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服務區
因此龍嘯宇對於宋東升的提醒，還是比較上心的。
不過即便如此，龍嘯宇也只能瞪大眼睛四處張望着，因為一個實習期的警員是不可能配備武器的，別說是九二式這種制式武器，龍嘯宇甚至連防爆盾和防暴鋼叉都沒上手用過。
倒是宋東升，身上帶着一把一線警員巡邏標配的九二式手槍，不過即便如此，宋東升不到萬不得已也是不能拔槍的。
“阿宇！你有沒有聞到什麼味道！”
宋東升眉頭微微一皺，瞄了一眼邊上四處張望的龍嘯宇壓低聲音問。
聽師傅發問，龍嘯宇馬上和緝毒犬一樣，嘟着鼻子在空氣中使勁地嗅着。
然而，除了荒郊野外特有的土濕氣外，龍嘯宇甚至連高速公路上常有的尾氣味兒都沒聞見。
“沒有啊……”
龍嘯宇有些迷茫地望了一眼宋東升。
宋東升倒也沒有繼續賣關子，他一邊取下掛在馬甲上的對講機調試着一邊語氣凝重地提醒龍嘯宇：“好像有三。硝基甲苯的味道！”
不等龍嘯宇問明白三。硝基甲苯是什麼，宋東升手裏的對講機就發出一陣刺耳的嘈雜聲和一陣刺耳的蜂鳴音。
龍嘯宇禁不住“嘶”了一聲捂住了耳朵。
“媽的！為什麼會沒有信號！”宋東升罵罵咧咧地把對講機別回了馬甲上。
“走！我們走前邊看看！”
宋東升招呼了一下龍嘯宇示意他和自己一起去服務區調查一番。
這個路段的服務區並不大，只有一個包含超市的私人加油站，一個住宿餐飲一體的賓館以及一家規模不大的汽修店。
昏黃的路燈下，服務區這幾座孤零零建築顯頗有些陰森，龍嘯宇不禁有些發怵，他不禁加快腳步跟緊了宋東升。
距離二人最近的是那家汽修店，汽修店裏的為數不多的幾個工位都是虛位以待的狀態，工具台上整齊地擺着各種如刑具一樣奇形怪狀的扳手和儀器，連地面上也沒有半點機油和水漬，甚至整家汽修店除了一個中年人守在門口外，龍嘯宇都沒看見其他工人。
龍嘯宇望了一眼汽修店門口豎著的led告牌，上邊慘白的燈光照亮着一行“高林快修”。
很顯然，這家汽修店開在這地段也是生意慘淡，人丁稀少。
汽修店門口的中年人似是也看見了穿着警服的龍嘯宇和宋東升，便一邊抽着煙一邊目不轉睛地盯着二人，弄得龍嘯宇一陣不自在。
當龍嘯宇和宋東升走近時，那中年人略顯好奇地看了一眼二人，然後用略帶東北口音的沙啞聲音問道：“唉！同志啊！這裏是啥事兒了嗎？”
“巡邏過來的！例行檢查！”宋東升簡短地回答了一下。
中年人倒也沒有繼續搭話，只是退到一旁看着二人。
“師傅！麻煩給我們看下你這的營業執照！”宋東升出示了一下證件。
中年人指了指最邊上的車間努了努嘴示意了一下：“就那邊牆上！同志！”
二人順着中年人示意的方向走去。
牆面上，營業執照，維修經營許可證，土地證等證件整整齊齊地羅列着。
機動車維修經營許可證
業戶名稱：××高林機動車快速維修有限公司
經營範圍：一類機動車維修
營業執照
…………
註冊資本：三十萬元
法定代表人：高林
……
龍嘯宇看着營業執照邊上的法人身份證複印件，有瞄了一眼不遠處的中年人。
比起證件照上天庭飽滿，滿面紅光的年輕人，這個中年人看上去更像是證件照主人的父輩。
不過龍嘯宇可以肯定他們應該就是同一個人，因為中年人和證件照上的年輕人一樣，左邊臉上都有一塊草莓似的大疤瘌。
眼見自己的證件一直被倆人盯着，那中年人也有些不自在起來。
中年人臉上堆着討好的笑：“警察同志！咱這都是合法經營！這租地用人都有合同……”
“呼呼……”
中年男人說話的工夫，一陣涼風從大門口刮進了汽修店，龍嘯宇只覺得一股涼意從腳底直衝天靈蓋，臉上隨即就起了一片雞皮疙瘩。
“吼……”
“誰？”
龍嘯宇低吟一聲，猛然回頭望向了汽修店附近的野草地。
然而，黑暗中除了隨風搖曳的野草外，龍嘯宇根本什麼都看不見。
