敗軍

敗軍

張將軍巡視完畢回到帳內徹夜未眠。

第二日,哨兵來報道:“敵軍已距南天門五里屯兵搦戰,人有一萬之眾。”

張將軍城中點兵,白景祥見張將軍點兵,問明緣由,道:“將軍,這仗能打得嗎?”

張將軍道:“敵眾我寡按道理是打不得,但是我們免戰據守也是不行的,敵人一定會想盡攻城略地之法,到時我怕我們陷入被動之中。”

白景祥道:“敵軍主帥非平庸之輩,定會有備而來,確實符合將軍所言。”

張將軍道:“讓敵人不再進攻的方法就是打服他們,讓他們從心裏佩服你,讓敵人從心裏不敢再對我們有所圖。否則他們永遠只當我們是軟柿子。”

白景祥道:“我知道了。”他有了第一次上戰場未曾有過的猶豫;他現在腦海中滿是一個個渾身是血的士兵慘死的畫面;他突然失去了第一次上戰場時對生死的坦然。白景祥心中道:“沒想到幾天之內要打兩場打仗心境變化竟是這樣,我竟然有了對死亡的恐懼。”白景祥心中不僅冷笑以此來嘲諷自己。

張將軍看着白凈祥的樣子道:“少侯爺,你怎麼了?”

白景祥道:“無事。”說罷便轉身離開了。

張將軍明白因為他是過來人,這江湖廝殺與戰場廝殺都是一個道理,廝殺意味着就要有人死,不是別人就是自己,他如何不明白白景祥心中在做怎樣的對抗。久經生死的張將軍看着白景祥的背影心中道:“人立足於江湖之上最難的就是戰勝自己,面對一件事情不僅要在精神上戰勝自己,也要在凡體上戰勝自己,在精神上戰勝自己的最好方法就是看開,你如果還不能想到這一點,你就是在苦苦折磨自己。如果真的想不到這一點,我希望你能夠將這些事情壓在心底最深處不去想它。”想罷,張將軍點足兵馬,率兵出城,直奔敵方而來。行至中途,忽見旁邊一匹快馬趕到他身邊,白景祥胯下駿馬,手執長槍,身披重甲來了,隨後趕來的是金劍俠、銀刀客、鐵面生、胖頭陀,張將軍欣慰地笑了。沒人知道白景祥究竟如何在如此短的時間內就將自己的心境調整好了,可能此時的他仍然恐懼,但是他的凡體已經在行動了,這是武者的本能。

黎重奉見張將軍率軍前來迎敵,又看到張將軍身旁有一位年輕的烏甲小將和幾位打扮的很奇怪的四個人,他知道自己心腹大將就是死於這幾人之手。於是,從鎮軍台上站起,喊道:“你們殺我將士,今日,我必取爾等性命血祭我戰死沙場的將士。”

張將軍喊道:“不義之師,自取滅亡。”

黎重奉手中帥旗一揮,號角齊鳴,戰鼓震天,眾將士各個如豺狼虎豹般狂撲過來,張將軍將手中大刀一揮,眾將士殺了過去。軍前號角鼓齊鳴,百兵血涌命不惜。黃沙如霧迷人眼,勇將難辨陣八方。一陣殺,雙方殺得難解難分之時,黎重奉身旁的執旗兵手拿着一隻特殊的令旗,在空中不停揮舞,南越國軍中響起了一陣特殊的號角聲。張將軍心中疑惑不解,一邊殺敵一邊想道:“敵人今日的號角實在是奇怪。”不止張將軍感覺到了這號角的奇怪,眾將士都感覺奇怪。此時殺敵難以分心,都不敢有一點猶豫。

忽然,風沙四起,無數的南越國士兵從沙子裏鑽出來,一些人殺入了陣中,一些人直奔向南天門,張將軍感到不妙,怒吼一聲:“回守軍營!”

