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東江烏篷
黃毛丫頭搖了搖頭,說:“我不認識那個大哥哥,只知道他戴着一頂斗笠,是他讓我拿紙條給你的!”
齊進宣聽了,想起第一次見到李孔輝的時候,他也是戴着斗笠,看來這並不是有人要拿他尋開心,的確是李孔輝在找他。
想到這,他從懷裏掏出了一個大洋,遞給了那個黃毛丫頭,笑着說:“謝謝你哈!這個你拿去買冰糖葫蘆!”
那個黃毛丫頭從他手上接過大洋之後,開心地一蹦一跳地離開了。
齊進宣在石磨上又坐了一會,隨後就揣着那隻風箏,走出了東門,來到了東江河邊。
他沿着東江河下游一直往下走,走了不到半個時辰,在離東門約一公里的地方,果然看到在那遼闊的東江河面上,一艘烏篷船猶如一片葉子,正在隨着波瀾搖曳着。
齊進宣見了,聽了下來,站在岸上衝著那艘烏篷船大聲喊叫着。
那烏篷船似乎聽到了齊進宣的喊叫,先是在江面劃了一陣,隨後調轉了船頭,慢慢地往他這邊劃了過來。不到片刻功夫,就停靠在岸邊。
齊進宣在岸上等了一會,不見穿上有人下來,就急忙脫掉了鞋子,往起褲腿,扶着濕滑的河堤,小心翼翼地向烏篷船走去。
他蹚入水中之後,繞開了那些張牙舞爪的長條狀水草,好不容易才登上了那艘烏篷船。
上了烏篷船之後,只見裏面躺着一個大漢,此時正在鼾聲如雷地呼呼大睡着。他走近一看,此人正是李孔輝。
這時候他才看清撐船的是一名皮膚黝黑的陌生男子,看他那樣子,並不像是沿岸捕魚的漁民,想必他就是李孔輝的隨從了。
陌生男子見齊進宣上船了也不作聲問候,只顧將手中撐船的竹篙往身旁一丟,隨後就坐在船頭上,拿起了掛在腰間的煙桿吧唧吧唧地抽了起來。
齊進宣見了,也不好上前套近乎。由於自己不常坐船,此刻也是生怕一個不小心就從船上翻入水中,只好戰戰兢兢地蹲在搖搖晃晃的船上,靜靜地等待着李孔輝醒來。
過了約莫大半個時辰,李孔輝才伸了伸四肢。
齊進宣見了,以為他要醒來了,心中正高興着,豈料他舒展了四肢只好,翻了個身,又繼續睡了過去。
如此又過了半個時辰,李孔輝才從夢中醒來。他看了看蹲在一旁的齊進宣,隨後挪動身子坐了起來,淡淡地說了一句:“哦!是齊二少爺啊!你來了啊!”
因為齊進宣鮮有坐船,此時又不敢私自坐下去,只好半蹲在這船上如此過了一個多時辰,此時的他早已是血脈不通,腿腳麻痹了。
他見李孔輝此時才醒來,心中是頗為不滿,只不過礙於此時有求於人,他不便發飆。
他點了點頭,從懷中拿出那個風箏,遞給了李孔輝,問道:“李兄,這個風箏是你放的?”
李孔輝揉了揉眼睛,瞥了那風箏一眼,點頭應道:“是!”
齊進宣繼續問:“那上面這幾個字,也是李兄你所寫的咯?”
李孔輝點了點頭。
確定了這幾個字真的是李孔輝寫的之後,齊進宣不解的問:“李兄,我好端端的,你何必寫這幾個字來咒罵我呢?”
李孔輝看了看齊進宣,只見他臉上有一個巴掌大的紅印,臉頰亦是有些紅腫,神情頗為狼狽。
李孔輝並沒有回答他,只是伸了個懶腰,接着就打了個哈欠。
齊進宣見了,心中既是恐懼又是惱怒,
當下就提高了嗓音,低聲怒吼道:“李兄,我僅僅是答應了與你合作,並不曾答應遭受你糊弄啊!”
李孔輝見他此時滿臉驚恐惱怒的模樣,冷笑着說:“哼,齊二少爺,自從你選擇了與我們合作之後,你認為你還有退路可行么?”
齊進宣聽了,心中一震,說:“沒退路?什麼叫沒退路?”
李孔輝再次看了看齊進宣臉上那紅印,不緊不慢地說:“哼,本來是有退路的,只是可惜了,這退路讓你自己給堵死了!”
齊進宣大吃一驚,半信半疑地看向李孔輝。
李孔輝不悅地說:“你呀你,本不該拿着我給你的那些葯,隨意去算計他人,如此一來,你就將自己暴露了,下次再想算計別人,那可是更加的難咯!”
他頓了頓,見齊進宣不吭聲,接著說:“這是其一。其二,你這次算計的對象是算計錯了,殊不知你一下子就得罪了姜縣的四大勢力,往後你可是夠你受的了!”
