競獵賽 (一)
這一等就是六年,又是一年競獵賽。這年,輕舞十一歲。她終於再次來到嵐山的深山之中,而這次,她不是觀賽者,而是一名參賽者。
嵐山獵場,是鄒家指定的競獵賽賽場,也是平時宗家的訓練場。隱秘在這深山之中的獵場,外圍有鄒家宗支維護着一巨大法陣。
獵場裏的這些妖獸都被嚴格的管束在法陣里,逃不出去。從最低最弱的甲級到中等的戊級,它們被用來分別標記,也被分別計分。對於資歷平平的獵妖人來說,擊敗一隻丁級妖獸已是不易之事,更別說戊級。所以,在競獵賽中,能夠擊敗戊級妖獸,或者能夠傷到它的,都足以能夠進入前三。
當年三哥…啊,不對。辰桓就是擊傷了一隻戊級妖獸,所以被宗支納入門下的。輕舞站在進入賽場的廣場前,抬着頭望着遠處的群山,默聲想着。
今年,鄒家分支所有年滿十歲的人,足有幾百人。他們全都烏泱泱的站在通往賽場前的寬廣的山頂廣場上。廣場的北面,矗立着一高台。高台上,宗族的各位重要之人都在那裏。
其中就有宗族的大長老。他是位宗族中德高望重的老人,族中的各項事宜都需要得到他的認可。現在的他,正眯着眼,俯視着站在廣場上各分支家的人。他的眼中帶着輕蔑。對於他來說,每三年的競獵賽,就是一場大型的娛樂節目。對於誰能夠勝出,誰不能,他毫不關心。
“不知道今年前三會是哪家分支的。”高台上的人低頭俯視着地面上那些分支家的人。他們交頭接耳着,討論着今年的黑馬。
輕舞站在廣場的中間,四處張望着。
“害怕啦?”輕鋒站在她身旁,笑嘻嘻的說著。
“你都參加過一次了,當然不緊張啦。”輕舞嘟着嘴,“人家是第一次參加,怎麼會不緊張。”
“不怕。”輕鋒拍了拍胸脯,胸有成竹的說道:“有我,阿巳在,你怕什麼?啊!痛…”
一旁的輕墨抬手敲了下輕鋒的額頭,輕鋒吃痛的捂着腦門。
“別說大話。”輕墨嘖了嘖嘴,“三年前的競獵賽,你不也是緊張的一直躲在我身後。”
輕鋒沖輕墨吐了吐舌頭,而輕舞在一旁甜甜的笑了起來。只要有哥哥們在,輕舞就覺得什麼煩惱都沒了,也沒有什麼好害怕的了。
一陣震耳欲聾的擊鼓聲后,大長老站在高台上,向下面的人群宣佈道:“那麼,鄒氏競獵賽現在開始!”
隨着,賽場中隱秘的陣法被宗族的人解開一道門。站在廣場上的人們,紛紛衝進了那群山的樹林間。
“走吧。”輕墨對身後的兩人說道:“跟緊我。”說著,他輕車熟路的躍進了深山之中。
此刻的輕鴻,正坐在廣場東面的看台上。他和其他分支的家主們一起,全神貫注的望着對面的巨大水幕。這是一種水行法術。
宗支會提前派人分佈在群山間,他們的臉上戴着的絲質面簾,面簾上畫著水幕之術的符咒。面簾和水幕通過法術聯通。通過這些面簾者和水幕,坐在看台上和高台上的人們就可以看到賽場上發生的事。
望見水幕上,一閃而過的輕墨他們,輕鴻懸着的心稍稍放下。有輕墨在,輕鋒和輕舞應該不會出什麼事的。
作為輕家家主,輕鴻雖過了十歲,但不用參加競獵賽。這是規定之一。
輕鴻回想起自己第一次參加競獵賽的情形。那時,作為家中長子的他,一人參加,又緊張又激動。那天的表現很好,進了前十。回家后,父親和母親都高興的表揚了他。那一晚,母親親自下廚,做了滿滿一桌菜。一家人其樂融融,幸福美滿。然而,沒想到。這儘是最後的溫暖。
第二天,父母接到任務,前往山下去獵捕一隻己級妖獸。這一走,他們就在也沒有回來。
得到那個噩耗的時候,輕鴻也就十歲。面對剛剛才學會叫父親母親的小妹,喜歡玩泥巴的四弟,輕鴻覺得身上的擔子壓的他喘不過氣。
但是,他必須撐起整個輕家,否則兄妹五人,將會被宗支除名,輕家也就分崩離析了。還好二弟輕墨和三弟輕桓一直在幫自己,這才度過了那段艱難的日子。
一晃已經九年了,小五也已經到了參加競獵賽的年齡。父親母親,如果你們能夠看到,請保佑他們三個能夠從這次競獵賽上平平安安回來。
自從進入森林,輕舞就一直跟在哥哥們身後。一路上都是輕墨領着他們,畢竟他已經參加了三次了。
突然,從旁邊的樹叢里,衝出一隻妖獸。它張着血盆大口,就好像要把輕舞一口吃掉。
輕舞見狀,急忙向後一躍。同時,她慌忙抬起右手,從左手袖管里抽出一張符咒,將它扔向妖獸,並雙指指向符咒,“火符!”