“傻小子！在那發什麼呆呢！”
宋東升猛地拍了一記龍嘯宇地肩膀，龍嘯宇一個激靈，他反應過來，望了望宋東升，便繼續起自己的工作。
剛剛好像有個奇怪的人影晃過去了……
龍嘯宇一面望着這一大堆自己一知半解的證件，一邊貓着聲音問道：“師傅！這店有問題？”
宋東升沒有回答只是從牆面上挪開了目光，望了一眼附近的旅館，對中年人繼續問道：“師傅！這兩天這裏有沒有什麼奇怪的車子或人來過！”
中年人顯然是被宋東升問住了，他在原地木蘭一會兒，然後咳嗽了幾聲道：“同志！這我沒太注意，反正這倆天車特別少，大部分都是公家的車……”
宋東升又繼續瞄了一眼幾個空無一人的工位繼續詢問道：“師傅！這店裏就你一個人嗎？”
“哦哦！不是！這不沒什麼生意嗎！所以我就安排他們下班了！”中年人繼續臉上堆笑着回答。
宋東升若有所悟地點了點頭，隨即一改之前嚴肅的口吻，用相對自然的語氣和中年人聊了起來。
不過龍嘯宇不傻，他知道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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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升的規矩，執勤巡邏時，宋東升是不會隨便搭話茬的，所謂事出反常必有妖。不過龍嘯宇的目光再周圍來回掃了幾次，也沒有發現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一邊的宋東升則已經和中年人聊了起來：“師傅！這修車店店開這兒！生意應該還可以吧？”
“唉！以前沒多少大路，許多拉貨的大車都走這兒走，那時候也沒多少探頭，油耗子和胎耗子也多，所以大車也經常來換個胎補個漏什麼的……”中年人就是打開了話匣子一樣喋喋不休起來。
“可不是嘛！那時候我和同事就開大車來這蹲過油耗子！那時候我們抓了一個這兒最凶的油耗子，好像叫什麼……謝逸祥，據說這個天殺的每周一三五偷輪胎，二四六偷汽油，周日偷電瓶……”
宋東升一邊聽一邊附和着，略帶誇張地把那些蟊賊說的罪大惡極，十惡不赦。
就連一旁的龍嘯宇也差點笑出聲。
至於宋東升提及的那個謝逸祥，龍嘯宇也是略知一二。
據說這個謝逸祥常年走南闖北，看守所也進了好幾次，江湖人稱老螃蟹，不過此人也不算是什麼叱吒風雲的邪魔亂怪，其實也就是一個偷盜成性的蟊賊罷了。
據說前兩年，這個謝逸祥在偷狗時被藏獒追的慌不擇路，結果翻牆逃命時不小心翻進了公安局大院，被當時值班的宋東升當場抓獲。
離開汽修店后，二人便朝着不遠處的旅店前進。
待兩人離開汽修店走遠后，宋東升才有些忖地說道：“阿宇啊！剛剛那汽修店有問題！”
“啊！”
龍嘯宇先是一驚，然後停下腳步情不自禁地想要回頭看一眼那家汽修店。
“別回頭！”
不想龍嘯宇的脖子還沒轉過彎，就被宋東升喝住。
“師傅？那咱們剛才為什麼……”
還沒等一頭霧水的龍嘯宇把話說說完，宋東升說出了方才的異常情況：“阿宇！可能汽修這行你不太懂！不同類別的汽車維修經營開業，對於廠房，人員什麼的都有要求！”
“啊？”
對於汽修行業一片空白的龍嘯宇自然是一頭霧水。
宋東升也直接長話短說：“反正剛剛那家汽修店，經營許可證上寫的是一類，可他這麼小的店，場地面積根本打不到一類要求！”
“哦！對對對！我好像聽說一類好像要八百平的廠房，可剛剛那店太小了……”龍嘯宇似是以前在網站上看到過的相關文章。
宋東升點點頭繼續說道：“而且剛剛那個叫高林的，你沒看見他腰上嗎，有個凸起的l形，如果我沒猜錯，他身上可能帶着傢伙事！”
