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白鬍子老翁
當段天從逍遙城北城行至“九轉嶺”之時已過一月。
此刻晌午，日光正烈。
段天正在一家小茶館裏休息。
小店只有店家一人忙碌，他見段天幼小還送給了他一個白面饅頭。
坐在段天正對面位置上的是一個白鬍子老翁，老翁一身綾羅綢緞，穿着十分講究，只是腰間別的一隻生的豬腿顯的與這身打扮格格不入。
老翁來的稍晚於段天，他剛一坐下就直呼店家：“店家，店家，快燒一壺開水拿來，山泉水最好，這該死的天氣熱的老夫渾身上下起了好幾層的白毛，姥姥的，煩躁煩躁！”老翁邊說邊把腰間別的生豬腿卸下來放在了桌子上。
“好的好的，客官請放心，我們店裏的水啊，是我在二更的時候就摸着黑走了七里山路才在這九轉嶺天狼山的泉眼中打的山泉水，這泉水常年連綿，水質濃稠香甜，喝上那麼一口啊，一天都精神！”店家自豪的向老翁介紹道。
“如此最好，如此最好，你快些準備。”老翁滿意的回道。
“好的客觀，小的去去就來。”店家說完然後轉身離去。
這時老翁從懷中拿出一條幹凈的白色手絹，起身走到火爐旁，伸手將一隻正在爐子上燒水的水壺拎了起來，這壺水被猛火燒的沸沸騰騰。
店家見狀趕緊說道：“客官您快請坐，由我來給您倒水就行了，哪有讓您親自動手的道理，這不沒了規矩了嘛！”
“無妨無妨，店家，這壺水我也要了，我走了半天的路了，出了一身的臭汗，這會兒正好用你的熱水洗洗臉，擦擦手，待會兒算賬的時候不會差你錢兩！”老翁對店家說道。
“哦哦，那客官您請自便，水不夠用您言語，這邊還有半桶冷水，您自己摻合一下，千萬掌控好水溫，可別燙着自己。”店家關切的說道。
“好啦好啦，我知道啦，這沒有你的事了，快些準備吧，哎，該死的天氣，熱的老夫我牙齒都裂了八道九道二十來道縫了！”老翁說道。
說完話之後這老翁便脫光了上衣，用右手拎起了這沒有蓋蓋子的水壺，水壺裏的水正被猛火燒的翻滾。
緊接着老翁將白色手絹握在了左手手心，右手直接的就將這壺翻滾的開水澆倒在了左手之上，嘩嘩啦啦，嘩嘩啦啦，沸騰的開水在這炎熱的天氣里竟也升起了白色的水氣，而老翁的手則像是對開水免疫一般，竟不紅也沒有腫，看他的表情仿似還特別的享受，手絹被他來回揉搓浸濕，等手絹浸濕后這老翁又索性將右手抬高將開水倒在了自己的手臂以及胸前皮肉上，老翁一邊倒水一邊自言自語笑着說道：“哎呦呦，不錯不錯，舒服舒服，真是舒服出去百八十里二三十里地去了，哈哈哈哈！”
店家看見老翁這般舉動着實被震驚到了，而後下意識的向後退了幾步這才焦急的對老翁說道：“客，客官，小心，小，小心，小心燙壞了你的手，你的手，手和，和，和你的皮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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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翁回道：“無妨，無妨，你退去一邊，別將這開水濺到你的身上，還有，趕快把我要的那壺水放到我坐的桌上，他娘的，真是口渴的難受！”
“我的天啊，要命，要了命了，活了大半輩子，今天算是長了見識了，世上竟然還有這等奇人。好，好，好的客官，我去，去去就來。”被嚇到的店家此時說話也磕巴了起來。
老翁開始自顧的用手絹擦拭着自己的前胸後背，不過小小的手絹吸收的水分明顯不夠用，這次老翁索性將水壺舉過了頭頂，然後一股腦的將剩下的半壺沸騰的開水從自己的頭上澆了下去，又是一陣嘩嘩啦啦的聲音，水氣在老翁身上撲騰上揚，開水則順着他的肌膚滴滴洒洒掉落在地，而老翁神情悠然、從從容容，完全一副舒服得不能再舒服的樣子，這滾燙的白開水似是對這白鬍子老翁的傷害度為零。
老翁雖然滿臉享受可這會兒在一旁悄悄觀看的店家卻被嚇得腿軟如棉，他雙手扶着桌面慢慢坐在了凳子上，竟忘了去給老翁取水。
還有坐在對面的段天，他的樣子似是痴獃了，雙眼瞪的滴溜圓一眨不眨的看着老翁的一舉一動，連遞到嘴邊的饅頭也放了下來。
段天哪知道，這大千世界芸芸眾生，有這樣行為怪異的奇人一點也不為過。
段天更不會想到自己以後所遇見的奇人怪人又何止千百！
很快，老翁就擦洗完畢，他穿好衣衫，縷了縷鬍鬚順了順頭髮，這才四平八穩的坐回了凳上。
