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 穿成小說開篇路人甲10
屋外夜色逐漸深沉,客廳暖光柔和照亮寬敞的房間,兩人隨意聊天,聊到里世界一個極為少見的家族,傳承的是諦聽血脈。
雲姝回想起書上介紹的內容,興緻勃勃道:「據說諦聽能通過聽來辨別世間萬物,尤其善於聽人心,感覺很厲害,還有同學告訴我,那個家族還繼承了諦聽的部分能力,地位挺高的。」
里世界少有人能真正傳承到血脈中的力量,得到先祖的能力。
沈衍書削好一個蘋果,切成塊狀放在盤子裏,道:「確實繼承了,而且他們每一代的繼承人是出生時就決定好。」
雲姝哇了一聲,第一次聽見這種說法,她知道的有限,例如周璟他們家族就是必須展現出足夠多的能力,才有資格競選繼承人的位置。
「擁有這樣的能力好方便,可以保證自己不會被騙。」雲姝感慨道,「比現在研究出的測謊儀還好用,難怪地位這麼高,聽老師說管理局還會專門找他們合作。」
沈衍書挑眉,漫不經心拋出一個只有極少數人知道的秘密,「他們確實挺厲害的,不僅掌控里世界大多數消息,還私下建立了一個專門處理各種消息的組織,進行各種消息販賣活動。」
雲姝一臉懷疑:「真的假的?」
沈衍書道:「當然是真的,我不會騙你。」他想起更有趣的事情,補充道,「還有里世界非常流行的八卦雜誌也有他們的參股,這個家族的人腦子都很活躍,不管在哪個時代都能找到最合適的生存方式。」
雲姝精神一振:「是連續三年佔據銷量榜首的八卦雜誌嗎,我上次也買過。」
上面的內容簡直刷新了她的里世界觀,羅列了很多大佬的愛恨情仇,比小說還精彩。
「如果說雜誌是他們創立的,是不是代表上面的內容很多都是真的。」
「或真或假,真假參半。」沈衍書給出評價,「倘若全部放出真消息,他們也辦不下去。」
雲姝想到一件事:「如果說能聽到世間萬物,那耳邊時時都有聲音,諦聽會不會感到厭煩?」
代入一下自己,感覺會瘋。
沈衍書輕嗤:「不會,那傢伙看着敦厚老實,其實是最八卦的,天天偷摸摸地聽別人牆頭,尤其是男女間感情之事。」
雲姝有點不信:「諦聽是陪着地藏菩薩的神獸,這不可能吧。」
沈衍書懶散靠在沙發上,臉上是若有似無的笑意:「沒什麼不可能,大家都有自己的興趣愛好,是人類的記載將之完全神性化。」
「而且他還和同僚分享過自己聽到的八卦,然後被當事者抄着武器在地府追殺,擁有諦聽血脈的家族估計也繼承了相關的性格。」
雲姝想到自己看過的雜誌,抱着方枕挪過去,眸光亮晶晶的,意思不言而喻。
她,超想吃瓜。
沈衍書會意,隨意挑了幾個消息以故事的形勢講出來,不需要回想,不需要查詢,一切自然而然的出現在他腦海中,包括世間的規則和本質。
雲姝津津有味聽着,先是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中間忍不住問了幾個問題,沈衍書毫無滯澀地為她解惑。
漸漸的,她感覺有些不對,就算消息再靈通,沈衍書知道的也太多了,任何問題都能回答出來,連別人家的狗散了多久的步都知道。
雲姝想起一件事,她不知道他的血脈。
兩人認識后,沈衍書沒提過這件事,沒表現出具有偏向性的能力,她也忘了問,按照白天的表現看來,可能是輔助性的。
回想一下自己在書上看到的血脈種類,雲姝眸光在他身上打轉,純黑襯衫勾勒出挺拔的身材,連皺褶都恰到好處,慵懶凌厲,冷白手腕上帶着石英錶,表面折射出銳利的光。