一聽對方身上有傢伙，龍嘯宇馬上興奮了：“那咱們趕緊給他逮起來，師傅你不帶着槍的嗎，要麼直接一槍給他打成豆腐腦啊！”
宋東升有些惱地瞪了龍嘯宇一眼：“真笨！咱們倆就一把九二式一個彈匣，信號還沒恢復，也不能呼叫支援，要是對方有同夥，或者其他爆炸物，那樣的把咱們倆個劈兩半都不夠使！”
“哦！”
被宋東升訓了的龍嘯宇翁氣翁聲地應了一聲，倒不是因為龍嘯宇不服氣，而是自己作為一個新人，所要學要改的實在太多……
位於服務區的是一家餐廳與住宿兼具的小賓館。
賓館玻璃大門上橫着一排led廣告燈——“小吳客棧”。
邊上耷拉在半空中的半截廣告噴繪布隨風舞動，上面已經褪色的明星象露出半張慘白的臉痴痴地傻笑着……
與隔壁的“高林快修”不同，這家“小吳客棧”的吧枱上是一個異常年輕的小伙。
這個小伙穿着一身時髦卻又略帶痞氣的帶釘夾克，一頭中分發染得半紅半黃。
龍嘯宇望了一眼吧枱，有些嫌棄地皺了皺眉頭，因為木質吧枱的面上已經密密麻麻地鋪了好幾層小廣告，龍嘯宇只能隱隱約約地看見最上面那張，那上面是一個老人的照片，看上去似乎是尋人啟事……
“哎喲！警察叔叔啊！”
這年輕小伙似是老遠就看見了宋東升和龍嘯宇二人，等二人進店時，他已經滿臉堆笑地站到了門口。
宋東升沒有多說什麼，他望了一眼這個油頭粉面的年輕人，然後面無表情地說道：“例行檢查！請出示入住記錄……”
“這兒呢！這兒呢！”
那年輕人邁着小碎步到吧枱，拿起一本小冊子回來遞到了宋東升手裏。
“警察叔叔！這呢！”
宋東升用奇怪的眼神看了一眼這個一直痴笑的年輕人。
龍嘯宇也湊上去看了看入住記錄，乍一看，入住房號，住客姓名，身份證號上邊條條框框列得清清楚楚。
“阿宇！我在一樓看看！你拿着這簿子去二樓的客房對一下人頭！”宋東升突然就把花名冊遞到了龍嘯宇手裏，“我查下他們的證件！”
龍嘯宇先是一愣，不過他很快就反應了過來，連忙接過了師傅手裏的冊子。
“好……好！”
因為從花名冊上看，今天入住的客人並不多，滿打滿算也就四五個房間有客人。
這家賓館的修飾看上去非常老舊，甚至連牆壁都是上世紀流行的那種上白下綠的粉刷風格，走廊的天花板上，許多原本安裝的日光燈已經缺失，取而代之的是幾展鴨梨形的led燈和吊瓜一樣懸在裸露的線束上。
因為賓館的一樓是吧枱和就餐區，所以龍嘯宇直接爬上了二樓。
沿着銹跡斑斑的螺旋樓梯爬上二樓后，龍嘯宇只覺得自己眼前的環境開始變得變得模糊一團黑。
二樓為什麼沒有開燈？
不過龍嘯宇並不打算摸開關開燈，他摸出手機打開了手電筒。
賓館結構的隔音效果很差，龍嘯宇雖然到了二樓，但依舊可以隱隱約約地聽見師傅宋東升和老闆的聲音。
接着手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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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亮，龍嘯宇開始尋找入住客人的房間。
“201……”龍嘯宇低頭看向手裏的冊子，“王金龍，男，身份證號320……”
龍嘯宇抬眼看了看面前的門牌號。
“就這兒……”
龍嘯宇自言自語着抬手用指關節敲了敲門。
此時的龍嘯宇難免有些興奮，畢竟自己只是個實習生。比起一線幹警，自己平日裏掃個黃抓個嫖已經算是重大案件了。
而這種偏僻的旅館，就是這些“重大案件”多發的“重災區”。
興許就能在這兒看見刺激的場面呢？
這樣想着龍嘯宇難免有些激動。
不過，龍嘯宇想起自己現在的職業，不免為自己產生這種想法而感到些許愧疚。
“篤篤篤！”
隨着龍嘯宇的指關節連續敲擊門板，房內傳出了一個略顯蒼老的聲音。
“誰啊！”
