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誅殺妖獸
在淅淅瀝瀝的雨聲中，一騎快馬劈開雨幕，如利劍般絕塵而去。
“吁……”夢魂身着蓑衣，提繩喝止狂奔的烈馬，來到一家快打烊的小店。
隨手丟出一枚金幣，小二立馬哈腰點頭地牽過馬匹，店家也是熱情地迎上去，問道：“這位客官，不知道是打尖還是住店？”
“兩者皆有，店家先給我上點熱食，去去寒，再備一間客房。”夢魂褪去蓑衣，以他的實力，足夠隔開雨水，根本用不上這等凡物，不過夢溪教導過，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切不可因身負陰陽眼而自大自滿。
飯菜上齊，將夢魂的思緒拉回，他有些不習慣地摸摸左眼的眼罩。陰陽眼中的陽眼致使他左眼瞳孔一片純白，看上去有些駭人，所以夢魂在臨行前特意帶上眼罩，畢竟陰陽眼太過驚世駭俗。
吃過晚飯，夢魂來到備好的客房，外面還淅淅瀝瀝地下着小雨，桌上點着一盞油燈，光線柔和。
次日清晨，夢魂策馬而去。經過一夜的雨水滋潤，路邊不知名的花草倍顯嬌艷，一條彩虹高掛天邊，實為一道靚麗的風景。
經過幾日奔波，夢魂靠近了天欽城的邊境，不過離目的地依舊很遠。夢家號稱三城十萬地，位列御三家之首。在領地面積上，整個夢家可及天夜國一州地大，而天夜國也僅有九州一都的領土，由此可見夢家佔地何其廣闊。
東大陸不僅有三大世家，其中五大帝國更是分割了整塊版圖。而天夜帝國正是處於大陸西邊的一個龐大國家，它毗鄰天斷山脈，常年有大量妖獸的物資在這流通，連西大陸的一些商人都不惜冒着極大的風險，穿過天斷山脈來購買。
天夜國地勢較高，山脈丘陵眾多，臨近天夜帝國邊境的天欽城亦是，遠遠便可見延綿的山勢，更不用說天夜國另一頭的天斷山脈，那可是由無盡群山組成，橫斷了東西兩塊大陸。
“正好在這山林中尋幾隻凶獸，既可淬鍊體質，又可為四周除害，也算是一樁善緣。”夢魂打定主意，策馬奔向山腳下一座小村莊，準備在那停留幾天，也讓座下的烈馬好好休養幾天。
……
月光如水，夢魂在小村莊中的旅店安頓下來，趁着夜色便掠身進入漆黑的山林。摘下眼罩，陰陽眼在黑夜中泛開淡淡的毫光，可勘破世間一切虛妄，區區的山林自然在他眼中纖毫畢現。
在村中老者處，夢魂得知，有一隻暴熊棲息在村子附近，時不時沖入村子，搶奪一些即將成熟的作物。村中不少壯年組隊，多次進入山林中圍剿暴熊，可每次都帶傷逃出。最近暴熊更是猖獗，不僅搶奪作物，更是殺了上來驅趕的務農者。
來到大概位置，夢魂放緩腳步，多年打熬身軀下來，他的身法不比煉體境的人差多少。撥開一片樹葉，一個幽深的山洞顯露，洞中不時傳出陣陣鼾聲。
“這熊活的倒是滋潤，若只是搶盜作物，我也不願殺你，不過近日膽敢殺人，再留下就是一個禍端。”夢魂眼神漸冷，如幽靈般飄入山洞中。
不多時，一聲怒吼過後，肉體撕裂的聲音傳出。夢魂抖手，碩大的熊頭滾落一旁，他抬手一引，無頭熊屍凌空浮起，在他頭頂爆碎，鮮血如瀑布般傾瀉。夢魂在幼時，雖然多次殺過作惡多端的妖獸，不過還是頭一次讓獸血澆灌己身，刺鼻的鮮血味刺激着他，終於是忍受不住，彎腰吐了起來。
待胃中不再翻滾，夢魂按照上古陰咒的修行方法，嘴裏悉悉索索地念叨着，所有的鮮血彷彿活了過來，在夢魂體表蒸騰。這頭暴熊終究只是一頭凡獸，片刻澆灌的鮮血蒸發殆盡，只留下一個鮮紅的符文，貼在夢魂的的眉心，不多時也消散開來。
