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鍾言和陸輕丞一起走進家裏的時候,真感受到了恍若隔世,她找個地方坐下來之後就沒精氣神了,會坐着愣神。
陸輕丞給她遞了一杯果汁,笑着問:“你這次想要在這裏待多久?”
鍾言手上倒是接了過來,只是口中的回答還是語焉不詳:“還不知道,你不歡迎嗎?”
陸輕丞搖頭笑:“沒有,只要你來,我都會歡迎。”
鍾言聽到后輕輕地笑了,抬頭盯着陸輕丞說:“我好像看不懂你了。”
陸輕丞仰頭喝了口水,喉結輕輕滾動之後,他露出個淡笑:“如果你想看懂我,你就得在這多留幾天了。”
鍾言卻噙着笑,平靜地說:“我不介意,我甚至可以在這邊定居。”
陸輕丞聽完這話之後沒了笑容,他深深地看了鍾言一眼,若有所思地說:“你真遇到什麼事了?你要是願意對我說的話,你就說吧,不願意的話,那就抱一抱?”
說完陸輕丞張開雙手,做出了想要擁抱鍾言的姿勢,鍾言安靜地看了他幾秒,還是站起來重重地擁抱住他。
在緊緊環住陸輕丞的時候,鍾言又是一聲嘆氣,慢慢地說:“我肯定是瘋了,我怎麼會來擁抱你。”
陸輕丞聽見這話,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我不這麼覺得,你依舊還是鍾言。”
鍾言被稍稍安慰到了,不過她也沒有完全敞開心扉,她主動放開了陸輕丞,出聲問道:“有沒有什麼吃的?我餓了。”
“我去給你做,你想吃什麼?”
鍾言有氣無力地回答:“我都可以,我先去休息一會。”
鍾言選擇一間房間做了自己的房間,裏面的陳設都很簡單,一看就是幾乎沒人住過,不過這時候鍾言已經不想在乎這些了,她鬆了口氣,便在床邊坐了下來。
聽着窗外輕輕呼號的風,鍾言心裏的疲憊像浪花一樣湧來,在這樣的環境裏,她忽然覺得自己這輩子過得異常憋屈。
一開始先是陸輕丞離開了她,無論她怎麼挽留,怎麼努力,他還是把她推到了顧槐舟的身邊。
而顧槐舟也是個好人,他對她極好,但可惜他們結了婚,婚後也不算壞,但最後他也推開了她,重新把她推到了陸輕丞的身邊。
鍾言無論怎麼想都覺得這些事情又可笑又匪夷所思,但它就是這麼發生了,鍾言就連改變的機會都沒有。
可她真就這麼低賤嗎?能被這兩個人呼之即來揮之即去,她就一定得在兩人之間周旋嗎?鍾言越想越不願意。
沒多久后,還沒等到鍾言睡着,陸輕丞就已經敲響了她的房門,“鍾言,可以吃飯了。”
鍾言跟着他下樓,走到餐桌邊的時候,她才發現陸輕丞竟然做了她最喜歡吃的菜,看到這些鍾言的心裏百感交集。
不過陸輕丞做的飯菜味道不錯,鍾言這種無精打採的人,也硬是吃了兩碗。
放下筷子后,鍾言主動去洗了碗,隨後她找到陸輕丞問:“你要在這裏待多久?”
陸輕丞看了她一眼,回答道:“暫時還不知道。”
再深層次的事情鍾言就不問了,她一本正經地看向陸輕丞,正色問:“你和顧槐舟還有聯繫嗎?”
陸輕丞無奈地攤手:“沒有,我們的生活早就沒了交集,我怎麼還會和他聯繫。”
鍾言卻一臉不相信的樣子,陸輕丞見狀,把手機掏出來放在了鍾言手上:“你自己看吧,你想怎麼看都行。”
陸輕丞這舉動……看起來有些讓人浮想聯翩,但鍾言沒有拒絕,她隨便翻了幾個地方,別說顧槐舟了,連其他人的聯繫方式都很少見到,不過她的號碼倒是被他存在了手機里。
鍾言低着頭笑笑,隨後才把手機還給了陸輕丞:“行,這次我就相信你,不過你要知道,要是讓我知道你和顧槐舟私下有聯繫,我這輩子再也不想見你了。”
陸輕丞接過手機,忍俊不禁:“真這麼嚴重嗎?”