這一切都是黎重奉的計策,這歇兵幾日,南越國軍隊絲毫沒有閑着。他命人用麻衣塗上樹膠,表面撒上黃沙讓士兵披在身上,用紗巾蒙住眼耳鼻口以免起身時被黃沙所迷,平趴在沙地上與之融為一體,如此掩人耳目。每逢午夜時分,便讓士兵吃所帶稀飯匍匐前進,白日裏邊貼地做黃沙模樣。僅三日,敵軍便在距南天門二里前後埋伏了五萬軍。張將軍率軍與敵軍正面對壘之時便就入了敵軍的包圍之中。南越國伏兵只待號角聲起,殺出來,一舉攻入南天門,張將軍深知中計已深,急忙回兵。

白景祥正殺得如入了魔一般,金劍俠、銀刀客、鐵面生、胖頭陀趕緊拉住了白景祥,白景祥清醒過來,銀刀客、鐵面生、胖頭陀將金劍俠、白景祥護於中心,金劍俠對白景祥道:“我們中計了,南天門守不住了,眾將士性命難保,我們趕緊找路逃去。”

白景祥道:“如何只顧自己性命逃去?”金劍俠早料到白景祥會一根筋,趁其不備一記手刀將他砍暈,背上他就在那三人的掩護下飛奔而去。張將軍一路硬拼率領殘軍,殺出一條血路,棄了南天門尋條道路敗軍北逃。南越國攻佔南天門,黎重奉犒賞眾士兵,下令謹守各路關隘。

張將軍帶領殘餘人馬敗退五十里,金劍俠、銀刀客、鐵面生、胖頭陀、白景祥也趕了過來!張將軍面對眾人,道:“此一戰都怪我未能看清敵人的計謀,白白葬送了許多兄弟的性命,失守了這南天門,我再無顏面面對眾位。”說罷欲要提刀自刎謝罪。

金劍俠趕忙攔住道:“張將軍萬萬不可,這丟南天門是我等未曾料到敵人竟有如此似拙實巧的高明計策,但是僅此一敗又算得了什麼?待我們重整旗鼓復奪南天門。”眾人紛紛勸住。

白景祥也醒了過來道:“這是哪裏?”

胖頭陀道:“我們中計了,丟了南天門。”

白景祥看着張將軍道:“敗了?”

張將軍道:“敗了!”

白景祥道:“這南越國真是下了心思。”

胖頭陀道:“我們小瞧了他們。”

白景祥問張將軍道:“將軍接下來該當如何?”

張將軍道:“他們奪了南天門勢必會派重兵駐守,而後緩緩向北推進,所以我們要尋個地方安營紮寨,為他們北進的路上設一道屏障。”

白景祥道:“如此甚好!”

眾人收拾妥當,尋到一個寬闊地方,安營紮寨。金劍俠道:“張將軍,我們需要謹慎提防,唯恐南越國尋我們來。”

張將軍道:“金兄所言正合我意,我自會派人嚴加提防。”

白景祥道:“沒想到我還沒死卻就敗了,勝敗真是轉瞬之間。”

金劍俠道:“世事就是這樣,變化皆在轉瞬之間。”

胖頭陀道:“別垂頭喪氣的,年輕人的心氣在哪裏?什麼死不死的,別總掛在嘴邊。”

白景祥笑了笑道:“是,胖兄教訓的是。”轉頭又看向張將軍道:“將軍,接下來怎麼做?”

張將軍道:“一邊率領殘軍敗將以禦敵寇,一邊靜等尋徐將軍大軍人馬,復奪南天門。”

白景祥默默地點了點頭!

深夜難眠,白景祥一人來到一處高地,獨自坐着惆悵,眼見生時逢混沌,少年英雄苦難為。張將軍來到白景祥身邊道:“我聽說你師傅是個很不錯的人?”

白景祥道:“我師傅江湖人稱‘槍之聖者’。”

張將軍道:“柯程是吧!”

白景祥道:“將軍如何知道?”

張將軍道:“我從軍前也在江湖上混過,年少遊俠,走馬江湖,快意恩仇,曾聽過他的名號。”

白景祥道:“將軍果然是個有故事的人,那又為何從了軍呢?”

張將軍道:“從軍正身名,報國家安黎庶,匡扶正義。”

白景祥看着張將軍,張將軍看着白景祥用特別的眼神看着他,道:“我說的是真的,不然我捨身忘死圖什麼?”

白景祥道:“將軍有經天緯地之才,有匡扶乾坤之志;文韜武略,用兵如神;運籌帷幄,決勝千里。”

張將軍道:“敗軍之將何敢言勇,你別說那風涼話。”此時二人就像老朋友在訴說自己多年來的經歷一般。

白景祥認真道:“景祥怎敢羞辱將軍,景祥心中自是佩服將軍還來不及呢!勝敗乃兵家常事,智者千慮還有一失,這算不得甚麼?”

