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蝸牛成績慢慢爬
鍾言可不覺得這是便宜,顧槐舟這個燙手山芋,她恨不得立馬就丟出去。對於那些說便宜的人,她就很想問一句:“這福氣給你你要不要啊?”
不過這時候顧槐舟正若有所思地看着她,鍾言沒膽說出這句話,她重複了剛才的動作,低頭背書。
顧槐舟就這麼成為了她的同桌,但這同桌有和沒有也沒什麼區別,反正一早上下來,兩人一句話沒有,甚至都沒有一個對視。
顧槐舟和陸輕丞卻好像以前就認識,鍾言聽見陸輕丞熟稔地叫顧槐舟:“晚上去我家吃飯,我爸都安排好了。”
顧槐舟沒有表示出任何想去的意願,口中卻平淡地答了一聲好。他垂眸的一瞬間,差點讓鍾言誤以為他是有求必應的菩薩,但鍾言知道那是她的錯覺,比起菩薩,還是用小閻王來形容他才更貼切。
中午放學的時候,為了逃離自己的座位,鍾言早早地就拉着周雲澤跑了。
顧槐舟頭也沒抬,神色如常地整理着自己的課本,隨着他修長手指靈動翻飛,不過幾秒鐘,他桌上的書就被他碼成了磚塊。
陸輕丞走上前來笑出聲:“喲,你這是工地上砌過牆啊?”
顧槐舟並未講話,甚至吝嗇到笑容都沒露出一個來。
陸輕丞又繼續說:“要不你搬來和我坐一起?我那可是我千挑萬選的寶座,只要你想,老苗分分鐘就答應了。”
顧槐舟並未答應,他只說:“我見過這小姑娘。”
他說這話的時候,眼神往鍾言的課本上瞥了一眼,陸輕丞也明白了,他這是被拒絕了。
雖然知道顧槐舟可能不會回答,他還是問了一句:“你在哪裏見過的她?”
顧槐舟確實沒回答,他只是自己回想了一下,在坐車進校園的時候,他安然靠在椅背上昏昏欲睡,卻被小姑娘的一句質問給吵醒,就此,他記住了她。
陸輕丞並不在乎顧槐舟的態度,他自顧自地談起了鍾言:“你說她啊,她也挺慘的,五歲那年才知道自己不是鍾家親生的,鍾家親女兒還找回來了,鍾家人自然對她不上心。小姑娘也越長越歪,一點也不像富貴人家出來的孩子,脾氣性格就挑不出一點好來。久而久之,我們那一片的少男少女也不愛帶她玩了,而且你也少摻和,她家那弟弟可是混世小魔王。”
混世小魔王這幾個字才陸輕丞口中說出來是那麼的彆扭,但他渾然未覺,挎着書包跟在顧槐舟身後。
鍾言這天肚子實在餓,她回去得早了些,家裏的王嬸正好把飯菜端上鍋,鍾言以為家裏就只有她一個人便自如地坐下吃飯。
才隔了幾分鐘,鍾軻和鍾絹怡的笑聲傳來,鍾言就知道事情要糟,她想躲是來不及了。
果然,幾秒鐘之後,鍾軻僵着一張笑臉出現在她面前,他隱忍着怒氣,冷冷質問鍾言:“我們都在這,誰允許你們先吃了?”
鍾言看向站在他身後看着自己、卻一眼不發的爸媽,她起身解釋:“我不知道你們在,還以為你們要出去吃……”
鍾軻眉頭一擰,反唇相譏:“你這意思是,如果我們不在家的話,你就可以放肆了?”
鍾言耐着性子回答他:“我這不是放肆,我是鍾家長大的,想按照自己的想法吃飯,不算什麼問題吧?”
鍾軻卻還在咄咄逼人:“我說不行就不行。”
鍾言抿了抿嘴唇,做好了和鍾軻吵架的準備:“早上你無理取鬧,我已經讓過你了,請不要再得寸進尺!”
有了鍾軻的冷嘲熱諷,平常鍾絹怡就是個看熱鬧的,這天鍾言卻不像她想的那麼輕易就範,見此她不由地皺起眉頭:“鍾軻又沒說錯,你還想爭論什麼?”
