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 愛意
祁驕聽到黑衣人的驚呼之後,臉上的表情沒有絲毫的變化,就連聲音也沒有一絲起伏:“你認識我?”
明明是疑問句,可因為祁驕語調太過平,聽起來有些怪怪的。
黑衣人想說不認識,可也知道自己剛剛那一嗓子已經把自己暴露了,而且經過昨晚和今日清晨的事,她已經看開了。
在聽完祁驕的問話之後,乾脆破罐子破摔的點頭,“我確實認識將軍。”
聽到黑衣人肯定得回答,祁驕臉上的表情依舊沒有變化:“聽說你已經招供自己是雲國人,那不知閣下來我們啟國有何貴幹?”
依舊是那平的沒有一絲起伏的語調,可黑衣人在聽完這句話之後,竟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哆嗦。
這一瞬間黑衣人突然不想破罐破摔了,她那一向很少出現的直覺告訴自己,自己今天若是破罐破摔的話可能真的會摔碎。
於是黑衣人飛快地轉動着自己那並不怎麼靈活的腦子,眼看着祁驕的表情越來越溫和,到最後眼裏甚至有掩藏不住的笑意,黑衣人心裏一慌,嘴一禿嚕就直接開始瞎編:
“家中有長輩是啟國的,我只是過來探親。”
“呵,”祁驕意味不明的嗤笑一聲,看那黑衣人的眼神像是在看傻子,“探親探到信王府邸里去了?”
黑衣人在看到祁驕的眼神之後,覺得自己被侮辱了,腦子裏某根已經斷掉的弦又重新接了起來。
梗着脖子一臉的不服氣:“就是探親的,我只是走錯門而已,怎麼難不成祁將軍還不允許別國的人回啟國探親了?”
要不是這人確確實實是從沈先生的小院領過來的,祁驕都要懷疑是不是人是不是被換了,這個世界上竟然真有這麼……不聰明的人。
看着眼前這個還一直梗着脖子等自己回答的人,祁驕甚至在心裏想,是不是謝郎君他們弄錯了,這人怎麼看怎麼也不像是刺客。
祁驕想不通究竟是誰家會養這麼沒有腦子的刺客?
這到底是用來刺殺別人?還是用來刺殺自己的?
而那黑衣人看着祁驕沉默的樣子,以為她是被自己說的心虛了,於是便更加來勁了,“祁將軍,你還是趕緊把我放了吧,不然若是因此挑起兩國爭端,您可就是個罪人了。”
祁驕:……
祁驕看着以前這黑衣人不知道她到底是哪裏來的自信,覺得因為她就可以挑起兩國的爭端?
“你是雲國的太女?”祁驕的語調總算是有了些變化,聲音裏帶了兩份好奇。
誰是黑衣人聽完她這句話,頭搖的跟撥浪鼓似的:“要殺要剮悉聽尊便,可你怎麼可以污衊我!這種大逆不道的話你也敢說!”
黑衣人還有一句沒說完的話是,拿自己跟太女殿下相提並論,那不是在侮辱太女殿下嗎?
不過這話說出來,有些過於貶低自己了,所以黑衣人強忍着沒說。
“那你怎麼就覺得自己可以挑起兩國的爭端?”
黑衣人被祁驕這句話直接給堵沒聲了。
為什麼這人不按套路出牌?
正常的人在聽完自己剛剛那句話之後,難道不是應該問自己的真正目的嗎?
怎麼這位祁將軍跟一般人差這麼遠。
該說不愧是聞名邊境的“玉面羅剎”嗎?
“我也沒有那麼多時間跟你廢話,你把該交代的都交代了,省得再受那些皮肉之苦。”
祁驕說這話的時候,臉色又恢復成了之前的平靜樣子。
黑衣人卻還是不見黃河不死心,“交代什麼?我都說了我就是探親走錯門了。”
祁驕聽完這話也沒再說什麼,直接朝着黑衣人走了過去,下一秒,異常痛苦的慘叫聲在這狹小的房間裏響起。
直到一柱香之後,黑衣人連叫喊的力氣都沒有,祁驕才停下了手,“不知閣下現在可想起來要交代些什麼了嗎?