張將軍道:“你我坦蕩直言就好,莫用這些話來苦勸我,我已身經百戰見慣了生死,所以你不用說我也懂的。”

白景祥長嘆一聲!張將軍道:“好好少年郎嘆甚麼氣。”

白景祥道:“僅此幾日十萬人就這樣沒了!”

張將軍道:“我就知道你心中難以放下,特來此與你寬心!你很年輕,自是沒見過多少生死,對於這幾天來發生的事情難以忘懷說明你是個心地純善之人,感懷緬傷皆在情理之中。我不及你師傅柯程前輩,但是我今夜要教給你的,你要好好悟。”

白景祥道:“景祥願聽將軍教誨!”

張將軍道:“生活的本質就沒有真正的瀟洒快活,若想追求瀟洒快活,須當自己苦中求樂;人情冷暖,均依本分,所以不要抱怨別人對你的視之不理;世間事沒有甚麼是不可能發生的,你可以聞所未聞,但是絕不可以驚怪失寸。你且記下!對於死去的眾兄弟,生時我們相互照顧,情如手足,已然盡了本分,所以不要再為他們難過了!這不是狠心,而是自救,生死離別在這戰場上總是發生,如果你自己解不開這些心結遲早會瘋掉,到時莫說保家衛國,連自己都救不了!兄弟當是兄弟,生時盡歡,死而不懼,深埋吾心,天地相遇。接下來不知道還有多少場戰爭,你若還想再這軍營中待下去,就要放下你心中的包袱!”

白景祥沉默良久,起身而立向張將軍拱手施禮,道:“承蒙將軍教誨,我自不負凌雲志,一槍挑盡天下雄。”

張將軍道:“好,男兒不負凌雲志,當屬人間第一流。”

這時,金劍俠、銀刀客、鐵面生、胖頭陀過來了,胖頭陀道:“你們兩個人的對話,我都偷聽到了!”金

劍俠道:“張將軍、景祥老弟並非我等特意偷聽,因為你們談話聲太過響亮!”

張將軍道:“容你們偷聽,也容我告密。少侯爺,你師傅柯程其實是這四位的結義兄弟。”說罷便瀟洒離開了。

白景祥大吃一驚道:“這……這……這……”

金劍俠道:“莫要吃驚,告訴你也無妨,你師傅死了!”

白景祥聽后倒退兩步,道:“師傅只告訴我,他教了我十幾年的槍法,教的煩了要到江湖上散心去,這……”

胖頭陀看到白景祥的反應,又看看金劍俠,最後又看看走遠的張將軍,道:“這張將軍在這節骨眼兒上提這話做甚麼?大哥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說這般直白乾甚麼,這娃娃三番兩次接受刺激哪能受得了!”

金劍俠並未理會胖頭陀,對白景祥道:“這是事實,痛苦沒有人能替你承受,早知道晚知道都要知道,你若明白了張將軍的教誨,就要知道世事無常,勇敢的接受它。”

白景祥道:“我師傅怎麼死的?”

金劍俠道:“身生頑疾不治而亡!”

白景祥兩行清淚留下來了,跪在天地間向遠方磕了三頭。金劍俠道:“你師傅臨終交代,你有一劫,非我等難以渡你,他不用你有甚麼大作為,只是這桿龍鳳槍非君子不可用。”

胖頭陀道:“景祥老弟,你知道啥叫君子嗎?”

銀刀客白了胖頭陀一眼,道:“你是君子嗎?”

胖頭陀道:“俺是頭陀,俺只管殺人不管埋,哪稱得上是君子!”

鐵面生冷冷地道:“閉嘴!”

胖頭陀道:“四哥說的是!”