飢餓感再次席捲全身的時候,鍾言久違地朝鐘家兩姐弟發怒了:“我說沒錯就沒錯,我不想看着你們的臉色吃飯,哪裏錯了!”
她的聲音微微高了那麼幾度,這時卻不等兩個孩子說話,他們的爸爸鍾庭就先站出來喝止了他們:“夠了!”
隨後他朝鐘言看來,眉頭緊皺似乎極為苦惱,他說:“鍾言,你不要耍小孩子脾氣,你是姐姐,要讓着他們。”
鍾言這次真的被飢餓沖昏了頭腦,她指向兩姐弟,看着自己名義上的“父母”質問:“你們自己問他們,他們到底有沒有把我當姐姐?”
這話是兩個大人回答不出來的,他們都知道答案,但誰都不會說出來。
為了不讓他們繼續鬧下去,他們的媽媽邱芷願開口打圓場:“行了孩子們,坐下吃飯吧,啊。”
在過去幾年裏,鍾言無數次聽到這句話,後來她懂了,這話不是安慰她的,純屬就是敷衍她的。
鍾言頭腦一熱,冷冰冰地說:“你們再捫心自問,你們把我當你們的孩子了嗎?”
這是大人們的痛點,這句話有極大的殺傷力,像利劍一樣,可以毫不留情地刺破他們虛偽的面具。
兩個大人面面相覷,還是鍾庭先反應過來,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我看你大逆不道,竟然說出這種話來,什麼都別說了,外面跪着去!”
要是以前,鍾言會及時認錯,這天她真不想低頭,這麼多年,她已經忍受得夠多了。
“讓我跪可以,以後我再也不要喊你們爸媽了。”
鍾言幾乎是憤恨地說出這話,話音落地,她自己打開門走了出去,撲通一聲跪在了鍾家的園子裏。
這時候正是大家放學下班的時間,鍾言這舉措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他們從她身邊經過的時候,要麼行注目禮,要麼就是竊竊私語幾句。
就連到處撒歡的小狗,也好奇地跑過來嗅嗅鍾言。
鍾言不管這些,她挺直腰背,只等着爸媽出來,不管是誰,只要他們出來說一句,她就原諒他們。
她就是在賭,賭爸媽對她還有真情,情難磨滅,如果他們真當她是女兒的話,他們會出來的。
最後鍾言沒有等到她爸媽,卻瞥到一雙熟悉的鞋,那人從她身邊經過,沒多久后卻又折返回來。
“你這是在做什麼?”
這個聲音好像有些熟悉!鍾言抬頭一看,對上的是顧槐舟探尋的目光。
那一刻鐘言慌了,顧槐舟怎麼會出現在這,而且自己的窘境還正好被他看見了,實在是倒霉到了極點。
不知為何,面對顧槐舟時,鍾言有莫名其妙的羞恥感,她覺得,不管是誰看見,總比被顧槐舟看見要好。可偏偏就是這麼巧,來的人是顧槐舟。
鍾言只好讓自己鎮定下來,她低下頭,硬邦邦地說:“關你什麼事?”
顧槐舟沒說話,目光卻一直落在鍾言身上。
鍾言被那眼神刺得心神不寧,她抬頭正想瞪回去,卻不小心陷入了顧槐舟的眼神中。
鍾言很難承認,顧槐舟用憐惜的眼神看着她,不過他也很會隱藏自己的情緒,幾秒鐘后他又恢復了平靜。
鍾言還想再看,顧槐舟卻轉身離開,只留下一句:“走了,回家吃飯了。”
顧槐舟冷漠離開,鍾言卻還跪在原地,她一直堅持到鍾軻和鍾絹怡去上課。
兩姐弟走出來,看了鍾言一眼就開始嘲諷:“哼,翅膀硬了又怎麼樣,爸媽依舊會收拾你。”
鍾言站起來拍了拍褲腿,不卑不亢地回應:“我不後悔,我也不會再和你們坐車了,別想再折磨我。”
留下目瞪口呆的姐弟倆,鍾言飛速回家拿了包,從他們身邊飛奔而過,再次踏上了去學校的路。
不吃飯的後果就是餓得要命,課堂上大家都在昏昏欲睡的時候,鍾言餓了,還餓得極其厲害。
