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靜州城
靜州城。
作為南疆十二州版圖中,第二大州的州城,靜州城佔地面積極大,高大巍峨的城牆綿延幾十里。
城牆之上,是一隊隊身着漆黑甲胃,手持長刀的士兵在不斷巡邏,一個個氣血衝天,顯然都是開脈修士。
此時天色將要亮起,城門前已經聚集了不少入城的商販,排着長隊,依次入城。
此時,靜州城不遠處,有一騎朝着城門方向,疾速而來。
馬背上坐着的,正是林夕。
他一夜狂奔,足足跑死了三匹馬,才在幾個時辰內,來到了靜州城。
直接越過兩旁排隊的人群,林夕策馬向城門而去。
“站住!”
忽然前方城門中,迎來一隊手持軍刀,身背弓弩的士卒。
待來到林夕身前,一個個兵卒抽出手中兵刀,迅速散開,神色戒備。
領頭的是一個身高接近兩米的漢子,手中拿着一根成人大腿粗細,足足半丈長的狼牙棒,一種壓迫之感,撲面而來。
林夕敏銳的察覺到,面前之人是真靈二階的修為,且其氣血渾厚,體內隱約有雷聲轟鳴,震耳欲聾。
那種氣血之力,彷彿突破了某種極限,極其駭人!
為首之人將狼牙棒狠狠往地上一杵,死死盯着林夕,喝問道,“你是幹啥的?”
早在城樓上,他就看到這人騎着馬狂奔而來,肆無忌憚,不像什麼好人,索性便出來盤問一番。
“驛站驛卒,傳遞軍情,速帶我去見州牧大人。”林夕隨手掏出一塊腰牌,扔了過去。
腰牌是林夕路上換馬之時,從驛站驛長手中要來的,為的就是能夠順利見到州官。
畢竟一州總官可是一方大員,不是誰都能見的,他雖然是王府世子,但下面的人,可未必認識他,所以這塊驛卒腰牌,就顯得尤為重要了。
本來那驛長是不願意給的,甚至還要扭着他去見官,但當他看到林夕一腳將青石地面踩得粉碎后,那驛長忽然就轉變了態度,甚至還把自己的愛馬一併送給了林夕。
漢子接過腰牌,面色一變,立即對一旁兵卒吩咐道:“備馬。”
“是。”
那兵卒立即向著城內,狂奔而去,只是片刻,便牽了一匹高大黑馬折返了回來。
漢子將腰牌還給林夕,隨後翻身上馬,“跟俺來,俺帶你去見州牧大人。”
說話間一馬當先,向城內狂奔而去,林夕收起腰牌,緊緊跟了上去。
跟着漢子一路走着,林夕掃視着周圍有些荒涼的街道。
天色還沒亮,街上店鋪大都還關着門,只有不多的幾戶人家,亮着火光,時不時的傳來幾陣狗叫聲。
路過一處人家的時候,林夕隱約看到一戶人家大門敞開,牆壁上貼滿了人像畫卷,院子中央有一個老者拿着一把銀票,端坐在那裏。
不斷地有人進去,從老者手中支取銀錢。
他神色一凝,勒住了馬匹。
畫像上的人他見過,其中就有在應山驛站死去的那幾個姑娘,除此之外,畫像上還有一對中年夫婦,他沒見過。
“這是?”林夕詢問漢子。
漢子隨着勒住了馬匹,解釋道,“這是城中的富戶張家,前些日子張員外的獨子帶着妻女去青城省親,卻無故失蹤,張員外拿出全部家財,請人去找,只要有人願意幫他找,便給人派發銀錢。”
說到這裏,漢子語氣低沉下來,“張員外說來太可憐了,快八十歲了,一家老小忽然間就失蹤了,就剩他一個人了。”
林夕沒有說話,他心裏很清楚,張員外的家人怕是找不到的,他們早就死在了應山驛站。
他望了院中失魂落魄的老人一眼,老人身形佝僂,一頭白髮隨意散落,枯瘦的雙手顫抖着,不斷給身前的人不斷散發著銀錢。
期間,有一個潑皮來回進出,欺負着老人耳聾眼花,騙取了一次又一次銀錢。
猶豫了片刻,他終究沒有走進去。
他選擇把真相隱瞞下來。
這樣,老人心中終究還能有一份希望,生活就還有盼頭,若是他挑明了,老人心中唯一的盼頭,也就沒了。
“哎!”
