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三重影
回應他的,是林夕的悍然一拳。
拳頭之上,青芒環繞,恐怖的能量壓迫的周邊虛空滋滋作響。
老者的威壓是很強,讓他如同身陷泥沼,連行動都遲緩了不少,但卻遠遠沒有達到失去戰力的地步。
林夕雖然剛剛凝聚虛靈,但因為神魂之力遠比一般的真靈修士要強,因此能做到這一步。
老者看着迎面而來的一拳,神色輕蔑,他的掌心一陣黃色光芒閃過,一把拍向林夕拳頭。
嘭!
伴隨着一聲悶響,青芒湮滅。
丹海之境,號稱能夠開山辟海,與之前不可同日而語。
一旦踏入丹海之境,開闢體內丹海,體內氣機會暴增數十倍,而真靈得到丹海孕養,發生質變,自此對體內氣機完美掌控,如臂驅使。
其中的佼佼者甚至能夠調動體內所有氣機,一擊下去,開山辟海!
當然,一擊之後也就力竭了。
老者抓住林夕拳頭,忽然仰頭大喝,“死!”
林夕腦子“嗡”的一震,只覺頭昏眼花,而周遭那群觀戰的白衣青年只覺頭顱一陣刺痛,眼前一黑,紛紛昏倒在地。
只有一旁觀戰的兩名老者未受影響,他們一人清瘦,一人光頭,特徵明顯。
清瘦老者看着神色恍惚的林夕,不禁嘆道:“黎蒼兄這一式攝魂音越發精湛了,就連我都有一瞬恍惚,更別提一個小輩了。”
“是啊!”
另一名光頭老者附和道,“如此距離,哪怕是你我,也做不到若無其事,更何況這小輩只是真靈境界,無法抵消丹海威壓,一身實力能發揮五成,就頂了天了。”
清瘦老者微微點頭,心中已然有了結論。
林夕,要敗了!
一瞬的恍惚,足矣決定戰鬥勝負,更何況兩人相差一境。
而結果也正如他們所料,在林夕神色恍惚的空當,黎蒼四指併攏,狠狠插在了林夕胸膛之上,半條手臂穿胸而過。
殷紅鮮血在林夕背後噴濺。
黎蒼手臂一挑,將林夕高高挑起,眼中閃爍着猙獰惡意,獰笑道:“一個真靈小輩,也敢和吾叫囂。”
他踏入丹海之境多年,積累何其深厚,一個小輩豈是他的對手。
“天賦異稟又如何?王家子嗣又怎樣?最後還不是死在老夫手中。”
念至此,黎蒼臉上不由露出一絲快意,仰頭大笑,“老夫最是喜歡抹殺天才,尤其是像你這種出身優越的。”
“就是現在!”
林夕神色霎時清明,臉上露出計謀得逞的笑意,咆哮道:“三重影!”
這是林家的一門秘技,可化身三道重影,使得自身爆發力得以倍增。
林夕話音未落,便有一股狂暴氣息自體內蘇醒。
他那被老者高高托起的身軀,好像有一雙無形的大手,左右撕扯,在他的左右兩側,扯出兩道虛幻重影。
只一瞬間,重影回歸身軀,林夕抽回被老者抓住的右拳,向前一遞。
一道帶着可怕氣息的拳印,如同閃電一般,向老者胸膛打去。
下一刻,老者的笑意凝固在臉上,身體高高飛起,鮮血自胸膛噴涌而出,血花在空中飛舞。
“嘭!”
一片死寂中,他的身軀狠狠的砸在了地上,掀起的滾滾煙塵。
直到這時,兩名觀戰的老者方才反應過來,臉色霎時大變,飛身撲到黎蒼身旁,探了探鼻息。
“沒死,沒死…”他一邊輸送氣機,一邊傾倒丹藥,努力維持着黎蒼逐漸衰弱的生機。
林夕冷眼的看着三人,沒有動作,他很想趁這個機會殺了黎蒼,但有兩名丹海境界的強者在一旁守護,他根本做不到。
因為體內蓮株的緣故,他遠比同境修士要強大,越階而戰不在話下,但相比于丹海修士,無論是體內氣機,還是神魂之力,他都比不過。
而且隨着丹海的開闢,修鍊者的肉身會發生質變,打破人體界限,變得無比強悍,即便他開了九脈,也比不上。
他之所以能打敗黎蒼,是因為黎蒼太過大意,自己佔據了先機。
方才黎蒼的那一聲怒吼的確讓他心神恍惚了一瞬,但也只是一瞬,他是故意吃下老者一擊的,假裝不敵,直到黎蒼放鬆警惕,這才發出致命一擊。
至於胸膛傷勢,有體內詭異蓮株相助,不是什麼大事。
片刻后,見黎蒼氣息逐漸穩定,兩名老者方才鬆了口氣,黎蒼這條命,保住了。
兩人對視一眼,清瘦老者開口道:“此子決不可留。”
見同伴點頭,他繼續說道:“只是黎蒼兄傷勢過重,若不及時送回黎府救治,恐怕有性命之危。”
說到此處,他咬了咬牙,像是做出什麼艱難決定,“要不這樣吧,我來送黎蒼兄回府,劉兄你留下來,斬殺此撩。”
被稱為劉兄的光頭老者神情一滯,“張兄,此舉不妥,黎蒼兄受傷如此嚴重,必然受不得顛簸之苦。”
“依我看,還是由我兩人抬着送回黎府,最為合適。”
“嗯。”
張姓老者微微點頭,隨手抓起地上的黎蒼向遠去走去,劉姓老者幾步跟了上去。
林夕一愣,他都做好了與兩名丹海修士戰鬥的準備,卻不想到頭來竟然是這個結果。
“難道被震懾住了?”這一想法剛出現,便被他否定了。
自己雖然勉強重傷了一名丹海修士,可僅僅如此,絕對無法震懾兩人。
“可他們為何忽然退走?”林夕暗暗皺眉。
思索了片刻,林夕想不通其中緣由,索性不再做想。
不管是何原因,他們走了終究是好事,不然兩名丹海修士同時出手,自己不死也要脫層皮。
‘目送’三人離開后,林夕看向昏厥在地,尚未清醒的白衣青年,略做沉默,而後隨手提起場中僅有的兩具屍體,順着來時方向走去。
當來到一棵掛着身着鐵甲的無頭屍身的大樹時,他手中的屍體逐漸破碎、腐朽,只餘下兩套衣衫隨風飄去。
而林夕胸口處的傷口,也癒合了幾分。
當他走過大樹,那具無頭屍身已然破碎、腐朽,鐵甲掉在地上,發出咣當的響聲,驚的四周鳥群飛散。
一具、兩具……
直到林夕再次來到江村,他胸前的傷口已盡數癒合,只是衣衫仍然血跡斑斑,破爛不堪。
站在江村曬場,聞着空氣中經久不散的血腥,望着已然燒的漆黑的村莊,林夕沉默了半晌,隨後轉過身,面向新起的幾十座新墳,深深地鞠了一躬,久久不曾起身。
隨後,向林家祖地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