光是坐在那裏就有不可忽視的強烈存在感,從容卻又不可捉摸。
沈衍書注意到她的視線,故事說到一半停下,唇角翹起:「突然發現我很好看?」
雲姝回神,臉頰染上薄薄的紅暈,嘴硬道:「沒有,你想多了。」
柔光中的美人膚白如雪,眸似星辰,淡淡的粉色如同三月枝頭綻開的桃花。
沈衍書心情很好道:「好,你沒有。」
雲姝輕咳一聲,連忙轉移話題:「你知道的好多,是和你的能力有關嗎?」
沈衍書頷首,「對,這是我的能力。」
不過和她想的不一樣。
雲姝好奇道:「認識這麼久,我還不知道你的血脈。」
她身邊除了趙文冽、周璟、陶湘,其他人都是靈獸血脈,不知道他能幻化出什麼樣的血脈真身。
「白澤。」沈衍書吐出兩個字。
「原來如此。」知曉世間萬物的瑞獸,在記載中極負盛名的存在,難怪他知道這麼多事,多到之前有一瞬間,雲姝懷疑他是不是潛進別人家裏過。
「那你豈不是什麼都知道。」
「不一定。」沈衍書給出一個模稜兩可的回答。
雲姝先是疑惑,隨後想明白,可能他只是知道的多了點,達不到神話記載中的水準,也就是傳承的能力不夠。
沈衍書笑而不語,在她出現前,萬事萬物顯現於他眼中,她出現后,他仍然知曉萬物、看透世界,卻唯獨無法得到她的消息。
她是世界外的存在,來源於最真實的地方,只要牽扯到她,就是一片空白。
想到她為何而到來,沈衍書垂下眸,笑容淡了幾分,不得不說,書靈誤打誤撞,做出了正確自救的行為。
知曉世界的真相后,他打算放任陶湘走向錯誤的道路,少一個強大重要的助力,即使有氣運加成,她依舊會磕磕絆絆,最後的生死也未可知。
承載氣運的人死亡,虛假的世界必定會產生震蕩,也更容易產生裂縫。
那時候將會是最好的離開時機。
可以說若雲姝不在,這個世界已經走向另一個糟糕的方向,但她想回去,沈衍書能看出她眼底的思念,她在想念自己的家人。
或許他能繼續放任下去,等陶湘死亡,世界裂縫出現,他直接帶雲姝帶回去。
沈衍書是突破規則禁錮成功覺醒的存在,天生擁有強大的資本,只要能到達那個世界,觸碰到本源和法則,就可以擁有和在這個世界一樣的力量,知曉世間萬物。
至於虛假的世界並不在他的考慮範圍內。
「白澤也是好厲害的存在。」雲姝查了下資料,忍不住驚嘆。
沈衍書抬起頭,若無其事笑道:「想看我的真身嗎?」
雲姝連忙點頭,那可是白澤欸,各類記載都對白澤評價很高,而且讚美頗多,她非常期待。
客廳的燈被關上,落地窗被打開,皎潔柔和的月光散落屋內,鍍上一層幽靜的銀色。
窗前的人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一頭潔白似雪的存在,身上如同披着流動的月光,長而纖細的尾巴如同層層疊疊的雲,四蹄烏黑,纏繞着雖短卻細密的長毛,行走間似是會隨時騰空飛起,遠離塵世。
額頭上有條縫,眼睛是冷酷犀利的暗金色,眼尾微揚,靜靜望着她時,帶着無聲的包容和溫柔,這是優雅到極點的存在。
雲姝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幾乎要沉醉在眼前的畫裏,和他對視時,時間也變得漫長,彷彿穿越時空回到了曾經的大荒,那個萬獸奔騰的時代。
現在發生的一切是曾經的她想都不會想的事。
暗金色的眼睛閃過一絲笑意,熟悉的嗓音響起,「時間還早,我帶你出去轉轉。」
雲姝還沒反應過來,美麗的尾巴溫柔地纏上她的腰,一使勁,她就坐到他的背上。
好軟,兩人同時在內心感嘆。
