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第 73 章
吃過晚飯後,趙夜闌說干就干,換了身幹練的衣裳,就去院裏跑步了。
燕明庭目露難色,一邊陪着他跑,一邊又不希望他是出於想做那事的目的來跑。
跑完一整圈后,趙夜闌已經氣喘吁吁,想要找個躺椅躺下,卻被燕明庭拉起來慢走:“不要馬上躺下,先疏散疏散血液。”
趙夜闌擦擦臉上的汗,精疲力竭道:“我真是為你付出太多了。”
“嗯嗯。”燕明庭也很感動。
趙夜闌:“以後你要是敢背着我找別人,我一定先殺了你。”
“嗯嗯,這麼好的氛圍就不要講這些恐怖故事了吧。”燕明庭道。
趙夜闌笑了兩聲,掙脫他的手,又開始扎馬步:“你看看,動作標準嗎?”
燕明庭給他調整着動作,又禁不住勸說道:“要不我們還是早些歇息吧?你這樣會很累,還是要循序漸進地鍛煉比較合適。”
“有道理,你再等個三五年應該也沒問題。”趙夜闌立馬被說服,主要是扎馬步還是有點累,反正燕明庭逃不出他手掌心,緩他個幾年也沒問題,等他以後身子養結實了再說。
這麼想着,他又毫無心理負擔地去準備沐浴就寢了。
燕明庭卻愁眉苦臉地在院裏練劍,聽見腳步聲,扭頭一看,才是覃管家端着點心經過,他走過去,一屁股坐在廊下的欄杆上,擋在了覃管家的前面。
覃管家一愣,問道:“將軍,有什麼事要吩咐嗎?”
燕明庭沖他招招手,覃管家將自己耳朵湊近。
“你之前準備的畫本子,就只有那一本嗎?”燕明庭鬼鬼祟祟地問。
“我只買了那一本,你還要別的嗎?我現在去給你買?”覃管家小聲道問。
“去吧。”燕明庭說完,又補充一句,“給我全部都買回來。”
晚上,趙夜闌睡着后,燕明庭偷偷掀開被子,躡手躡腳地去書房,點了幾隻蠟燭,掏出一大摞畫本子,開始仔仔細細地研究。
到了後半夜,眼睛都熬紅了,把這些本子上的姿勢都看了個遍,也沒有看到有哪個男人出現了他這種問題。相反,他看着這些本子上的人,什麼一夜到天亮,三天下不了床,心裏說不出的妒忌!看得他眼都紅了,可惡!
這時,外面響起腳步聲,他手忙腳亂地收起這些本子,一股腦往抽屜里塞,還沒塞完,房門就被推開,趙夜闌穿着一身白色裏衣,秉燭走了進來。
“大晚上不睡覺,跑這裏來做什麼?”
“我、我......看會書。”燕明庭裝模作樣地拿起手裏的書,然後飛快地塞進抽屜,用力一推,卡在了縫裏,推不動了。
“你有這等閑情雅緻?”趙夜闌壓根不信他的鬼話,平日裏都鮮少來書房,更別說這大半夜鬼鬼祟祟的,肯定是有事,他眼睛一眯,“你不會是來偷我賬本的吧?”
“你看我是那種人嗎?”燕明庭一臉正直地說。
趙夜闌走近,將蠟燭在他臉龐前照了照,做賊心虛的表情一覽無遺。他低頭看了一眼,腳邊不小心碰到本書,撿了起來。
“別看。”燕明庭臉色一變,正欲去搶,卻還是慢了一步。
趙夜闌轉個身,隨便看開一頁,就看見上面兩個男人交.合的姿勢。
“這就是你不睡覺也要看的書?”趙夜闌好整以暇看着他。
燕明庭面色通紅,搓了搓臉,索性破罐子破摔:“是、是啊......有什麼問題嗎?”
“啪”一聲,趙夜闌將書扔到桌上,道:“回去睡覺。”
“哦......”燕明庭仰起頭,忽然問道:“你不是睡著了嗎?怎麼起來了?”