白景祥起身道:“四位是師傅的結義兄弟,景祥還怎敢同四位前輩以兄弟輩分而論,只是我不知該如何稱呼四位前輩。”

金劍俠道:“我年長几歲,為大哥,你稱我大伯便好;銀刀客次之,便是你的二伯;鐵面生為老四,便是你四叔;胖頭陀為老么,便是你的五叔。”

胖頭陀道:“老么顯得小巧,俺是老五,你叫俺五叔。你別傷心了,你師傅其實走的很坦然,只管笑迎莫要哭送,否則壞了你師傅瀟洒不羈的名聲。”

白景祥道:“五叔說的是,師傅一生不願拘束,只是因為遇見了我,收我為徒,在澧州一待就是十幾年,將平生槍法傳給我,我定不會壞師傅的名聲。”

胖頭陀道:“哎,你們瞧瞧,我就說這娃娃悟性高!老三後繼有人了,還真有點君子樣!”

銀刀客道:“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

胖頭陀笑嘻嘻地道:“二哥說的是!”

南越國主帥奪得南天門,並未派兵急追他們,反而在南天門整軍,對各路關隘派了重兵,穩定軍心,輕重緩急,步步為營,一步一步向北擴張。探兵報入帳內,張將軍道:“這個黎重奉不僅治軍嚴正更是用兵入神!”

白景祥道:“確實不簡單,‘窮寇莫追’四字他是當真明白了。”

金劍俠道:“殺我們的確不如固守城池緊要。”

白景祥問道:“將軍,徐將軍人馬幾時可到?”

張將軍道:“不知!”

銀刀客看看白景祥,白景祥看看銀刀客,他們幾人心知肚明,這徐中年重軍已過了蒼州邊境,就算再急行軍也非幾日就可到的,此時說與不說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如何擋住南越國軍隊的北進之路。白景祥道:“按照南越國軍隊的速度,不日便能與我們正面相逢,我到覺得我們不能再硬拼了,縱使我軍神勇無敵,捨命拒之,終究是蜻蜓憾玉柱,難擋其殺勢。但巨象難敵群蟻之噬,我們不做巨象轉做群蟻如何?”

胖頭陀道:“賢侄,此話怎講?”

白景祥道:“他們進一步我們便退一步,然後以小股軍隊不停去騷擾他們,只做他們的絆腳石,讓他們前進的困難些!只與他們耗到徐將軍重軍到來!”

張將軍道:“拖兵之計,如此甚好!”

接着眾人安排,金劍俠、銀刀客、白景祥、鐵面生、胖頭陀各率三十士兵,從不同方向不停去侵擾他們,白景祥吩咐手下士兵道:“我們是敵軍前進道路上的陷馬坑,同時又是一隻利箭,我們在保證自身安全的情況下只行干擾之事,白了說就是敵駐我擾,敵進我退,敵退我功,讓敵人片刻不得安寧。”眾兵知道眼前的這位小將軍武功不錯,上陣殺敵勇猛無敵,甚是信服,嚴遵白景祥號令。不止白景祥這邊如此,其餘四路也是如此。

這五路小股軍隊雖比不上千軍萬馬,但是重在靈活,不管白晝但得機會便去騷擾一番。來無影去無蹤,神出鬼沒,讓南越國軍隊好似捕風捉影,苦不堪言。南越國主帥黎重奉非等閑之輩,看穿了他們的意圖,他也安排了眾多小股軍隊做先鋒軍,遊走在主軍前方,予以白景祥等人痛擊。

白景祥等五路人馬不在兵多而在兵精,殺時如神兵天降;退時如神龍不見首尾,讓敵軍難以一口將其吞掉,反而受到他們牽絆,十分苦惱,如此且擾且退雖喪失了幾多土地,但阻敵效果已見奇效。

黎重奉對身邊將軍道:“這打仗,非天時、地利、人和不可勝,敵我雙方均占天時、人和,敵軍勝我軍一籌多佔地利,這導致我軍深受敵軍騷擾而毫無辦法,所以接下來我們不能再輕舉妄動了!嚴加把守已得之土地,安撫周邊百姓,拒不迎戰,鞏固軍勢。”眾將聽着黎重奉的分析紛紛贊同,如此敵我雙方便徹底形成對壘之勢。

張將軍見白景祥的方法很有奇效,敵軍已經不再前進了!眾人聚與帳內商議,張將軍道:“這拖兵之計用得甚妙!敵軍停下了北進的腳步,這是好事。但是壞事是我們的拖兵之計對於不再北進的敵軍失去了威脅,所以敵軍很容易紮下根基。”

白景祥道:“正如將軍所言!”