她想讓自己鎮定下來,肚子卻和她唱反調,一聲又一聲叫得異常響亮。
余光中,她瞥見顧槐舟側過頭看了她一眼,隨後,他手指一動,一顆圓溜溜的糖就滾了過來。
鍾言低頭看了一眼,卻還是倔強地抬起頭,盯着黑板的同時,不動聲色地把糖給彈了回去。
不蒸饅頭爭口氣,她不吃嗟來之食,尤其是顧槐舟給的。
這個看過她醜態的人,在鍾言心裏變成了她不願面對的存在。
在這一吵鬧過後,鍾家姐弟安分守己了幾天,期間鍾言好好利用這段時間,專心備考,也順利地度過了幾天的考試。
只有在等待考試成績的時候,鍾言才緊張了一會。
但她也沒有抱有多大的希望,她知道自己的成績,也就中等水平,只要不退步她就放心了。
最先發下來的是英語試卷,因為鍾言的學號在後面,她等成績的時候也盯着老師的臉色,不過這次老師的臉色和學號成正比,越往後念他的臉色越黑。
鍾言都不報希望了,快念到她的時候,她低下頭不想再看,卻也正好沒看到老師緩和下來的臉色。
“鍾言,132分。”
鍾言先是不敢置信,但抬頭接觸到英語老師的目光的時候,她卻忍不住喜笑顏開。
在鍾言上台領試卷的時候,班裏自然有了陣陣噓聲,大概是誰也沒想到鍾言也有這麼一天。
老師卻看了她一眼,坦誠地誇讚:“你們看看,鍾言這孩子進來的時候成績靠後,現在人家自己努力把成績給提高了,你們還好意思貪玩嗎?”
雖然這話不是特別中聽,但從小到大就沒有多少人這麼誇她過,鍾言裂開嘴角笑了笑,腳步輕快地回了自己的座位。
下課後她的朋友周雲澤立馬奔到她位置上,抓着她的手喊:“哎你這怎麼做到的,怎麼突然就奔班級前幾了!”
鍾言也說不上來,而且這只是單單一項英語,大概這次是運氣好才答對了那麼多。
後面的科目鍾言就沒那麼高的分了,但每一科都很平均,倒也沒有拖後腿,還讓鍾言的排名往前蹦了蹦。
讓她意外的是顧槐舟沒參加考試,而她還是發試卷時候才知道這事。
至於具體原因,鍾言沒問,她沒管這事,放了學就帶着成績單回了家。
鍾軻和鍾絹怡是司機專車專送,回來得比她快多了,但這時候他們兩人也笑不出來,而是在客廳里耷拉着腦袋聽訓。
“你看看你們的成績,怎麼差成這個樣子,你媽和我,那都是名牌高校的高材生,怎麼會生出你們這麼差勁的孩子。”
鍾絹怡還咬着唇不說話,鍾軻卻一臉不服氣地還嘴:“我們都還才是初三,而且我們家裏成績最差的又不是我們,不信的話你讓那邊的鐘言把成績單拿出來看看。”
作為爸爸的鐘庭這才想起自己好久沒看鐘言的成績了,聞言他也朝鐘言看來,說道:“過來,把成績掏出來給我看看。”
鍾言立馬擺手:“我不行的,我考得一般,不用看我的。”
鍾軻一聽來勁了,立馬就指着她大喊:“就要看她的!”旁邊的鐘絹怡也露出了看熱鬧的神情。
鍾庭更是眉頭緊皺,彷彿鍾言不拿出自己的成績單他就不會罷休,無奈之下,鍾言只好慢吞吞地拿出了自己成績單,遞到了鍾庭手裏。
鍾庭接過去看了兩眼,臉色更加陰沉,中氣十足地喊了一聲:“好啊!”鍾軻一看便覺得鍾言要被收拾了,馬上跳起來看她的成績,口中還振振有詞:“我就說鍾言不行!”
當他看到那個132的時候,卻驚得大叫:“不可能!”爸爸鍾庭卻沒慣着他,一巴掌朝他背上拍去:“什麼不可能!你個臭小子,成績最差就是你了,你還好意思笑人家。”
鍾絹怡一聽不對勁,搶過去看了一眼,脫口而出:“不可能!”
這一句話卻把鍾庭給惹惱了,指着兩人的的“你也說不可能!你的成績還不如鍾言呢,你們都不如鍾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