「抓好了。」白澤低聲道,踏着步伐走向陽台。
雲姝一把揪住隨風飄揚的脖頸長毛,又感覺不對,趕快撒手,改為抓住頭頂的角,有點硬但很安全。
嗯,這下沒問題了,肯定不會掉下去。
白澤頓了頓,失笑,普天之下也只有她才能這樣做。
晚風輕拂,窗帘微揚,月色緩緩流淌。
美麗到只會出現在神話中的夢幻瑞獸踩着陽台的欄杆,輕輕向外一躍,雲姝緊緊閉上眼,心中一跳,有種坐過山車的感覺,就是那種俯衝前的鋪墊感。
耳邊是呼嘯的風聲,腳下是懸空的感覺。
「睜開眼睛,別害怕,我就在這裏。」白澤用尾巴安撫她。
雲姝小心翼翼睜開眼,眸光停住。
該如何形容這一瞬間的感覺,從狹小的空間到廣袤無邊的夜空,白色的瑞獸迎着夜風凌空踏步,寂靜的蒼穹高懸頭頂,連明月和星辰也變得觸手可及。
這一瞬間的震撼唯有親身體驗才能感受到。
「我第一次看見這樣的場景,和以前照片上看到的完全不同。」雲姝興奮道。
「機器拍攝出的自然不如親眼所見。」
白澤帶她越過休息的住宅區來到城市中央,底下車水馬龍,燈紅酒綠,霓虹燈瘋狂閃爍,夜生活才剛剛起個頭。
雲姝:「!」
雲姝慌亂道:「等等,這邊太危險了,我們會被發現的。」
在這裏晃蕩,就是在管理局的底線上瘋狂踩踏,萬一被普通人發現,兩人不僅要交罰款,還要接受相當長一段時間的制度教育,最後考完試才算結束。
白澤慢悠悠散步,暗金色的瞳孔絲毫未動,「我有準備,他們發現不了。」
就算是整個管理局站在這裏,也無法發現他的存在,雙方差距太大了。
雲姝沒想太多,聽到他的保證便放下心,專心欣賞起俯視的夜景。
上方是寂寥的黑夜,下面是喧鬧的集市,強烈的對比感糅雜出一種奇異的感覺,身在塵世亦不在塵世,彷彿與世界隔絕,唯有自己是真實的。
雲姝看了一會,忽地道:「你之前也經常這樣嗎?」
在這種位置觀察世界。
白澤嗯了一聲,尤其是在發現世界真相后,他時常會遊盪在人世和山野間,仔細觀察被創造的世界,越看越無趣。
雲姝糾結道:「可你不會感到寂寞嗎?」
就算有他陪着,在某一時間點,她真切有與一切隔開的感覺,冷到可怕,何況經常觀察的他。
「還行,習慣就好了。」白澤雲淡風輕道。
世界都是虛假的,何談個人感受,他很早之前就與世界割裂,孤獨地活着。
雲姝抿唇,覺得下面的景色也不是那麼好看了,她拽了拽飄過來的白色絨毛,對上那雙帶有詢問意味的眼神。
「怎麼了,是想要什麼?還是想在哪裏停一下?」
雲姝搖頭,小幅度往前蹭了蹭,摟住白澤的脖頸,小聲道:「下次你還過來的話,喊我一起吧。」
兩個人總比一個人要好。
暗金色的眼睛猶如淬着月光,白色瑞獸無聲注視,半晌道:「好。」
雲姝朝他彎起好看的笑容:「那就這麼說定了。」
回應她的是蹭過來的纖細柔軟尾巴。
在不驚動任何人的情況下,兩人在附近轉了一會,眼見夜色更深,白澤提醒道:「快到你睡覺的點了,我送你回去。」
雲姝點頭,她確實有點困了。
離開熱鬧的市中心后,她回頭看了一眼,跨湖的美麗大橋,路邊閃爍的燈光,湖面倒映出的粼粼微光,有種萬家燈火的靜謐感。
她還是更喜歡這樣的景色。
回到住宅區的路上,大腦皮層的興奮感褪去,困意接連不斷地湧上來,努力掙扎半天,雲姝順利敗給睡魔,趴在白澤的後背上,直接進入夢鄉。
踩着寂靜的夜色,騰雲駕霧的白色瑞獸攜着月色落在陽台上,悄然走進屋內。
清新可愛的房間如同主人一樣,白澤身上的氣息越發溫和,用尾巴托起已經睡着的人,輕柔地放在床上,又拽過被子幫她蓋好。