齊進宣聽了,滿心不解地問:“不對啊!我只不過想試一試你給我那要的威力而已,這怎麼就得罪了四大勢力?這四大勢力又是哪四大勢力?”
李孔輝冷笑一聲,說道:“你這蠢貨,你冒充滿香樓的夥計,在滿香樓下藥,這還不得罪了孔家?”
齊進宣聽了,想了想,隨後點了點頭。
李孔輝接著說道:“你算計錢世輝,他可是錢家的二公子,是不是?”
見他說起錢世輝,齊進宣得意地說:“這錢二公子向來就膽小怕事,就算是算計了他,以他的性格,他最多是忍氣吞聲,斷然不敢回頭找我麻煩吧?”
說罷,他自以為是地笑了起來。
李孔輝見他到現在尚不知死活,竟然還笑了起來,冷哼了一聲,說道:“你可知道錢家那個戲痴,是這個小花旦的鐵杆戲迷么?這戲痴是姜縣出了名的為戲瘋魔的瘋子,而且他又替錢家出船,隨船走南闖北的,若是沒點能耐,他豈能擔此重任?”
齊進宣一聽自己不知不覺中也得罪了這個錢三公子,不由得心中一驚。
只不過他從小就混蛋慣了,自然是養成了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嘴臉,他仍然毫不在乎地說:“這有什麼?這個錢三公子不至於為了一個小花旦,和我齊家撕破臉吧?”
李孔輝說:“戲痴,戲痴,這錢三公子為戲而瘋魔並非是浪得虛名,你往後多加小心就是了。”
齊進宣聽了,此時才深感害怕,他顫顫巍巍地問:“這只是兩家勢力,還有另外兩家呢?”
“哎!”李孔輝嘆了口氣,走到船頭,蹲了下去,隨後用手捧起了一捧東江水,清洗了一下臉龐。隨後說道:“你還當這個許香翠只是個小花旦?你不知道從端午節那天起,她就是戲行老行尊許班主的女兒了么?”
齊進宣不屑地說道:“許班主又怎麼了?他還不過僅僅是一個戲子的頭子,他能有何能耐?”
正所謂不知則無畏,這話用在這傢伙身上果真是十分恰當。李孔輝心中想着。
他看着齊進宣,說:“戲子?齊二少爺,眼下是民國了,不是大清,連縣府都不敢小覷這些唱戲的,你一個小縣城的二世俎,竟然口出狂言,真是無知無畏啊!”
齊進宣假裝毫不在乎地說:“戲子就是戲子,再怎麼折騰都是下九流的東西,還拍他能翻天不成?”
李孔輝說:“你怕是不知道這個許香翠和佟家的大小姐走得很近吧?”
齊進宣一聽到佟家大小姐這幾個字,心中當下大駭,急忙問道:“這和佟姑娘有什麼關係?”
李孔輝說:“哼!你這下知道怕了?”
齊進宣默不作聲。
李孔輝搖了搖頭,嘆了口氣說:“齊二少爺啊齊二少爺,你說你想試試這葯的威力,你大可去香玉閣挑幾個姑娘試一試,何必不知死活,非得去惹那個小花旦啊!”
“放在以往,你得罪了這個佟姑娘,你都會吃不了兜着走,何況是現在!眼下你得罪她就等於得罪了清風寨!”李孔輝幽幽說道。
齊進宣一聽自己還得罪了清風寨,此時已是面如土色,他結結巴巴地說道:“清……清……清風寨?”
李孔輝無奈的說:“你不是還不知道佟姑娘現在就是清風寨二當家胡飛虎的義妹吧?我們的首領對這佟姑娘都十分的忌憚,你卻是死豬不怕開水燙,竟然招惹上她了!”
齊進宣聽到這,此時徹底地慌了,他不知道自己魯莽的行為,竟然還得罪了佟巧倩。
此前他聽那洪癩痢喋喋不休給自己分析之時,自己還只當是洪癩痢長別人志氣,滅自己威風,此刻聽了李孔輝再次分析之後,他一時不知所措地看向李孔輝。
李孔輝看了看眼前這驚慌不已的洪癩痢,繼續說道:“齊二少爺,我們首領知道這事之後,可是大發雷霆,他命我轉告你,若是你還想和我們繼續合作,他自有辦法救你一命,只是往後你不能再擅自做主,壞了我們的大事!”
齊進宣此時正因為自己的無知而心中懊悔不已,見李孔輝如此說,彷彿抓到了救命稻草。
他忙不迭說道:“只要你們首領能助我脫困,我齊進宣定當對你們唯命是從!”
李孔輝冷笑說道:“這可是你說的,我可沒有逼着你!”
齊進宣起誓說道:“我齊進宣在此立誓,若有半點虛言,甘受五雷轟頂之災!”
李孔輝見他立此毒誓,遂附耳向他說了如此這般,待吩咐完諸事之後,就讓他先行回去。
齊進宣不敢逗留過久,就告辭了李孔輝,急忙下了船,返回縣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