趙夜闌沉默了一瞬。
他半夜翻身,下意識摸了下旁邊,卻發現空蕩蕩的,驚醒過來,拿起蠟燭就開始尋人,直到看見書房裏有光,才找了過來。
似乎猜到了原因,燕明庭驀地笑了一下,拉過他的手,將他拉到自己的腿上,埋首在頸間,深深吸了一口氣。
趙夜闌多年來都愛香料,所以身上總是若有若無地帶着一股香氣味,燕明庭聞着淺淺淡淡的香氣,似乎覺得不夠,一直嗅個不停,直到在他脖子上留下痕迹,才被趙夜闌不輕不重地推開。
“頂着我了。”趙夜闌低頭道。
“這是怎麼回事嘛?”燕明庭已經是萬分不解的程度了,低頭看了看,親熱的時候精神抖擻得不行,正要作戰的時候卻降得飛快,真是叫他老臉都丟盡了。
趙夜闌見他一提起這事就眉頭緊鎖,喪失自信,知道勸也沒有用,畢竟事關男人的尊嚴問題,即使他說一千遍不在意,燕明庭也不可能完全不介意。
他只能轉移對方的注意力,捏起對方的下巴,低頭吻了上去。
果然,燕明庭轉眼便被他親的迷迷糊糊,儼然已經忘記其他的煩心事了,只顧着回應摸索着對方,忽然間,他察覺到有東西懟着自己的腰,不由一愣,含笑看着趙夜闌。趙夜闌臉上飄起一抹局促的紅暈,他偏過頭去,搭在燕明庭的肩膀上,低聲道:“幫我。”
燕明庭幫他紓解了好一會,見他一臉饜足地縮在自己懷裏,額頭上沁出了薄汗,卻還是香的,臉上還有未褪的紅暈,心裏有種說不出的滿足感。
只有他才能見到這般絕色。
燕明庭正想去拿帕子擦手,忽然聽見對方摟着自己脖子,輕聲細語地說了一句:“這樣就很舒服啊。”
燕明庭登時更精神了,抱起他放到窗邊的塌上,俯身擁着他,溫存了一陣,就聽見雞鳴的聲音了,才戀戀不捨地將他抱回房裏。
“你再睡會吧,我去上朝了。”
“嗯......”趙夜闌困意襲,有氣無力地回應了一聲,翻了個身,露出半個肩頭。
燕明庭俯身不輕不重地咬了一口,才為他蓋上被子,出發去皇宮。
今天的狀態和昨日的明顯不一樣,同僚們看着他心情好了許多,也不禁替他感到開心。真不愧是大將軍啊,先百姓之憂而憂,后百姓之樂而樂,實在是吾輩楷模。
燕明庭並不知自己神情變化竟然被這麼多人觀察,很快,他就一個驚喜砸得有些頭暈。
皇上竟然給他賞賜了赤沙劍!
儘管他對那些身外之物的賞賜都興緻缺缺,可對刀劍之類的卻是毫無抵抗力,更遑論是大名鼎鼎的赤沙劍,是所有軍人心中最厲害的利劍,也是百姓官員眼中最敬重的尚方寶劍。
他雙手鄭重地接過劍,沉甸甸的,臉上樂開了花,聽着同僚們的道賀,迫不及待想給趙夜闌看一看。
散朝後,他特意找到皇上,再次道了謝,誰知趙暄卻說:“這是你應得的,往後還望你盡忠職守,繼續守護這天下太平,才不枉朕與趙卿對你的信任。”
“趙卿?”燕明庭愣了一下。
“怎麼?你不知道這把劍是他為你求來的?”趙暄也很詫異,因為趙夜闌從來不是個做好事不留名的人啊,居然會沒有提前告知燕明庭?
趙暄看着燕明庭步伐輕快的背影,臉色卻漸漸沉了下來,心裏莫名有些酸澀。
燕明庭飛快趕回將軍府,結果沒有趕上,趙夜闌已經出發去翰林院了。他又轉身去了校場,給數萬將士們展示了一下赤沙劍,可把何翠章等人羨慕壞了。
“皇上英明!只有這把劍才能配得上將軍啊!”何翠章小心翼翼地想要去摸一下那把劍,卻被燕明庭拍開了手。
“小心些,別把它碰壞了。”
“......不至於不至於。”
那些士兵們也圍了過來,一個個跟看寶貝似的,爭相追問是不是真的赤沙劍。
“那還能有假?皇上親自交給我的!”燕明庭得意道。
“真好啊,我什麼時候也能得到皇上賞賜的寶劍呢?”何翠章艷羨道。
“首先,你得先有個能幹的夫人.....你們竟然也知道這劍是趙夜闌幫我搞到的了?”燕明庭故作震驚。
眾人:“......?”不,我們不知道。
左冉畢竟年輕,接觸的機會少,還不知道他背後賣的什麼葫蘆葯,不像何翠章等人已經麻木了,驚訝道:“什麼?這是趙大人給你弄到的?天吶,趙大人好厲害,趙大人好愛將軍!”