剛要抽回尾巴,就被睡夢中的人一把抓住,抱在懷裏不肯撒手。
這大概就是甜蜜的煩惱吧,白澤「苦惱」想到。
幾分鐘后,雲姝乖乖縮在被窩裏,滿意地抱着被子蹭來蹭去。
白澤靜靜地看了一會,轉身離開。
落地窗被關上,窗帘被拉起,裏面的一切被遮擋住。
聖潔的瑞獸在冷寂月光下看向遠方,暗金色的瞳孔一點一點變得冷酷,再一眨眼,穿着黑衣的男人支着腿坐在欄杆上,嘴角勾起極冷的笑容。
一群不知所謂的蠢貨,他嗤笑。
凌晨,小區靜悄悄的,沒有一絲亮光。
悄然蔓延的黑暗中,幾個矯健的黑色身影飛快移動,熟練避開各個角落的監控探頭,輕巧越過牆頭圍欄,以最快的速度向目標前進。
每個人心中都捏把汗,誘惑災獸血脈失敗得徹底,名為陶湘的學生從小到大受盡冷眼,卻毫不猶豫拒絕他們的邀請許諾,甚至在發現一點不對勁后,立刻向管理局彙報,導致藏在學院的一顆棋子直接報廢。
想要帶走雲姝,但她幾乎不出門,家庭學校兩點一線,更別說去人少的地方,觀察許久都找不到機會。
兩件事沒一件成功的,首領非常憤怒,盯着下屬的眼神陰惻惻的,似乎是準備處理沒用的廢物。
好在今天得到消息,雲姝靈力出了岔子,他們可以趁機潛入屋內,只要沒有抵抗力的她強行帶走,沒有靈力的靈者形同廢人。
很快,熟悉的住宅樓出現在眼前,幾人對視一眼,按照之前定好的計劃行動。
其中一人準備從陽台位置進入,運轉體內靈力,順着一樓向上爬,對於普通人來說難如登天的行為,對靈者輕而易舉,這就是管理局存在的意義,管束這類行為。
目標在七樓,不到三分鐘,來人就藉著水管和空調外機來到六樓,隨後看好位置,抓住七樓的陽台欄杆一躍而上,輕巧落在陽台里。
落地窗擋住內外空間,窗帘遮住裏面的場景。
來人咽了咽口水,躡手躡腳前進,針落可聞的環境中,唯有他自己的呼吸聲,每呼吸一次,心綳得越緊。
直到快要觸碰落地窗前。
「你若是再往前走一步,我可不能保證你最後的死相。」慵懶溫和的話語裹挾着強烈的殺意,回蕩在安靜的陽台。
來人身體僵住,心臟劇烈狂跳,豆大的汗水從太陽穴滑落。
不可能,他剛才觀察過,周圍沒有人。
冷靜,冷靜。
「嚯,以為我是幻覺?有趣,是臨死前給自己安慰?人類的確是擅長自我欺騙的生物。」這次的話語似感慨似嘲諷。
來人的心沉沉落下去,可以百分百確定對方不懷好意,而且他很強,強到僅是聽聲音就令自己汗毛戰慄,不是封閉的空間,卻四處充斥着窒息感。
呼吸變得困難,身體的每一處都被漫不經心的殺機鎖定,來人的手輕輕顫抖向一邊看去,眼睛不敢相信地瞪大。
男人擁有一張儒雅俊美的臉,第一眼很容易聯想到溫和得體的學者,但他懶散靠在陽台上,大半身體埋在黑暗中,臉上笑意和殺意混合,沉沉壓迫在他人心頭。
即使在首領身上,也未曾體會過這種感覺,像是站在參天大樹前的螻蟻,連反抗都顯得多餘。
可這人明明在資料中只是個校醫,怎麼可能會有這種實力?哪裏出了錯?
「唔,可能是因為你們太蠢了。」沈衍書隨口道。
今晚來的這些人身上血腥味環繞,雖然思想出了問題,但他確實是瑞獸,對這類非常敏感,一眼就看出他們背負着諸多殺孽。
來人冷汗浸滿後背,一絲一毫的反抗力量都沒有,無聲的凝滯中,他聽見來自地府的聲音。
「不廢話了,還是直接送你們下去。」男人站直身體,眯着眼笑,「雖然有點可惜,誰讓你們敢覬覦她呢,真的讓我非常不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