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情竇初開
自從那天在街頭與孔堂飛邂逅,被他捉弄之後,柳香翠這幾天都是渾渾噩噩,提不起精神來。
喜登戲班的老班主許可川,見柳香翠每日吊嗓子練戲的時候,不是忘詞,就是調子不合拍。見她屢屢出錯,他心中真是恨鐵不成剛,異常不滿,對她責罵不斷。
雖說柳香翠從小就跟着許可川走南闖北的,可是許班主對她的態度是嚴厲幾近嚴苛,稍微不稱意,就對她進行責罰。他自認為嚴師出高徒,棍棒出孝子,對於其它的小女兒心事,卻從來都不關心。
前些年,許可川自覺年老體衰,精力大不如年輕時候,於是不想再帶着戲班四處漂泊流浪,只想着找一個相對安定的地方定居,不求平日裏生意興隆,但求無禍無災地平安度過餘生則可。經過幾番比較,許可川選擇了這一處交通相對閉塞、民風淳樸的姜縣,作為往後餘生的居所。
因原來跟隨着許可川的一班戲子不願意呆在這個交通不便的姜縣,許可川決定解散戲班,讓其他戲子各奔前程,謀生路去了。因柳香翠當時年幼,他放心不下,就只留了她在自己身旁。
在姜縣賦閑了一段日子,雖說許班主此前走南闖北,所積攢下來的一些錢銀不多,但餘生還是可以過得衣食無憂的。只是他忙活了大半生,認為這種清閑的日子實在是過得很不自在。思量自己漂泊半生,除了唱戲外,再無其它技藝,只能重操舊業,重新開班授徒,干起了唱戲的營生。
他在姜縣招了幾個徒弟,新開了現在的喜登戲班。
許班主對訓練徒弟也着實是有一手,沒過多久,新開的喜登戲班就重新登上了戲台,靠着紮實的基本功,喜登戲班的名號也慢慢地在當地傳開了。
這天,喜登戲班應西區錢老闆之約,需要在今天出一台戲。許班主大清早就起了床,督訓着大小徒弟抓緊時間練功。
一眾大小徒弟此時正在院子裏,吊嗓子的吊嗓子,壓腿的壓腿,練空翻的練空翻,個個都在緊鑼密鼓地準備着。
“哎喲!”柳香翠突然發出一聲尖叫,隨即癱倒在地。
一旁正在壓着腿的董小文見了,趕緊停止練功,走過去,把柳香翠扶了起來,急切地問道:“柳師姐,怎麼啦?”
柳香翠指了指腳踝,額頭直痛的冒出了汗珠,忍痛說道:“我崴到腳了!”
許班主見自己徒弟停了練功,走過來,厲聲喝道:“瞧你們這幫驢崽子,又在這裏偷懶磨洋工?”
董小文看着許班主,委屈地說:“師父,柳師姐她崴到腳了!”
許班主板著臉,呵斥道:“這點小傷小痛就受不住了,往後還怎麼指望你們成角?為師平日裏經常教導你們曲不離口,拳不離手,你們是不是拿師父的話當耳邊風?趕緊給老子滾回去練功去!”
柳香翠眼裏噙着眼淚,咬着牙,搖搖擺擺地試圖站起來,可是自己一動,那隻崴到的腳踝就鑽心疼。
許班主雖然嚴苛,但還是不至於冷血,見柳香翠的模樣也不像是裝出來的,只好瞪了她一眼,從懷裏拿出了一瓶跌打酒,給她遞過去,說了一聲:“回去修養一陣。”
說完看着董小文,說:“小文,扶你師姐下去休息。”
然後徑直離開,前去看別的弟子練功了。
董小文扶着柳香翠一拐一瘸地走到了院子的亭子裏,在石凳子上坐下來,心疼地問:“師姐,疼得很是嗎?”
柳香翠咬着牙,點了點頭。
董小文從柳香翠手裏拿過了跌打酒,打開了瓶蓋,把藥酒倒在手心,然後用手心儘力得搓揉着柳香翠的腳踝。
董小文此時是十二三歲的光景。小文是許班主重新給他取的名字,意思是希望他可以精於戲文,早日成角。
因董小文家中貧困潦倒,兄弟姐妹又多,他父母是在是養不起。幾年前得知許班主要收徒后,就將他送到了許班主身邊,希望他能跟許班主學一門技藝,以後長大了憑着技藝謀口飯吃。
柳香翠打小就很疼她這個師弟,因為他不但聰明,學東西容易上手,更難得可貴的是秉性善良忠厚。平日裏只要她有什麼好吃或者是好玩的,鬥毆不會忘記自己這個師弟。
柳香翠坐在石凳上,斜靠着旁邊的石桌,心中也是慌亂,她不知道自己今天是怎麼了,人雖然在戲班裏練着戲,可那顆心卻老是懸着,無法集中精神。這情況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她懷疑自己是不是生病了。
這種二八年華,情竇初開,朦朧的情意總是在羞澀後面躲躲藏藏的。柳香翠她自己懵懵懂懂,每天心不在焉,只是不知道情是何物,單純鬱郁想着自己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