鍾言皺起眉頭,不輕不重地說:“那當然,你以為我就對你百分百滿意嗎?如果不是……我根本不想見你。”
鍾言一席話說得十分堅決,陸輕丞也聽出了她的意味,他收斂笑容,沉默地看著鐘言。
鍾言卻不想和他對視,她怕陸輕丞像顧槐舟一樣哄她,但現在她卻不相信那種東西了。男人就是這樣,在高興的時候能說無數的山盟海誓,如果不高興了,就會把你無情踢開。
鍾言不想擁有那渺茫的希望,她寧願自己一直處在黑暗裏。
這次陸輕丞什麼都沒說,鍾言也就沒放在心上。
她回房間收拾了東西,等到後知後覺地想把這獨棟給逛一遍的時候,她還沒走幾步,就看到了客廳里的陸輕丞。
客廳里的電視機開着,只是那電視機只是出了畫面,沒有一點聲音,但陸輕丞似乎在認真地觀看着默劇。
鍾言見狀下樓,好奇地問了一句:“電視壞了嗎?”
“沒有,只是我不想聽見什麼聲音。”陸輕丞應了這句話,隨後也抬手把聲音給調大。
鍾言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她坐下來的時候陸輕丞也正好起身。
等到鍾言拿着遙控器隨便調了兩個節目,陸輕丞卻又端着兩杯水回來了。
他遞了一杯給鍾言,自己留了一杯,在鍾言投向好奇的目光時候,他勾了勾唇角笑道:“該吃藥了,不是嗎?”
鍾言愣了愣,就見陸輕丞把自己的藥箱拿了出來,他輕車熟路地掰了幾顆葯送進嘴裏,又喝了口水,就把葯全都吞了下去。
鍾言笑了一笑,也把自己該吃的葯給吃了。
她放下杯子的時候,聽見陸輕丞問:“你的藥效果怎麼樣?控制得還好嗎?”
鍾言勉強點頭:“還行吧,挺平穩的。你的呢?”
“我的也還行。”
聽到這話,鍾言忍不住笑了,誰能想到以前見面就掐的冤家,長大后竟然都成了病友,一起喝開水一起吃藥,實在是有些滑稽。
可鍾言笑不出來,陸輕丞始終是她心上一塊疤,只要她一想到他,她的心就抑制不住地抽疼。
陸輕丞卻沒繼續這個話題,他站起來說道:“你才來,很多地方都不熟悉,要不我帶你四處看看?”
“可以,今天在家裏看看,明天去外面看看有什麼。”
其實陸輕丞也只是帶着鍾言,把那些基本生活設施的位置告訴了她,不過鍾言卻注意到陸輕丞的一間房間。
才打開門的時候,鍾言就被裏面大大小小的畫板給震驚了,雖然她還沒看到上面畫的都是些什麼內容,但一看到后她便立馬問:“這些都是你畫的?”
“嗯,是我,有時間的話就過來畫畫。”
鍾言一聽就想進畫室看看,陸輕丞卻伸手攔住了她:“哎,這兩天先別進去,前幾天下了好幾天雨,房間裏不僅有顏料的味道,還有一股霉味,等我先開窗通風,過幾天再說吧。”
鍾言聞言猶豫地點點頭,轉身離開了那間小小的畫室。
適應了一天之後,鍾言就安心地和陸輕丞做起了室友,作為病友的兩人,生活習慣幾乎是一模一樣,他們都是吃飯喝水的時候碰一下面,其他時候都是在各自的房間裏。
陸輕丞在畫畫,而鍾言則是繼續忙着要找工作的事情。
一想到找工作這件事情,鍾言就氣得不打一處來,第一次是她自己任性,隨便就辭了工作,這第二次對她來說簡直是無妄之災,顧槐舟竟然就這麼安排了她的去向。
不和他對着干,也是鍾言留給顧槐舟的唯一體面。
現在就不一樣了,她既然住到這座城市,就得在這座城市裏找個安身立命的地方。
只是鍾言又不經意間想起了陸輕丞,如果說前幾年的陸輕丞像一隻老態龍鐘的烏龜,哪裏也不想去的話,現在的陸輕丞就像翱翔四方的鳥,鍾言真的不知道他哪天會離開。
不過這次鍾言也想好了,如果陸輕丞要走,不管他是出於什麼原因離開,她都不會再為了他放棄自己的工作,不過也不只是他,也包括任何人。
好在鍾言的年齡不算大,她工作時候也有不錯的履歷,她自己降低期待,還是找到了一家算不錯的公司。
