣,但好在吸入的少,又用內力逼出,已經沒有大礙。
小暴君就不一樣,沒帶面巾,吸入了大量瘴氣,又身受重傷,性命危在旦夕。
“阿塵撐住,我這就給你解毒。”
掌柜的給她的那株藥材可以解瘴毒,但因為年代久遠可能效果會打折扣,但現在也沒別的辦法。
“若實在不行……”
她到時再用內力幫他逼出來好了。
正熬着葯,小暴君又含糊不清囈語,“姐姐?姐姐?!”
凌笙又去安撫小暴君的情緒,“阿塵,我在這裏,不要怕。”
誰知,小暴君就算意識不清,還是下意識親近她,咕嚕一聲鑽到她懷裏,“姐姐,不要走,不要離開我……”
凌笙對於鑽到懷裏的大型人偶實在沒一點辦法,好不容易安撫好人偶的情緒,架子上的葯差點熬糊。
手忙腳亂的將葯拿下來,又差點燙到手。
她呼呼對着手指吹了兩口氣,就着剛剛用石頭刨出來的小碗,將葯放涼后給小暴君喝。
喂完葯,凌笙隨便吃了兩口乾糧又幫他處理胸口和腹部的傷口。
腹部的傷口還好,但胸部的箭傷深可見骨,恐怕射箭人再多用一點力,小暴君就可當場斃命。
“真不知你這小小的身體是怎麼撐過來的?”
凌笙在小暴君額頭上點點,又幫他處理腹部的傷口,腹部的傷口其實不深,是剛剛那個將軍留下的。
那個將軍原本打算想直接剖開他的肚子,但怕他那麼快死掉,才將刀尖對準他的膝蓋。
想起剛剛那一幕,凌笙眼底又是一黯,“真是便宜那廝了。”
將腹部的傷口處理好,凌笙眼眸一撇,看到小暴君手裏好像握着個什麼東西。
她想起剛剛小暴君寧願冒着手被砍掉的風險也要拿回那枚玉佩,眉心一蹙,用力將小暴君的手掰開。
果然是那枚差點被西涼將軍砍成兩半的玉佩。
心底一口鬱氣猛然竄了上來,手指使勁戳了戳他的額頭,“傻不傻啊,就為了這麼個東西,差點把自己的手搭上,醒來再跟你算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