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九章 魚腥味
那幾十個衙役頭目和那些村民目瞪口呆，眼中全是震驚。
剛才與這些打手交手，他們可是深知這些人的恐怖，可是現在卻像個小雞崽子一樣，任人宰殺。
這…這人到底是什麼人？
怎麼會這麼強！而且手段還如此血腥！
幾十個衙役彼此對視，從彼此的眼中看到的除了震驚，還是恐懼！
“這…這位壯士，柳風多謝救命之恩。”
衙役頭目壯着膽子上前幾步，神情忐忑，雖然眼前之人救了他，可這模樣着實可怕了些。
渾身滿是黑氣，頭頂魔焰熊熊燃燒，比黑夜還黑，殺人的手段還如此殘忍，這讓人本能畏懼。
“不用客氣，那群狗東西肆意禍害百姓，林某既然遇到了，自然要出手弄死！”林夕急忙收回渾身氣勢，渾身黑氣散去，變得與常人無異，對於這位名叫柳風的衙役頭目，他是有好感的。
有血性。
林夕說著目光掃視眾人，發現除了這個捕頭，場中還有着密密麻麻上千人，其中包括幾十個衙役，還有七八百個穿着樸素，倒在地上痛苦哀嚎的普通人。
一旁還有被打翻在地的完整豬羊，那個巨大的香爐也早就被掀翻在地，覆蓋了一地的香灰，被夜風胡亂吹散。
“大晚上的，你們這是做什麼？”
林夕皺眉問道。
見林夕恢復成常人模樣，柳風眼中的畏懼褪去了不少，見林夕發問，他急忙答道，“壯士有所不知，平塘河有一條水怪，一個月前忽然發狂，興風作浪，不允許人靠近河岸，導致南口諸多村子的漁民失去了營生，方寒大人無奈之下，才出此下策，想要建廟立祠，以此換取平安，可不想卻遇到黑虎幫阻攔，險些釀成慘劇。”
嗯？
建廟立祠？
林夕微微皺眉，臉色很不好看。
自從得知那些神靈極有可能是將南疆當成人田的幕後黑手，他對這些東西就極其敏感，對着這種建廟立祠的做法，更是內心裏排斥，對方寒的印象也陡然下降。
不過他也並未當場發作，因為在那郡守府郡守和那些官員的耳中，早就聽說了此人，是難得不同流合污的官員，而且能讓這些漁村漢子拚命維護，也證實了這一點。
還有就是雖然做法不可取，可也是為下面百姓的營生着想，就算做法不可取，也算是有情可原。
畢竟只是一柔弱書生，面對強大的水怪，根本沒法解決，只能想出如此愚蠢的主意。
柳風見林夕失神，也是站在一旁沒有打擾，只是安靜等待，那幾十個衙役也是站在遠處，對着林夕不斷打量。
雖然林夕剛才的模樣如同妖魔，讓人畏懼，可終究還算有個人樣，而且還救了他們，因此也沒怎麼害怕。
只是那些村民顯然有些畏懼，尤其是前排的一些，腿肚子都在哆嗦，方才林夕殺人的殘忍歷歷在目，讓他們本能畏懼。
“那黑虎幫來此地做什麼，還有那個光頭說的新幫主怎麼回事？”略作思索，林夕問出了心裏唯一的疑問。
其它的他都能理解，也知道水怪忽然發怒，必然是王龍為了討好郡守，捕捉那隻金色鯉魚的緣故，但是據他所知，那些江湖散修，向來懼怕官府，百般討好，哪有像現在這樣，敢直接出手的？
這顯然與那新幫主有關，可其中細節，卻不是他能猜測的。
“哎，壯士有所不知。”
柳風嘆了口氣，解釋道，“原本黑虎幫乃是鄰郡大幫，以往也算安分，可最近幾月不知怎麼回事，愈發猖獗起來，到處在境內抓捕男童，近幾日不知發什麼瘋，忽然要來捉這條水怪，更是全幫出動，直接圍攏了平塘河岸，阻攔我們祭拜。”
他說著露出滿臉擔憂，“那水怪本就在氣頭上，要是捉住了還好，可要是抓不住可就麻煩了啊，周邊漁村統統都要遭殃，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林夕越聽臉色就越難看。
當聽到肆意抓捕男童的時候，他就有了猜測，恐怕黑虎幫的這位新幫主就是李家之人了，捉水怪恐怕也是和自己一樣，惦記上那些金色水產的詭異力量了。
“該死！該死的狗東西！”
林夕面目猙獰，一股恐怖的殺機四散而起，周圍溫度順江降低，彷彿由深秋，忽然變成了寒冬。
周邊地面如蛛網般碎裂，幾顆碎石懸浮升空。
柳風猛地一哆嗦，臉色發白。
作為衙役頭目，他雖然只是開脈修為，可對於氣勢還是能感知到的，此時他從眼前之人的身上，看到了令人恐怖的氣勢，甚至單是這種氣勢，就讓他沒有任何反抗的勇氣。