不過這白鬍子老翁並沒有閑着，而是接着用白手絹擦拭着雙手，仔細的連十個手指的指縫也沒落下。
當這一系列準備動作結束之後老翁便拿起剛剛放在桌子上的豬腿前前後後左左右右的看了一遍然後自言自語說道：“已隨我走了三天，晃了三天，血水風乾，肌理已彈，正是吃食的最佳時機！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店家也從剛才的驚嚇中緩過了神，現在他已將火爐上的開水放到了老翁所在的桌上，不過他並沒有馬上離去，而是面帶質疑又有點懼色的站在一旁，他想看看眼前的老頭的肉皮到底是什麼材料所組成的，好奇這白鬍子老頭怎麼就不怕開水燙呢。
老翁無暇顧及，雙手將生豬腿拿了起來，放在了鼻尖處用力的聞了幾下，表情甚是陶醉，然後竟再也忍不住，一口就將豬腿撕咬下來一大塊，奮力的咀嚼，越吃越香，越吃越是停不下來，那樣子就彷彿這生豬腿是這世上最珍饈的美味。
就這樣不過半柱香的時間一整隻豬腿算是被這老翁全部吃食完了，就連骨頭都被他舔的油光鋥亮。
老翁吃完以後坐直了身子，用手揉了揉肚子，又意猶未盡的舔了舔嘴唇，而後打了一個很響很響的飽嗝，這才抬手將放在桌上的水壺拎起對邊上呆若木雞的店家說道：“店家，店家，剛才貪吃沒顧得上喝水，現在這水似是有些溫了，你拿去再次燒開，記得要燒的滾燙才行。”
店家並沒有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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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喂！店家！店家！”老翁大聲提醒道
“在……在……小的在，客官什麼吩咐……”店家哆里哆嗦的回道。
“你去把這壺水再次燒開，要滾燙才行！快些快些！老夫我口渴的很！”老翁催促道。
“好，好，我這就去，客官稍候。”店家應聲離去。
很快，一壺沸騰的開水又一次放在了老翁面前。
店家拿起水杯剛想把水倒進杯中，可老翁卻擺了擺手表示拒絕，隨後他一把從店家手裏拿過水壺拎着壺把仰起頭右手高高抬起然後直接的就將這滾燙的開水倒入口中，咕嚕咕嚕，咕嚕咕嚕，一壺滾燙的熱水竟然就這樣被老翁全部灌進了肚中！
喝完這壺開水之後老翁又自言自語的說道：“哎呦呦，痛快，痛快，真他媽痛快！真是痛快的我渾身都痒痒又刺撓個乖乖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再看店家，他剛才已經被這白鬍子老翁用熱水洗身和生吃豬腿肉的畫面所震撼到了，而此時再見這老翁竟像是喝冷水一般將這一壺滾燙的沸水直接灌進腹中更是感到無比驚恐，一雙腿再也只撐不住自己的身子“咣當”一聲整個人癱坐在了地上！
老翁見狀趕快將已是面如土色渾身無力的店家扶起然後對他說道：“店家莫怕，店家莫怕，這尖嘴豬的豬腿肉質緊實，肌理柔韌，而唯有將其放幹了血生吃才最可口，食后再配上一壺開水潤胃，嘖嘖嘖，回味無窮，回味無窮啊！這是我多年的習慣，想改也改不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店家緩了片刻然後又用衣襟拾了拾腦門上的虛汗這才回道：“在下山野粗人，沒見過大世面，更沒有見過閣下這般的英雄，慚愧慚愧。對了老英雄，水夠不夠喝？用不用小的再去給您燒一壺？”
老翁滿面紅光的回道：“如此最好，如此最好，記得，水要滾燙！”
“好的，好的，老英雄稍後，小的去去就來。”店家接連應聲然後拎着桌上的空水壺轉身離去。
只是，這個店家轉過身之後只走了三步便停了下來。
不過與其說他停了下來倒不如說此時此刻的店家彷彿是被什麼人給施了定身的法術一樣，全身紋絲不動的“定”在了那，那樣子就彷彿世間再也沒有什麼事能值得他再去動上一動了。
這店家原本說好了要去給這白鬍子老翁去取水的，可他為什麼突然之間就“定”在了那裏呢？
其實原因很簡單！
因為他已經死了！
死了，雖然他依舊站立着。
其實店家在掉頭走出第二步的時候就已經死了，能邁出第三步完全是出於他走步時所產生的慣力。
可店家剛才還好好的為什麼突然間就死了呢？
他是怎麼死的呢？是突然間害了什麼病？還是被誰給殺死的？又或是他的陽壽已至魂歸陰曹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