那些錢勉強能餬口,鍾言便又在網絡上接了一些簡單的設計工作,仔細算下來倒是可以。
至於兩人的生活,他們在協商之後做出了一些決定,就好比兩人輪着買菜做飯,打掃衛生也是一樣,兩人平攤。
在這些方面,兩人實在是契合得沒話說,鍾言也沒什麼異議。
不過鍾言對這邊到底不怎麼熟悉,那天鍾言去超市買菜的時候,她想吃的蔬菜已經沒了。本着想四處看看的想法,鍾言便自行去其他菜場看了看。
不過她到底還是人生地不熟,這一去就花了好半天時間,回來的時候,她吸取了教訓,沒再照着原路返回,而是抄了一條近路。
那條路一開始走着倒也還好,周圍也有來來往往的行人,但快要走出那條巷子的時候,鍾言周圍的行人忽然少了下來,有時候甚至幾步都找不到一個人。
這讓她嗅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味道,而在聽到傳來的腳步聲后,鍾言更是確定了,她這次應該是不小心走進了歪道。
意識到這之後,鍾言的心臟忽然劇烈地跳動起來,就連呼吸聲也控制不住地大了很多,這些吵得她幾乎無法聽清身後那人的腳步聲。
但她又不敢放鬆警惕,兩難之下,她竟然生出了想要邁步逃離這個地方的心思。
在鍾言邁開腿跑了兩步之後,她身後忽然有人喊了一聲:“鍾言!”
鍾言瞬間鬆懈下來,就連肩頭都垮了下去。她長長地鬆了口氣,轉頭欲哭無淚地看向陸輕丞。
陸輕丞自然是上前來大步圈住她,語氣焦急地問:“你沒事吧?”
鍾言喘了幾口氣,勉強找回了神志,她輕輕搖頭:“我沒事,我們先離開這裏再說行嗎?”
陸輕丞二話不說,拉着鍾言的手離開,在走出那段彎彎繞繞的小巷,走在人來人往的街上時候,鍾言才后怕地問起:“剛才一直跟在我身後的人不是你吧?”
陸輕丞擔憂地看了她一眼,搖着頭回答:“不是。”
鍾言聽完想也沒想就揪住了他的衣角,憂慮地問:“你怎麼會來?”
陸輕丞抬手看了看錶:“現在距離你出門已經快兩個小時了,我怕你出事,再一想到我之前也走過這條僻靜的小路,就知道你可能來這邊了。”
鍾言聽着他的這些話,越想越覺得心驚膽戰,如果不是陸輕丞出現的話,她真的不知道自己會變成什麼樣。
回到家的鐘言,就連吃飯的心思都沒了,拿起筷子也會止不住地發獃。
剛才的事情實在太驚險了,如果不是陸輕丞出現,她真的有可能早就被拖上車送到其他地方了。
在這種極度憂慮的情況下,鍾言這飯是徹底吃不下去了,不過陸輕丞也沒逼迫她,他讓鍾言先坐到旁邊休息,自己收了碗。
接着他再次把藥箱放到兩人面前,然後從箱子的底部找出一板藥片來,他從上面拿了一顆給鍾言,輕聲道:“把這個給吃了吧,可以讓你平靜一些。”
鍾言不動聲色地接過,側頭看去,不難看到陸輕丞的箱底里還有很多那樣的葯。
她就着陸輕丞給她接過來的熱水,毫不猶豫地把葯給吃了下去,隨後她有氣無力地倒在沙發上,若有所思地看着陸輕丞問:“你為什麼有那麼多葯,你也經常會害怕嗎?”
陸輕丞扯了扯嘴角,莞爾一笑:“算是吧,有時候眼前會出現一些虛妄的東西,那個時候我就吃這些。”
鍾言聽得眉頭微皺,她看向陸輕丞,繼續問:“你能和我說說嗎?你什麼時候會出現幻覺,現在還嚴重嗎?”
陸輕丞漫不經心地笑笑:“現在已經不嚴重了,你也沒看到我吃這些葯對不對,要說上次是什麼時候出現的,大概是見到你出現在門外的時候吧。”
鍾言聽得忍俊不禁:“那個時候的我怎麼會是幻覺?”
陸輕丞也跟着輕輕一笑:“對啊,還好不是幻覺,不然我就得回來吃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