而且這種氣勢顯然只是暴怒之下的一部分，還不是全部，可僅僅如此就已經比他見過的所有高手都要強，甚至有丹海後期的程度！
莫非此人是半隻腳入了第四境的大修士不成？
柳風瞳孔收縮，眼中全是驚駭。
可怕，實在是太可怕了！
那幾十個衙役則是渾身顫抖，只覺得一股恐怖的涼氣從腳底板升起，直衝腦門，那些普通百姓更是下意識向後退去，感覺血液不斷上涌，身體像是要撕裂了一樣。
林夕雙拳緊握，渾身黑氣瀰漫。
外面的仙門當真把他南疆當成了人田，肆意取食，根本就沒有顧忌，且此處絕不會是個例，說不定有多少人都深受其害。
“方寒現在在何處？”
林夕強行壓下了心中火氣，收斂了氣息，他現在實力太強，單是氣勢也不是這些普通人能夠承受。
要是氣勢外放太久，這些衙役有修為傍身還好，那些普通百姓恐怕要大病一場，甚至因此落下病根。
要是放開全部氣勢，這些人甚至會直接四裂開來，成為肉泥，沒有半點生還的可能性，不誇張的說，林夕放開六米的變身狀態，吹口氣他們都承受不住。
這也是之前讓方勇等人退開的原因。
自從得了全部魔神神韻，尤其是識海內那尊真神凝聚之後，他就和一般修士的差別越來越大，好像不再是同一個種族。
尤其是面對普通人，就像是面對一個瓷器，不，是面對紙紮小人，處處都要小心翼翼，不然很容易就會被氣勢衝擊而死。
“回…會壯士。”
強者總是讓人敬畏，柳風眼中全是敬畏，指着一個方向說道，“方大人剛才昏倒，已經被我們保護起來，就在那裏。”
林夕順眼看去，目光透過火把光芒，看到那裏有幾個村民模樣的人，正扶着一個年輕人，在一顆大樹下休息。
那年輕人身着青色長衫，面容俊美，此時口中不斷湧出鮮血，打在白凈的臉上，很是扎眼，周邊那幾個村民眼中全是擔心，顯然很在乎那個年輕人。
“過去看看。”
林夕說著直接走去，人群自動讓開一條道路，上千人看着他，眼中全是敬畏，柳風和那幾十個衙役跟了上去。
剛走入人群，林夕便覺得一股濃郁的魚腥味湧入鼻腔，味道是從周邊人的身上傳來，雖然很淡，可對於修士來說，卻能清晰的感知到，而且是放大了無數倍的那種。
還摻雜着細汗和血腥味，很難聞。
但林夕臉上並沒有露出任何異樣，他知道這是常年捕魚導致，是無論如何也無法洗掉的。
對於自食其力的漁村漢子，他不想露出異樣，去傷害他們的自尊心，人，生來就該平等。
不分高低貴賤。
這個細節被柳風和那幾十個衙役敏銳的察覺到，他們看向林夕的目光，又多了一絲尊敬。
據他們所知，但凡經歷過修行的人，很少會把普通人平等的對待，遇到這種情況，多會露出鄙夷之色，覺得自己無塵無垢，憑空生出一種優越感。
甚至就算是他們，開始遇到這些普通人，也會嫌棄他們身上的汗味，酸味，土腥味，會從內心鄙夷，甚至和家中婆姨睡覺，都要先用香料掩蓋身上味道，才肯同床。
這種感覺直到遇到方寒，遇到那個一心為民的柔弱書生，才逐漸有所改觀，才願意把自己真正達成一個普通人。
眼下林夕的行為，卻是讓他們覺得這是和他們一樣的人，真正把普通人當人。
一種認同感，從他們心頭升起。
一眾人很快來到方寒面前，林夕俯下身子看了一眼，眉頭頓時蹙起，他雖然修為頗深，可對於療傷，卻是一竅不通，只能看出此人傷的很重，卻看不出緣由。
“主人，此人是身受風寒侵濕，外加鬱氣攻心，衝擊了神魂所導致，只需要用陰氣梳理一番，就能輕鬆治癒，老奴可以做到。”
就在林夕惋惜這位好官命不久矣之時，一道聲音忽然從他腦海響起，自從得到器靈老管家的本源魂力，他們就形成了某種聯繫，可以以意識交流，且儘管在林夕手臂里，器靈老管家也能感知到外界的事物，只是出不來而已。
“你來救他。”
林夕給器靈老管家下了命令，然後雙手一捏，左臂直接撕開一道血口，一道黑霧閃過，器靈老管家直接出現。
這一幕讓柳風等人目瞪口呆，眼中全是驚駭。
這…這到底是誰？
是怎麼出現的？
莫非是鬼不成？
他們心中閃過種種猜測，一些膽小的村民更是下意識向後退去，眼中全是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