張將軍道:“不過還有一個好消息,徐將軍的大軍不日便到!”眾人喜笑顏開,終於等到了徐將軍的大軍。

果然,過了兩日,徐將軍率大軍人馬趕到,眾人紛紛前去相迎,唯有張將軍遲遲不見身影。白景祥感到奇怪:“徐將軍到了張將軍本該前去迎接,怎麼遲遲不見張將軍身影,這是去了哪裏?”正疑惑不解之時,卻看到張將軍赤裸上身,背負荊棘,來到徐將軍跟前,單膝跪地拱手施禮道:“將軍,張文遠失守南天門,罪該致死,得眾將士苦勸,又苟活多日,特來此負荊請罪!”眾人打心底里佩服張將軍,這幾日來他們明白張將軍是在頂着多大的壓力苦苦支撐着,才讓這股殘軍不至於頹敗下去。

只見徐將軍走到張將軍跟前,攙扶起張將軍道:“文遠將軍,勝敗乃兵家常事,你一心為國,乃國之棟樑,但我離軍之時如何交代的,你也立下了軍令狀,軍令如山,你未能行此令,便是山崩地裂,擇日斬首。”

眾人本以為徐將軍念在張將軍戎馬一生,戰功卓絕的份上饒他性命,沒想到就這樣斬了!白景祥等人紛紛替張將軍求情,徐將軍只看了他們一眼,站在遠處一言不發。

張將軍道:“眾位兄弟,你們莫要為我求情,這軍營之中不似尋常江湖,令立如山,軍法嚴明,我未履行軍令,便是我之過失,這失誤的代價太大了!國門失守,十萬大軍所剩無幾,我罪該致死!”眾人沉默不語!

張將軍對徐中年道:“將軍,末將死前只有一事相求。”

徐中年閉眼答道:“講!”

張將軍道:“文遠只求將軍將我在敵軍陣前斬首,如此,文遠死而無憾!”

徐中年答道:“張將軍放心,徐某竭力而為!”

翌日,徐中年率軍在敵軍陣前擺開陣勢,守門士兵報於南越國主帥黎重奉,黎重奉對眾將士道:“不得迎戰,只可觀望。”黎重奉看到敵軍排列陣勢,口中誇讚道:“非精兵良將不可為之勢!”眾將士也紛紛點頭稱是。

只見一個身穿盔甲之人,手持一柄青龍大刀立於戰前,側面還挺身跪着一人,這相隔不願看得是一清二楚,手持大刀的人正是他一生的勁敵徐中年,跪倒的那人上身赤裸,背着荊棘,正是赫赫有名讓他南越國軍聞名便知其人的張文遠,黎重奉道:“他們這是要做什麼?”

徐中年吩咐人拿酒來,徐中年端來一碗酒遞給張將軍,道:“張將軍,這碗酒敬你!”張將軍接過碗酒一飲而盡,徐中年道:“我親自送張將軍上路!”接着道:“恭送張文遠將軍!”忽然身後眾將士拱手齊聲喊道:“恭送張文遠將軍!”喊聲響破天際。

徐中年手起刀落於敵軍眼前斬了張將軍首級,拖了大刀一步一步向後走去,天地黯然,有誰能解徐中年之滋味,刀不染血足見其利,人不動情豈非鐵石心腸。士兵將張將軍屍首收到一處,厚葬!收拾屍首的士兵非常悲痛。張文遠將軍在軍中被將士稱為儒將軍,因為此人文才武備,足智多謀,神勇無敵,心若明鏡,儒雅知文,戎馬一生,軍功無數,愛惜兵卒,待人溫和,可與士兵同生死,扶危濟困是有名的儒將軍。張文遠將軍上不愧天,下不愧地,中不虧兵卒,雖死而氣猶存!

眾軍井然有序的撤退了!黎重奉將一切看在眼裏,回到營帳中,道:“這張文遠將軍被我用拙計賺了他的南天門,又將他殺的大敗,惹怒了徐中年所以才殺了他!不過在我看來徐中年是要下定決心復奪失地,故此殺一員虎將給我們看以表其心志堅定!”他長嘆一聲,道:“這張文遠雖死而軍氣猶存,我們難以在徐中年軍前進軍半步了!”

