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妹相處,最後時光(四)
漸漸進入了秋季,許華的肚子越來越大了,兩個孩子也越來越活躍,每天不定時在肚子裏面活動手腳,翻個身,轉圈圈。小手小腳在許華的肚子上一凸一凸。這是人最初的時候。許華也喜歡和孩子們互動,把自己的手搭在姐姐的肚子上,這感覺很奇妙呢。
生產的時間逐漸臨近,許樺和斕清開始準備孩子們的衣裳,許華興奮得恨不得從出生到及笄及冠后的衣裳全都定了個遍。至於顏色的選定可就就難,因着也不知道裏頭是男孩兒還是女孩兒,三人很頭疼給孩子挑衣裳的顏色。而且許華現在吃什麼都不挑,民間說得酸兒辣女在許華身上是沒有派上一點兒用。按照許樺的意思就是,反正小孩兒剛生出也看不出男女,粉的藍的紅的綠的隨便穿,長大了再說。這許華可就不同意,非要好號挑選一番。
這天不知道是誰提了一嘴孩子們還沒有名字,這不,他們又開始商量起孩子的姓名了。
三個人找遍了書籍,也不知道給孩子取個什麼名字好。可算是難倒他們。
“啊!”許樺從一堆書籍之中探出腦袋仰天長嘆,“怎麼給小娃娃取一個名字這麼難?比挑衣料顏色還難!小狼還是你來吧,你活得比我久,看過的書肯定比我們多。”
斕清聞言一笑,道:“我聽老人說,給孩子們取一個賤名字才好養活。”
“不行不行!我侄子可不能叫什麼包子饅頭!”許樺立刻否定道。
“小狼,這名字是老人們說的小名,孩子們還是要有一個大名。”許華道,又好奇起斕清的名字,問,“小狼,你父母為什麼為你取名叫斕清?”
斕清回憶道:“清者,清也。我娘說過為我取的這個名字,是想告訴我做一個秉性純正的君子。”
“話說回來,這麼久了,我們好像都沒有怎麼聽你說過你的父母。”許華道。
“他們啊,他們已經逝世許多年了。當年我們族中發生了一些事情,我父母因此喪命,我是幸運才逃了出來。”
“我記得......你應該是白狼一族。”許樺回憶起初見他時的小狼模樣。
“對。我是狼族之中白狼一族。就是那天圍攻蜀山的那群狼妖,就是我曾經的族人。”斕清道,“不過他們都背叛了我們家,所以也算不上族人了。遲早,我都要好好教訓他們。現在且讓他們過幾天安生日子。”
提起家仇,斕清不似方才,話語之中,陰狠之意顯。降魔師對妖族裏頭的事情,自然是知道一二。從斕清的話中,許華許樺也可猜測得出大概就是那群人殺害了斕清的父母,所以他才會對他們這麼深惡痛絕。
“那我們也算得上同病相憐?”許華玩笑道,“只不過你面對是真正的妖,而我們面對是披着人皮的妖。”
“姐姐說得對!”斕清又恢復了笑臉,道。
“我想到了一個名字!”許華突然道,“男孩叫和光,女孩叫時舒。怎麼樣?”
“和光,時舒?許和光,許時舒?”許樺反覆念叨了兩遍,道,“好聽!姐姐,這有什麼意思嗎?”
耳邊許華的聲音緩緩而來,春風如沐:“和光同塵,與時舒捲。”
“那要是兩個男孩兒或者兩個女孩兒怎麼辦?”許樺問,“時舒這名字男女好像都能用,和光還是男孩子叫的好聽些。”
“如果是兩個男孩,或者一男一女就叫和光,時舒,如果是兩個女孩,那就將和光換做妤塵。”
“好聽!姐姐你放心,有我在,沒有人可以起伏他們!”許樺肯定說道。
“我知道。”
如果日子一直這麼過下去,許樺一定會感謝老天賜予了她的姐姐最後的快樂時光。只是天從不隨人願。這一切都被許勝打破。
臨安許家的勢力何其大,他們本想安安靜靜在這兒待產,否則也不會選擇在醫館居住,而不是大大方方回去家中。為的正是遠離一切紛擾。卻不想還是被許家的人發現蹤跡。而許勝得知自己的兩位妹妹沒有死,第一時間並不是來接她們回府,而是派出了殺手。他陷入恐懼,恐懼自己好不容易得來的家主之位將拱手讓人,恐懼自己又變回許公子,更恐懼自己被妹妹壓下一頭的滋味。在地位,名聲與家人前面,許勝選擇了前者。
許勝可捫心自問過,妹妹成為家主,又可曾對他有過任何加害的想法?