龍嘯宇咳嗽了幾聲，然後學着宋東升的樣子用一本正經的口氣答道：“警察！例行檢查！”
隨即，屋內傳出一陣窸窸窣窣的騷動，似是披衣服的動靜。
隨後，房門便被打開了一條縫。
藉助手電筒的光，龍嘯宇發現這裏的住戶是個頭髮半白的老人，龍嘯宇估計他的年齡怎麼著也有六十以上了。
只是這老人的裝束看着有些奇怪，這老人留着一頭滿式髮辮，身上則是一件長褂加紅色唐裝。
那樣子就和龍嘯宇在清宮劇中看到的角色形象一模一樣。
不過，法律並沒有規定不許老年人cos，也沒規定coser不能住旅店。所以龍嘯宇除了略感驚異外，並沒有多說什麼。
老人似是也對龍嘯宇有些不滿，皺巴着眉頭看着龍嘯宇。
龍嘯宇這才注意到這老人的一隻眼睛裏沒有眼珠，而是灰濛濛的一片，不知是因為先天殘疾還是眼部疾病所致。
“不好意思！大爺！我們是例行檢查！麻煩看一下您的身份證！”龍嘯宇連忙解釋。
老人這會兒似是也注意到了龍嘯宇身上的警服，方才臉上的不滿立刻褪去了大半。
隨後，龍嘯宇快速地核對了一下信息，然後又朝老人居住的房間瞄了一眼。
這種小旅館的居住環境，自然是不能和正規大酒店相提並論，所以龍嘯宇隨便瞄了一眼，房內的陳設就盡收眼底。
房間內，只有兩張只能容納一人的小床，除此之外就是一張共用的大茶几和一套桌椅，角落裏衛生間的大門也敞開着，裏面空無一人。
龍嘯宇皺了皺眉頭，雖然住客的身份信息核實下來並沒有異常，可他卻總覺得哪裏不太對勁。
不過龍嘯宇並不太願意在這種模模糊糊的事情上浪費時間。
他把身份證交還給老人後便繼續對其他住客進行了例行檢查。
然而，結果卻令龍嘯宇有些失望。
剩下的住客們基本都是過往歇腳的貨運車司機，龍嘯宇也清楚記得外面的停車場上停着幾輛物流公司的貨運車。
想到這兒，龍嘯宇禁不住自嘲了一下。
也是，這世上哪有那麼多作姦犯科……
“阿宇啊！”
“阿宇！”
就在龍嘯宇神遊西洲之際，宋東升的一聲招呼把他的魂拉了回來。
“哎！師傅！我在……”
腦袋剛剛才轉過彎的龍嘯宇連忙應答。
不過，龍嘯宇顯然已經慢了不止一拍，因為宋東升已經提着手電筒上樓了。
等龍嘯宇回過神時，宋東升已經站到了他身後。
“哦……師傅……我剛剛看了！這兒的住客好像沒什麼大問題！”龍嘯宇就像是任務完成了一樣，杵得筆直一本正經地給宋東升做了報告。
“噗嗤……”宋東升當即就被龍嘯宇這幅樣子逗笑了。
“好了好了！阿宇！別他媽攪和了！”宋東升擺了擺手手樂道，“這地方好像還有三樓，三樓好像全是單人間……”
“對對對！師傅！這一層都是雙人間！”龍嘯宇點頭如搗蒜，“我剛剛看了！這兒只住了幾個人……”
“對了！突然想起來了！最近有個通緝犯流竄到咱們這兒了！”宋東升似乎是想到了什麼要緊事。
“啊？”
宋東升尷尬地笑了笑答道：“唉！我現在這年紀也大了！我剛剛也是在吧枱才看見通緝令的！”
一邊說著，宋東升一邊從手機相冊里翻出了通緝令照片。
龍嘯宇低頭一看，照片上的是一個穿着着唐裝的老人，一隻眼眶裏灰濛濛的……
“這個人江湖人稱皮老四，是剛文物走私販，據說以前在東南亞還做過毒品……”
龍嘯宇望着那張照片只覺得腦袋裏空空的。
“喂？阿宇？咋了？”
被宋東升喚了幾聲，龍嘯宇菜回過神。
“啊！師傅……這個人……”
腦袋剛剛轉過彎的龍嘯宇連話都說不出了，只能和得了帕金森一樣指着201號房。
宋東升雖然被龍嘯宇這莫名其妙的舉動弄得有些發忖，不過些許時間后，宋東升似是也明白了那房間有問題。
“皮老四……”
龍嘯宇這才從嘴裏小聲地憋出了三個字。
宋東升沒有說話，不過很顯然他已經聽見了龍嘯宇的聲音。
宋東升摸了摸腰間的92式然後朝龍嘯宇打了一個跟着我的手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