燕明庭滿意了,連誇她聰明。
眾人:“......”
這一點炫耀似乎還不夠,他又特地給邊關的鐘越紅幾個副將和遠在外地的叔公們寫了書信,告知此事,畢竟得到赤沙劍確實是一件光宗耀祖的事。
就是不要那麼大篇幅描寫趙夜闌多麼愛他的話就更好了,看得那幾個老叔公的牙齒都要酸掉了。
做完這些后,燕明庭又開始思考,趙夜闌為他爭取到了這麼大一個寶貝,他又能為對方做什麼呢?
而這邊趙夜闌卻在晌午時分出去了一趟,去了那間聯絡的小屋子,尹平綠已經候在那裏了
他將賬本都交給尹平綠,交代她要做哪些事,尹平綠都一一記下。
除此之外,他還打算將顧裊裊介紹給她,以後辦事會更方便些。
“喲,怎麼今天還帶了個美人來呀。”顧裊裊走進屋子,就看見陌生的女子,走近才發現兩人的衣裳竟然都是一樣的,她不悅地坐下,“好你個趙夜闌,虧我以為只有我有這件衣裳呢,原來是大家都有的呀。”
“我又不會買你們姑娘家的衣服,看她眼光不錯,就順手買了。”趙夜闌說。
尹平綠臉色微紅,解釋道:“不好意思,我不知道顧姑娘今日也會穿這身衣裳。”
“你認識我?”
“趙大人剛剛簡單給我介紹了一遍。”
顧裊裊看向趙夜闌,趙夜闌又給她介紹着尹平綠,聽完,顧裊裊忽然沉默了一瞬,總是在調笑的眉眼都耷拉了下來:“尹知府的女兒?你不是家破人亡了嗎?為什麼你還好好的?”
趙夜闌意外地看了她一眼,在她當上紅袖樓掌柜之後,就習慣了左右逢源,見人都是笑臉相迎,鮮少見到她這麼針鋒相對的時候。
尹平綠倒是不卑不亢地回答:“是,不過錯事都是我爹和那幾個姐夫犯的,與我無關,我和小弟小妹都沒有受到牽連,不過也要多謝趙大人從中幫忙,又願意給我找點活兒做。”
顧裊裊沉悶地喝了口茶,扯了扯嘴角,笑意不達眼底:“真好啊,遇見貴人真好,知書達理也很好......你現在還能光明正大地做這些活。”
趙夜闌心領神會,知道她是想到了自己的過去,很難出口安慰,畢竟這是他們兩人都不願提及的往事。
好在顧裊裊情緒來的快,去的也快,轉眼又掛上了笑容,和他們聊起了正事。
小半個時辰后,談的差不多了,顧裊裊伸了個懶腰,說要回去看看樓里的情況:“昨晚那王爺又來了,明明自己不行,非賴我們姑娘不努力,一晚上找了好幾個都解決不了,我看他今晚還有沒有臉來。”
尹平綠聽得臉都紅了,趙夜闌卻眨了下眼,端起茶杯,故作隨意地問道:“他不行?”
“是啊,一把年紀了還愛來找姑娘玩,早就不行了。”顧裊裊說。
“一把年紀......那他年輕的時候呢?行嗎?”
“他年輕的時候我怎麼會知道啊?”顧裊裊像聽到什麼笑話一般,直笑着拍打着他的肩,手裏的茶水都灑了出來。
趙夜闌穩了穩茶杯,佯裝淡定地問:“那有沒有客人是年輕的時候就不行了?”