徐中年回到了大營軍賬之中,白景祥也回到了軍賬內,他此時感到很迷茫。

夜深人靜之時,他又來到了那處高地,仔細想着張將軍那夜給他講的那番話,默默地發獃。金劍俠走了過來道:“又在想什麼?”

白景祥道:“張將軍那夜給我講的話,讓我現在覺得是張將軍他自己沒有想開。”

金劍俠道:“張將軍給你講的話我聽到了,他說的沒錯。張將軍並沒有想不開,張將軍軍伍一生,有功便領,有過便罰,張將軍上不愧天,下不愧地,中不愧兵卒,真正將情義放在了心上。他坦坦蕩蕩,直面生死,連死都不怕,他會有所糾結嗎?張將軍雖死而氣猶存,張將軍之境界高我等幾籌,他是在交給我們什麼叫擔當,什麼叫責任。”

白景祥道:“經大伯一提點我到明細很多了,多謝大伯解惑!”

金劍俠道:“你雖然有時待人接物很成熟穩重,但是畢竟是年輕,有些事情總是慢慢才明白的,回去吧,早些休息。”

白景祥道:“大伯,你先回,我一會兒就回。”又獨自待了片刻,白景祥回大帳之時,看到徐中年帳內燈火通明,於是來到徐中年帳內,看見徐中年將軍在挑燈夜讀,徐中年抬頭看到白景祥來了,起身施禮道:“少侯爺來了!”徐中年似乎已經對這位小將軍心生敬佩之情。

白景祥道:“打擾徐將軍了。”

徐中年道:“有什麼事情嗎?”

白景祥道:“徐將軍,這張將軍一定要死嗎?”

徐中年道:“軍令狀在此,如何不死?”

白景祥道:“如此一員大將就此隕落,豈不是國家之悲。”

徐中年道:“錯,英雄死其魂猶在,無人願做英雄才是真正的國之悲。張將軍死而無憾,何來可悲?”

白景祥道:“這?”一時間無言以對。

徐中年道:“不止張將軍,還有我許許多多的士兵,他們所有人的死都是在告訴敵人,就算他死了也會有人來繼續替他做生前所做之事。”

白景祥道:“張將軍活着難道有什麼不一樣嗎?”

徐中年道:“戰爭就會有死亡,方式有很多。法令嚴明,誰可特立獨行?張將軍讓我於敵軍陣前將其斬首,目的就是震懾南越國軍隊,讓他們知道我之軍威,我軍之志。”

白景祥道:“不愧是軍伍中所稱讚的儒將軍,如此當時還能有這般心境,非常人莫能及。”

徐中年道:“我聽說了,少侯爺在陣前更是驍勇,我如今對少侯爺是刮目相看。”

白景祥道:“將軍美贊!我還以為……”

徐中年道:“你還以為我以為你是來監視我的?”

白景祥道:“這......我不是這個意思”

徐將軍已經挑明,笑道:“少侯爺放心,如今天下內憂外患,你身份特殊又是在特殊時候到此歷練,我懷疑你在所難免,甚至……,算了不提也罷,見你今日表現我徐某甚是欽佩,自古英雄出少年吶!”

白景祥心中吃了一驚,因為他擔心徐中年會懷疑到此次南越國進兵與他或者他父親澧州侯有關,只是徐中年沒有說下去,他也不便再問,只好將此篇翻過了!白景祥問道:“徐將軍接下來作何打算?”

徐中年道:“守,如今既有內憂又有外患,內憂不除外患難除,只便固守!”

白景祥道:“若是我們起先固守是不是也不會如此......”

徐中年道:“不,你們當初做的沒錯,我若有十萬大軍且與敵軍兵力相差不大的情況下我也會打,因為只有打服了敵人,他才會真正懼怕你。只不過你們中了敵人的計了,否則,這場戰爭未必你們會敗,敵人的計策實在是高明,防不勝防!”

白景祥道:“的確高明,用心可見一斑。”

徐中年道:“不知道少侯爺接下來作何打算?”

白景祥道:“南天門一日不收復,我便一日不離開,從今日起我便是徐將軍的兵了!”

徐中年道:“不怕死?”

白景祥道:“有何懼哉?

”徐中年大笑道:“好,如此我又得一員猛將!”白景祥辭了徐中年自回帳中。

在這南天門,兩軍二足鼎立之勢固然形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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