黑衣人回想起自己剛剛經歷過的事情,差點流下眼淚來,這啟國的人也太兇殘了,不分男女的那種兇殘。
看着祁驕那從頭到尾都很平靜的眼神,黑衣人只能不情不願的開口,“我真沒什麼身份……”眼看着自己一句話沒說完,眼前的女人又要走上前來,黑衣人嚇得直接打了個哆嗦。
連忙繼續開口:“我還沒說完,你着什麼急?”
怕祁驕再次上前折磨自己,黑衣人覺得自己嘴皮子都比剛才利索了不少,“我本來就沒什麼特別的身份,更不是你口中的刺客,我只是一個簽了死契的護衛。”
“簽了死契的護衛?你是家僕?”祁驕看着眼前的黑衣人,眼裏的情緒晦暗不明。
“什麼家僕?你才是家僕!我是護衛!”
明明剛剛黑衣人看祁驕的眼神還是一副老鼠見到貓的慫樣,可在聽到祁驕說自己是家僕時,又恨不能撲上來咬祁驕一口。
祁驕也不想就這個問題跟黑衣人掰扯,直接開門見山的問:“既是護衛,那你的主子是誰?她為何讓你去信王府邸?”
“我.......”原本情緒還異常激動的黑衣人在聽完這幾句問話后,囁嚅着說不出話來。
她腦子快速轉動着,並且把眼前的女人跟自家主子做了下對比,最後發現自家主子比這人還要可怕!
這人的折磨還只是身體上的,可主子的折磨那可是精神上的!
孰輕孰重她還是分得清的。
所以黑衣人打定主意絕不開口,除非這人能把自己殺了,不過這人應該不會,畢竟自己可是昨晚留下的唯一活口了。
只要這人想知道真正的幕後之人那就不會對自己下死手。
黑衣人信心滿滿的這般想着,結果,下一秒,祁驕說出的差點讓她原地跳腳。
“既然你如此忠心,寧願死也不願背叛你家主子,那我就成全你。”
說完就對着旁邊一直站着的人揮了揮手,示意她把黑人帶下去解決了。
黑衣人:……???
這人為什麼又不按路數來?
眼看着那人就要過來拉自己,黑衣人總算意識到了,自己現在是一塊擺放在砧板上的肉,怎麼吃是人家說了算。
她自己是做不了主的。
“別別別,我說,我願意招!”
想清楚了自己現在的處境后,黑衣人連忙開口。
可誰料那過來拉她的人一點都沒有停下腳步的意思。
眼看着那人的手就要伸到自己臉上來了,黑衣人連忙開口大喊:“雲夏,我的主子是雲夏。”
雲夏.....
祁驕心裏默念着這兩個字,忽然覺得有些耳熟。
“你家主子是雲國的首富?”
祁驕承認自己有些驚訝了,畢竟這位首富不僅在雲國有名氣,在其他國也有名氣。
無他,這位擁有無數財富的人是位男子。
倒不是說男子不能擁有財富,只是這位首富能有現在的地位那可全是靠的自己。
這麼多年了,雖然還是有很多人因為他男子的身份貶低他,可也不乏對他有敬佩之意的人。
祁驕就是為數不多的其中一個,她覺得這人是有真本事的。
一般有本事的人那都是聰明的,所以祁驕想不通這人為什麼會派人去信王的府邸。
這不是給自己找不痛快嗎?
而且為什麼那麼巧的就落在了沈先生的院子裏,說不是預謀的祁驕是不信的。
不過不管這人有什麼目的,在沒達到目的之前,肯定還會有其他動作的。
祁驕看向黑衣人,無視她眼裏的希冀,揮揮手讓人把她帶下去了。
黑衣人:........????
不是說了就放過我嗎?
怎麼還帶說話不算數的?
是不是有點太欺負人了?
可惜,她的最已經被人重新堵上了,這會兒就算是想開口也開不了了。
於是好不容易為了活命而說服自己背叛主子的黑衣人以為自己說了之後能被放了的就這麼硬生生的被人拖下去了。
真.拖下去的那種!