十月初十,那天是許樺臨盆的日子,亦是許華此生難忘的一天。本該是月底出生的孩子好像等不及要來見一見母親,提前發難。恰巧許樺與斕清外出前往綢緞莊取回前幾日定做的孩子衣服,許華身邊僅剩下凌悅一人而已。幸得自十月起凌悅一直隨時待命,這待產的東西也早早準備好,也不是完全措手不及。
剪子,膠布等東西一一備齊全。熱水正在燒。許華的肚子陣痛,這還只是預兆,孩子並沒有那麼快能生出來。許華咬牙忍住。
“大小姐放心。我已經派人去喊二小姐回來。有我在,你儘管放心。我一定保你母子平安!”
“我自然是信得過你。你盡全力就好。如果遇到什麼危險,不用管我,一定,一定要舍母保子!”許華平穩的話語中仍有點點波瀾。
“大小姐!”
凌悅趕忙制止,但許華並不忌諱。
“我能撐到樺兒回來嗎?我還有話要和她說。”
“大小姐你可別說傻話。”
突然的陣痛,打斷許華平穩的呼吸,道:“我......我要聽......聽實話。”
“大小姐,孩子可沒有那麼老實,那麼快能出來。我保證一定會讓孩子平安降生。但是您一定要撐住!”
“放心。”
許華因疼痛皺起眉頭,那笑容也就沒那麼好看。
凌悅緊緊抓住了許華的手。想要分她一些力氣。凌悅並不是不愛惜病人的身體。只是既然病人的最後心愿是保住孩子,她又有什麼立場來改變?說到底,她是醫者,不是病人。沒有理由替病人做主。若做了,多少是另一種自我安慰的綁架了。那話聽或無情,但卻滿是情。
一陣風吹過,一個身影閃入院子中。
“大小姐,你等着,我去瞧瞧熱水!”
許華極力展現出自己的笑容讓對方安心,道:“放心!這一點兒疼我還是忍得住!我也不是弱不禁風的小姐啊!”
凌悅心中忐忑,卻還是萬般不得已先放開了許華的手,只想的是快去快回!即便害怕與緊張,她也不曾流露出半分恐懼與驚慌。因為她是醫者,如果在自己的病人面前都大驚小怪,那麼病人又怎麼相信她呢?
“大小姐,我很快就回來!”凌悅囑咐道。
陣痛還在繼續。許華也只是忍着。“咯吱”一聲,是門被推開的聲音。許華本以為是凌悅回來了。試着叫了一聲。
“凌悅。”
卻不見回應。許華心下一驚,又叫了一聲:“凌悅!”
還是不見回應,許華立即起身來看。眼前之人竟然是原先許家的降魔師。她並沒有告訴許家人她還活着,許樺也不會背着她自行決定。那麼,這人來必定別有所圖。許華托着欲墜的肚子,問:“你來做什麼!”
“奉家主之命。取您性命。”那人毫不避諱說出來意。
“家主?什麼家主?我還沒死呢。”許華保持冷靜,她清楚只有抱住她自己,才能抱住她的孩兒!“我當初可不曾薄待你們!”
降魔師聽了,眼睛瞥向別處,不敢對視。
見此,許華又道:“樺兒也沒死。她的脾氣你是知道的。就算你殺了我,她也不會放過殺了她姐姐的人。就算她不去找許勝,難道還不會找你嗎?到時候許勝保得住你嗎?”
只是那人躊躇片刻,手上的匕首不曾放鬆。許華見此知曉對方是良心不安,但並不會放棄立功的機會。打感情牌沒什麼用,她還是要靠自己。可是現在的許華哪裏還有什麼法術?她在心中暗暗祈禱許樺與斕清儘快回來!托着肚子的那隻手,緊緊抓住自己的衣裙。
“你會為了新家主來殺曾效忠之人。你以為許勝會相信你嗎?”許華又道。
孩子,可千萬幫幫娘。許華心中暗暗祈願道。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原因,孩子的動靜好像真的小了許多。
那人咬牙,想許樺也不一定能知道是自己殺的,好歹是為了許勝賣命,難道他真的保不住自己?人容易生出一種名為僥倖的東西,有此生出這個不知是不是最後稻草的念頭當做希望。徘徊心中的僥倖和任務成功后的利益使他下定最後的決心。下一刻狠毒的眼神想要抓住許華的身影。
而許華沒有坐以待斃。趁着來人還在沉思的功夫,緩緩移動到桌子邊。隨手抓住桌上的擺件。看他沒有罷手的意思,趁不注意往人那兒扔了過去。
正在那人即將抓住她的身影時,一個物件倒是先一步擋住他的視線。再看時,許華早已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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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迷複習,好久沒碼字了。t-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