“看來還是要深入，那些妖獸應該能滿足我提升體魄的要求。”夢魂有些意猶未盡，右眼的紅蓮泛出猩紅的光。
將暴熊的腦袋別在腰間，夢魂縱身躍入山林的深處，長夜漫漫，他要做的事還有很多。這一夜，山中異嘯此起彼伏，夢魂有些殺紅了眼，虎豹熊羆皆屠了不少，整個人散發著強烈的氣血。
“噝！“
一隻大蛇嗅到夢魂身上的氣血，扭動着龐大的身軀靠近，一雙橙黃的眸子透着殺氣。夢魂止身，殺了這麼久，他身上的氣血味開始驚動山中的妖獸。
這大蛇足有十丈長，也不知祖上是哪一系的蛇類蠻獸。
“今夜就用你畫上一個完美的句號。”夢魂習慣了鼻尖繚繞的血腥味，一道道光華散開，血霧蒸騰間，他並指虛划，陰陽二氣化作兵刃，劈斬向大蛇七寸。
蛇軀扭動間，避開了要害。大蛇縮身猛然彈射，大地碎裂，十丈長的身軀轟然落在夢魂身前，它張開血口，作勢欲咬。
“誅殺妖邪！“面對迎面而來的森然巨口，夢魂冷靜地掐指一彈。在間不容髮的剎那，一隻漆黑的巨爪憑空拍落，大蛇的腦袋就如西瓜般碎裂開來。
……
“妖獸的血肉就是不凡。”十丈的蛇軀被盤成一個圈，夢魂端坐其上，絲絲縷縷的精血蒸騰，融入他體內。此刻夢魂渾身佈滿鮮紅的符文，皮下的骨血在蠕動發出脆響。
夢魂咬緊牙關，骨血在淬鍊中，不純的污血被迫出，骨髓也如針扎般疼痛。骨為身之基，血乃體之本，骨壯基深，血純本厚。上古陰咒就是抽取蠻獸精血，精鍊己身體魄。在修習陰咒時，各種惡念邪靈會侵入肉身，如果肉身不固，根本無法承載陰咒所帶來的各種負面影響。
“呼……”吐出一口血氣，夢魂長身而起，身體發出一陣噼里啪啦的聲響。
一陣惡臭鑽進夢魂鼻腔，他才發現滿身污血，無奈只能提着熊頭，回村中洗浴。不動用陰陽道力，夢魂此刻精血充盈，雙腳一蹬，人便如開弓利箭，電射出去。
在天際盡頭露出微微光曦時，夢魂頂着滿頭枯枝亂葉，從林中走出。在回村子的路上，所有人震驚地盯着這個十餘歲的少年，滿身血污，提着暴熊的腦袋，走進了村落唯一的酒館中。
這頭暴熊為禍村中多年，早以有村民籌錢，張貼了告示。不過尋常獵人哪裏是這孽畜的對手，而武者又少有來這僻靜的村落，所以這張告示的頁面都泛黃了，也無人問津。
“哎，這賞金也是少的可憐啊。”夢魂甩着一小包散碎的銀子，低聲嘟囔着。
在大陸上，常見的貨幣便是銅錢，碎銀，金幣，三者間也是按着一貫銅錢（百枚）兌一塊碎銀，十塊碎銀兌一枚金幣的比例。他從夢家出來，雖然未帶走修鍊物資，但還是領了一隻芥袋，以及少許金幣。經過這次賞金任務，他才知道之前花錢是何等的大手大腳。
回旅店，先是嚇了店家一大跳，還以為哪個殺人狂魔進村子了。在得知了夢魂獨自殺了暴熊之後，也是驚得半天回不過神來。
“這次煉化了不少猛獸的血精，不過還遠遠達不到修習八魂蝕骨咒的程度，看來必須要在天欽城邊緣的山脈中狩獵更為強大的妖獸才行，另外還要找齊八名大惡之人，這八魂蝕骨咒修習也頗為不易啊。”夢魂泡在浴桶中，血污洗去，十幾歲少年的軀體此刻泛着光澤，氣血迫人。
上古先民氣血之盛，甚至可化形傷人，放在現今就是天塹境絕世高手的身外化身，端的是妙用無窮。
翌日，夢魂在村民的感謝聲中，揚鞭策馬離去。沿途在一些城鎮進行必要的補充，或是途經一些荒僻的村莊，都會看看告示板上是否有發佈凶獸的懸賞令。
