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路通水淺

姜縣水陸兩路的貨運進出，分別由錢佟兩家經營着。其中錢家經營着東江河的水運，而佟家則經營着陸運。因此，錢佟兩家在姜縣被並稱為陸佟水錢。

有人戲稱這兩家為路通水淺，只有路通了，水淺了，車馬行人就會多了，縣城就熱鬧了。

因姜縣通往外面的道路被群山阻隔，若想要進出姜縣，則需要翻越一座又一座的崇山峻岭。而由於山高路陡，道路百折千繞，車馬難行，貨運量小，因此貨物進出走陸路的遠無法與水路的相比，若非情非得已，基本沒有多少客商喜歡舍水路而走陸路的。

因為客商少，走的貨物也少，是以佟家在財力上遠不及錢家。

只不過由於佟家手下所追隨的，都是一批曾經在戰場上廝殺過的強兵悍將，這些強兵悍將從行伍中退了下來之後，無處可去，若無佟家馬幫的收留，基本都糾合起來做了散兵游勇，與落草的土匪無異，為禍一方。

因為這個原因，佟家雖在財力上不比錢佟兩家，但也是在姜縣有着舉足輕重的地位。

佟家馬幫的創始人是佟忠勇，此人曾是前清的武官，自從前清沒了之後，他再也不願意捲入那勾心鬥角的黑暗官場之中，仗着自己會點拳腳功夫，就集合了一群散兵游勇，購進了幾匹騾馬和幾條槍，干起了替客商馱運貨物的營生。

佟家馬幫先後經歷了佟忠勇、佟孝青、佟吉慶三代人，經過多年的苦心經營，才有了如今的規模。

現在的馬幫就由佟巧倩的父親，佟忠勇的孫子佟吉慶當家主事。馬幫的車夫、幫眾等個個都是從行伍退下來的精兵悍將，個個拳腳功夫了得，深諳刀槍劍戟。經過了三代的發展，如今也是有了三百餘人的規模，而所養的騾子和馬匹，也達到了五六百之多，妥妥地是姜縣相對實力最為雄厚的一支馬隊。

佟家在縣城西區離姜縣學堂不遠的地方，置地修建了一處不大不小的住所，雖然規模派頭上比不了錢孔兩家，但麻雀雖小，五臟俱全。

而在離縣城十多里遠的一處靠山近水、水草肥美的地方，佟家修建了一座頗具規模的養馬場，除了在此處養馬外，手下的幫眾亦是居住此地。

由於馬幫平日裏事務多而雜，佟家人為了方便管理馬幫事務，便搬到了養馬場居住。至於縣城的府苑，一年當中也住不了幾天。後來佟巧倩長大了，那佟府才成她自己的小天地。

因為佟巧倩不想生活在父親的眼皮子底下，就找了借口，獨自一人住在縣城的同福裏面。這也是為什麼她可以時不時地瞞着自己的父親，混在馬隊裏走南闖北。

後來佟吉慶不放心閨女一個人呆在佟府，就派了從小照顧她的王媽，前來服侍照顧。這名為服侍照顧，實則是要監督他閨女的一言一行，省得她到外面闖禍。只不過這王媽對佟巧倩是寵溺無比，對她的事情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由着她的性子去。

姜縣通往外面的山路上，大大小小的土匪佔山為王，時不時出來攔路搶劫過往車馬。而對於佟家這支馬隊，附近的匪首多因為敬重佟忠勇的忠義之心，向來對佟家馬隊是秋毫不犯。這也慢慢地成為了土匪中一條不成文的規矩：凡是佟家的馬隊，全部無條件放行。僅憑這一點，成就了馬幫實力的壯大。

當然佟家也會投桃報李，每次借道過路，都會主動留下買路錢。

佟巧倩也是憑着佟家這一點聲望，多次隨馬幫出行都能毫髮無損地回來。

此次她又偷偷地隨着馬隊溜出去玩了一段時間，到此時才回到姜縣。碰巧遇上了瘌痢頭在巷子中調戲凝珠，見到小混混又在光天化日之下如此膽大妄為，佟巧倩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俠義之心頓生，就忍不住上前扁擔胖揍瘌痢頭，替凝珠解了圍。

正說話間，只聽得店小二急匆匆地上前稟報，說是王媽託人送來了口信，讓小姐打點好品茗齋的事後，趕緊回養馬場。

原來佟吉慶已經知曉佟巧倩跟着馬隊偷偷溜出去一事，他因此大發雷霆，將負責此次馬隊出行的隊長給狠狠地訓斥了一頓。他還給全馬幫下了命令，吩咐以後不經他同意，任何人都不準私自帶着小姐出去，有膽敢違反者，定當嚴懲不貸。

佟巧倩聽了，不悅地說：“哼，整天把老娘關在家裏不許我出去，這還不把我給憋死了。”說完，又狠狠地踩了葛探長一腳，說：“都怪你，哼！”

葛探長見她把無名火發到自己身上，只是笑了笑，也不辯解，安慰她說：“我的姑奶奶，伯父那是怕你出事，萬不得已才出此下策。你要真的想外出，等下次我去鄉鎮的時候，捎上你不就得了，這樣佟伯父也會放心。”

佟巧倩聽了，忍不住笑了起來，開心的說：“這話可是你說的哦，你可得說話算話。”

葛探長拎起茶壺，往自己的茶杯添滿了茶水，然後拿起茶杯，一口喝完，說：“你雲軒哥哥何時和你說過大話？”

佟巧倩聽了，心中亦是歡喜得不得了，此時已是笑靨如花。

葛探長接著說：“時間也不早了，你就先聽伯父的話，打點好品茗齋的事情后，早點回養馬場，省得你爹遷怒他人。”

佟巧倩張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了看他，聽話地點點頭說：“好，老娘聽你的。”說完，趕緊低着頭，不斷地往口裏送着菜。

葛探長看着她，忍不住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