一股靈力順着輕舞的身體,到達她的右手,並在符咒上聚集。“啊!”突然,輕舞吃痛的捂住右手手腕,符咒上聚集靈力也隨之消失。眼看,妖獸的巨爪就打到她的頭上。
“叮!”一把劍擋在了輕舞和妖獸的爪子間。
輕舞看向執劍之人,“阿巳。”
執劍之人正是輕鋒。他雙手執劍,一用力將妖獸一把推開。他用餘光瞥了眼身後的輕舞,“怎麼了?又是靈力運行的不順暢嗎?”
“唔嗯。”輕舞緊緊地握着自己的右手手腕,心中嘆氣。每次情況緊急的時候,體內的靈力就不聽使喚,常常會刺痛自己。
“小五!待在我身後!”此時,輕墨擋在了輕舞身前,本能的將她護在身後,“老四,不要太靠前了!”
輕墨高大魁梧的身材遮擋住了輕舞所有的視線。她只能從二哥的手肘與身體間的縫隙,看到四哥的戰鬥。
面對高出自己幾倍的妖獸,輕鋒毫不畏懼,或者說有些興奮。他舔了舔嘴唇,“好久沒這麼打架了。”
只見輕鋒雙指夾着一符咒,嘴裏念叨了番后,符咒在他的手中化為另一把利劍。他一手一把劍,腳下一用力,揮劍砍向妖獸。
雖然妖獸的體型巨大,然而只不過是甲級。輕鋒三下五除二,就讓這隻妖獸倒在血泊之中。望着妖獸倒下,輕舞懸着的心也放下了。
“呼!”輕鋒轉身回到家人身邊。他得意的沖二哥身後的輕舞笑着說道:“怎樣?作為男子漢的阿巳,是不是很厲害!”
“唔,謝謝阿巳。”輕舞低着頭說道。
“剛才好險。”二哥抬手輕輕摸了摸輕舞的頭,“你沒事吧?嚇着了嗎?”
“嗯…有點…”女孩點了點頭。這是她第一次這麼近距離的直面妖獸,而且自己的靈力又一次無法順利施展。如果自己無法解決這種狀況,那她就沒法成為獵妖師了。
“怕了?沒事!以後就躲在我身後。我一定會保護好你的。”輕鋒倒是一臉胸有成竹的樣子。看來剛才的戰鬥,讓他的信心爆棚。
注視着信心十足的阿巳,輕舞抿了抿嘴。她很想永遠躲在哥哥們的身後。不過,作為輕家的一員,能夠挺身而出保護大家,一直都是輕舞的心愿。
老二看出輕舞有些心思。他再次摸了摸小妹的腦袋,“你也別多想。雖然像你這種無法順暢運行靈力的人很少,但是別擔心,你大哥和我一直都在幫你想辦法。”
輕舞望着二哥微笑着的神情,只得點了點頭。
一旁的老四也跟着點點頭,並且笑嘻嘻的安慰道:“現在多想也無意。只要多練習,或許那天靈力的運行就好了,也說不定。”
輕舞看向四哥,隨後沖他吐了吐舌頭,“就你會說大道理。”
“什麼叫大道理?!這些建議不對嗎?”輕鋒被小妹嗆,已經不是一兩次了。
面對拌嘴的弟妹,輕墨厲聲制止兩人,“好了!現在競獵賽還沒有結束呢。別放鬆警惕了。”
老四和小五立刻閉上嘴。三人繼續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