在半個多月的跋涉之後，夢魂橫穿整個天欽城，期間也是斃掉不少凶獸妖獸，讓自身的體魄提升到了一個新的高度。
這一次，他在一個城鎮接到一個懸賞，說是山林中有一隻兇惡的莽牛，已經殺了不少進山採藥的葯農，也有一些武者接了告示，但是進了山中卻是了無音訊，怕是凶多吉少。鎮中的藥商焦急，將賞金一下子拔高到五十枚金幣，還許諾下一枚最近新煉製的療傷丹藥，誓要獵殺這隻莽牛，並將屍體帶回。
夢魂在告示板上撕下這懸賞時，還有人以為他在惡作劇，但見他頭也不回地鑽入林中，不由紛紛搖頭。這一定是哪個家族中出來歷練的公子哥，年輕氣盛啊，不少經驗豐富的武者都折在裏面，他一個十幾歲的娃娃能在莽牛蹄下逃生就不錯了。
不過夢魂倒是不懼，通過告示上的描述，他已經明曉，這頭莽牛真名為撞山牛，他年幼時在天斷山脈曾擊殺過一頭，這牛力大無窮，最可怕的是修有妖術，四蹄踏地時，一有不慎便會跌倒，隨即被它無情踏過。
夢魂在山中謹慎地搜尋了一日，日落時分，夢魂準備先退出群山，卻聽見遠處一聲莽牛吼，響徹雲霄。
夢魂騰躍間趕向事發之地，一片煙塵中，馬車倒地，貨物散落，一名武者口中發出“嗬嗬”的哼聲，在他腹部，一個碗口大的血洞前後透亮。
其他幾人也七零八落地躺着，顯然是從外地趕來的商隊，還未聽聞撞山牛的訊息，不幸被其遇上。
夢魂剛想上去，卻聽見一陣令人牙酸的咀嚼聲，一頭丈許高的莽牛口中嚼着一名死去人的屍體，厚重的蹄子踏在地上，一道奇異的波紋向夢魂擴散。
“轟！“
波紋撞擊在夢魂的護盾上，四周的土地坼裂，護盾也是震蕩不已。夢魂心驚，這撞山牛的實力不俗，已經隱約摸到妖靈境的門檻。
妖獸的境界有五等，妖靈境，妖王境，妖皇境，妖神境，荒。雖然是五等境界，但只要是被划入境界中，那就是有資格成為妖修。而且達到妖靈境，至少也要是鍛魂境的武者才能匹敵的存在。
這撞山牛恐怕已經在體內凝聚了妖丹，只差誕出靈識，便可真正邁入妖靈境。
撞山牛見無往不利的踏地波紋對夢魂不起效，放緩下腳步，沖夢魂低沉的咆哮，碩大的牛頭晃動，兩根粗壯牛角上斑斑血跡。
“殺氣太重，若是真放任你踏入妖靈境，恐怕會有更多的生靈遭受塗炭。”夢魂摘下眼罩，陰陽眼中看不出喜悲，空間中的陰陽二氣開始躁動。
撞山牛見夢魂不願善了，頓時鼻中噴出兩道氣流，房屋大小的身軀突進，沿路的樹木皆攔腰而斷，無法阻攔它一絲。
夢魂抬手揮動，突進的撞山牛在轟然聲中，被一隻鬼手從身側猛然按倒。夢魂單手掐訣斬落，剛想起身的撞山牛，再一次被憑空出現的鬼手，狠狠壓住了腦袋。
“哞！”
撞山牛咆哮，牛角散發紅光，驅散了鬼手。此刻撞山牛銅鈴大的眼中儘是血紅，它四蹄震地，數道波紋襲向四周，大地如風暴中的海面，馬車忽而被拋高，剎那又被一層土浪覆壓。夢魂卻如海中礁石，任你浪高勢猛，我自巋然不動。
夢魂雙手結印，一股陰鬱的氣息逸散。撞山牛本能地感到不安，不過它微弱到可憐的神識立即被獸性撲滅，憤怒地奔踏，沖向夢魂。
“八魂蝕骨咒，疾！“夢魂並指如劍，點向撞山牛。
剎那，還在狂奔的撞山牛眼中佈滿恐懼，突進的身子猛然急剎，口中發出哀鳴。八道鬼影糾結纏繞在撞山牛身上，活生生剝離出它的妖丹，分食了它的生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