那地上都被黑衣人的那雙腳滑出兩道深深的溝了。
祁驕讓人把黑衣人拖下去之後,就沒再多看她一眼了,低頭沉思着什麼。
既然已經猜測到幕後之人還有後手,那就得安排人手去盯着沈先生的院子裏了。
萬一要真是因為自己疏忽,讓沈先生的家人有個什麼不好的,那她可就真的沒臉去見沈先生了。
一個鎮守邊境數年的將軍連個小院子都守不住,那她以後也沒臉說自己性祁了。
就是她現在手底下是真的沒人,就剛剛那個把黑衣人拖下去的人還是之前信王想着祁驕好歹是個將軍,身邊總不能一個伺候的人都沒有,這才從自己身邊撥了個人過來。
祁驕:有排面,但是不多。
所以現在祁驕身邊就這麼一個獨苗苗,而且這人跟在自己身邊這麼久了,祁驕也算有些了解,這人的拳腳功夫雖然還行,但是想以一敵十甚至更多,只能說有點強人所難了。
所以就算自己把這人派過去盯着小院也不一定能盯得住,說不定到時候有可能賠了夫郎又折兵。
與其派人過去盯着小院,還不如自己去,只是她這做的犧牲也太大了,等沈先生回來之後,怎麼著也要讓她請自己去煙水城最大的酒樓搓一頓。
於是被信王派來伺候祁驕的那個護衛就看到這位大名鼎鼎的“鎮遠侯”既然爬人家男子的牆頭。
這也太摧毀這位在她心中的形象了!
等祁驕找好藏身的地方后,回頭一看,才發現一直跟在自己身邊的護衛看自己的眼神好像有點不太對勁。
想着剛剛自己做的事情,祁驕覺得這人可能誤會了什麼,“我這是想找出幕後之人,你懂嗎?”
護衛:......
您這眼神這麼可怕,我敢說不懂嗎?
“屬下懂的,將軍都是為了沈先生的家眷才如此的,將軍大義,屬下敬佩不已。”
那護衛說這話的時候,眼睛都不敢往祁驕身上瞟。
那副樣子怎麼看怎麼心虛。
祁驕:......
她覺得自己這個時候說什麼都有點不太合適,索性閉口不言。
就在護衛糾結着自己以後見到沈先生時要不要把這件事告訴她時,底下院中某處角落突然傳來異響。
兩人的目光齊齊看向院中某個角落,雖然現在已經月上枝頭了,但兩人都是習武之人,藉著那點清冷的月光不說將底下的情況看個清清楚楚,但看個七八分還是可以的。
只見牆頭的另外一處,有幾道黑影翻了進來。
護衛見到這場景想開口說點什麼,卻被祁驕一個眼神制止了。
這個時候不能打草驚蛇,得看看這些人究竟是想做什麼。
祁驕等了幾個呼吸,那邊的人才全部進來,粗略一看,有十數之多。
大概幕後那個人也知道這小院裏的人不好對付,在第一波人折進去之後,第二次人數直接就多了一倍。
祁驕和護衛兩人蹲在屋檐上,默不作聲的看着底下那群人動作,要不是為了知道這群人到底想幹什麼,祁驕早就下去把人解決了。
而在祁驕身後的護衛一雙眼睛緊緊的盯着底下,一眨都不眨,生怕自己一個眨眼,底下的人就把沈先生的家眷怎麼著了。
甚至為了不驚動底下那群人,護衛連呼吸都放輕了,迎着那似有若無的呼吸聲,祁驕都沒忍住回頭看了她好幾次。
要不等信王回來之後跟她換一個人吧,這護衛怎麼看怎麼腦瓜子都不太聰明的樣子。
就在兩人各自想着自己心裏的事的時候,底下的那群人已經開始動作了。
只見那十幾人辨別了向周圍的環境之後,就直接衝著其中一間房而去,此時小院的燈都已經熄了,祁驕不知道那間房子住的是誰,甚至不知道那房間裏面有沒有住人。
眼看着那黑衣人即將推開房門,祁驕再也坐不住了,就在她想着飛身下去的時候,房門卻被人從裏面打開了。
接下來的一幕,祁驕發誓自己這一輩子可能都忘不掉。
祁驕覺得自己作為一個鎮守邊境數十年的將軍,大場面應該也是見過不少的,可眼前這副場景,還是讓她驚到了。
誰能告訴她,為什麼一個男人殺人可以如此的乾脆利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