“有的,有的會來找我們姑娘試試,試不出來就欺負她們。青煙你忘啦?以前在別的樓里,被折騰的多狠,你就讓我去把她接到我們樓。”
趙夜闌只記得當時路過,見某個青樓將一位文弱的姑娘扔了出來,就讓顧裊裊去看看查查是發生了什麼事,然後顧裊裊就花重金把人買到了紅袖樓去。
“為什麼會不行呢?”趙夜闌不解道。
顧裊裊:“原因很多吧,有的是先天就不行,有的是後面玩壞了。”
趙夜闌仔細想了想,覺得哪個都不符合燕明庭的情況,問:“那應該如何治療?”
顧裊裊眼睛轉了轉,忽然湊近道:“你打聽這些做什麼?該不會是你不行吧?”
“噗——”趙夜闌將茶水噴了出來。
尹平綠已經臉色通紅,捂住耳朵了。
“胡說什麼呢你。”趙夜闌沒好氣道。
“那不然你問這些做什麼?總不會是將軍不行吧?看他那樣子都不可能啊。”顧裊裊擲地有聲道。
“......”趙夜闌不好反駁,心虛地擦着桌子上的茶水。
“其實這事也不一定是完全不行。”顧裊裊篤定了是他不行,悄咪咪地說,“很大一部分人是因為第一次的時候過於緊張,沒有經驗,所以一激動,就馬上交代了,這種情況是非常多的。”
趙夜闌睫毛顫了顫,好像找到病因了。
“那要怎麼做?”
顧裊裊一副“果然是你不行,還想狡辯?”的神情,道:“一般這種時候吧,我們姑娘就會先自己做點準備,再讓客人先放鬆,多挑.逗他們一會,然後就順其自然了......不過你們這情況,你還是先看看將軍願不願意來挑.逗你吧。”說完她就自顧自笑了起來。
趙夜闌面色訕訕,若有所思。
傍晚,趙夜闌從翰林院回府,經過市集時,聽見外面的騷動,掀開帘子問道:“前面出什麼事了?”
小高抬頭眺目遠望:“好像是有人從趙府出來......等等,那不是將軍嗎?”
趙夜闌好奇地走出轎子,發現已經到了趙府的附近,而門口卻圍了不少百姓,眾目睽睽之下,燕明庭從趙府出來,手裏捧着一個盒子,裏面扣着兩個牌位。
他站在人群後方,聽見前面的百姓說:“聽說將軍這是去請牌位了,要把趙夜闌爹娘的牌位遷到將軍府去呢,要他們與老將軍與老夫人享同樣規格的待遇。”
“啊?話說趙夜闌的爹娘到底是誰呀?”
“肯定只是普通人家唄,不然為什麼會沒人知道他爹娘的名字?”
燕明庭身後還跟着覃管家一眾下人,旁邊是一位高僧。他剛走出人群,就注意到站在角落的人,立即走上前去,道:“你回來啦?”
“你這是做什麼?”趙夜闌垂眸,看着盒子裏那兩塊牌位,在陰暗潮濕的地方呆了許多年,都快要發霉了,散發著一股腐朽的味道,但是現在卻被擦得乾乾淨淨的,被人捧在手心裏。
“你不是說要帶我見你爹娘嗎?我看你半天也沒動靜,就找這位高僧算了算日子,今日正好是遷牌位的吉日,下一次要過一個月才行呢,我不想等那麼久了,想早點把咱爹娘帶回將軍府去,得到我們的供奉。我等了你一天還不見回來,眼看着吉時馬上就要過了,這才自作主張先過來了。你若是不同意,覺得唐突的話,我現在馬上就把咱爹娘再帶回去。”燕明庭道。
“你到底知不知道他們是什麼人?”趙夜闌壓低着聲音。
他們是罪奴,是一輩子都不能見光的人,是被刻下世代為奴的烙印的人。
“知道啊,是我們的爹娘嘛。”燕明庭道。
半晌,趙夜闌終於抬起頭,眼眶微微泛紅,隱忍克制地看着他。
燕明庭一下慌神了:“你是不是不高興了?要不我現在就放......”
話音未落,趙夜闌就張開手,抱住了他。
燕明庭先是聽見周圍一片倒吸涼氣的聲音,隨後才聽見趙夜闌笑了一聲,聲音沙沙的:“好,把我們爹娘帶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