順着林夕的目光看去,漢子的情緒也受到了感染,他嘆息一聲,一把抓起剛剛出門的潑皮,狠狠扔了出去。
“噗通。”
遠處傳來一聲悶響。
“是誰偷襲大爺,找死不…”
那潑皮落地后,口中不斷叫囂的起身,儼然一副拚命的架勢,但當他看到不遠處一身漆黑甲胃的漢子,正惡狠狠的瞪着他,口中的狠毒話硬是被他咽了下去,爬起來就跑了。
漢子收回目光,“像這種騙張老頭錢財的雜種挺多的,俺和俺兄弟們經常來教訓他們,可總也幫不過來。”
“家人失蹤的,不止是張家,最近靜州不太平,好多人出趟遠門,就再沒能回家了。”
聞言,林夕神色一凝,“最近失蹤了很多人嗎?”
“老多了。”
漢子想了想,回道,“光是靜州城,在這幾天就失蹤了好幾十個,還有各地衙門報上來的失蹤案子,整整有一千多起,將近三千多人。”
林夕靜靜聽着,沒說話,他知道這些事情,都是戈陽人乾的。
“不過此事應該很快就會有着落了。”
漢子說著話鋒一轉,“此事在前幾日,驚動了州牧柯奕大人,柯大人花費重金,差使靜州大半的江湖散修門派去幫忙尋找,就在剛才,還有兩三百個散修啰啰們,進城找柯大人彙報情況呢。”
“而且這群散修啰啰還挺強的,領頭的一個老頭子,連我都感到了壓力,應該是帶來了消息。”
這戈陽人,簡直…
林夕心中嘆息,翻身越上馬匹,對漢子道,“我們走吧,去見柯大人。”
漢子應了一聲,兩人騎馬離去。
等兩人走遠后,那潑皮從牆角探出頭,罵咧了一句,‘死當兵的,耽誤老子發財。’,隨後又走進了張家大宅。
林夕隨着漢子一路前行,有了剛才的簡短交談,兩人也算熟絡了一些,不再一直悶頭趕路,有一句沒一句的閑聊了起來。
他從交談中得知,漢子叫程牛,祖上幾輩都是老實巴交的莊稼漢,原本不出意外,他是要子承父業,接管家裏的幾百頭豬,幾百畝良田的。
只是有一次下地勞作時,被一名偶然路過的校尉看見,那校尉說他天生神力,半強迫的把他帶到軍伍從了軍。
而據程牛所說,他入伍后只是稍加鍛煉,氣血便突破了九脈,虛靈顯化,緊接虛靈自動凝形,一日之內,便達到了真靈二階的境界。m.
“你沒有觀想修鍊,虛靈自動凝形?”林夕非常驚訝,眼前的程牛竟然沒有觀想修鍊,虛靈自動凝形,這實在顛覆了他的認知!
程牛一臉疑惑,“啥叫觀想?”
林夕看着程牛,神色複雜。
程牛似乎對這種表情早已習以為常,“你這表情,和俺突破那天,俺軍營里的那群兄弟一樣。”
“俺當時問他們,俺有沒有修鍊天賦,他們沒搭理俺,而且連着好幾天都沒人跟俺一塊兒吃飯。”
林夕無語,也不想搭理他了。
兩人一路前行,期間又斷斷續續,說了不少話,林夕的見聞和談吐使得程牛很快折服,沒多久便改了口,從開始的那誰,變成林兄,最後又變成兄弟。
很快,兩人就來到了一處河道。
程牛用手指了指河道,“順着這河走,就到內城了。”
“嗯。”林夕微微點頭,兩人又順着河道走了幾里,來到了州牧官邸。
官邸不大,僅佔地幾畝方圓,而且院子還顯得很是破舊,周遭臨近河岸的青磚牆面上爬滿了青苔,顯然是有了一定年頭的老宅。
這很不符合一個州官的身份,但想到柯奕在南疆的風評,林夕也就理解了。
他小時候跟着父親,曾見過柯奕一面,那是個極具風骨的讀書人,他父親當時還讚歎,說柯奕為人清正,深受百姓愛戴,是少有的良臣。
兩人騎馬走過一座石橋,很快來到了府邸大門處,兩人翻身下馬。
程牛上前一步,狠狠拍了拍府邸大門。
“咚、咚、咚…”
三聲巨響,炸裂般響起,整扇大門,連帶着古舊的門樓,都有些微微顫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