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八章 煉化饕餮
天斷山脈，升龍嶺下。
自登仙路崩解后，仙靈氣一泄一收間，立於三十九層的諸人立成仙人境。
但最引人注目的還要屬那在天之頂端若隱若現的仙界一角。
自古傳言，人界有數種古枝天生可通天界，在那遠古時代，人間與天界並無屏障，只是後來絕地天通，人間修鍊者想要通往仙界便需歷經雷劫才可。
如今，仙界不知何故，墜一角與人間相連，這讓下界的修鍊者頓時紛紛猜測。
而西方紫荊花聯盟的劇變也飛速傳入東大陸，更是讓人浮想聯翩。
其中最多的言論莫過於天上仙界與地底魔界又要重啟戰端，而人間就是他們的戰場，萬年前的神魔大戰就是最好的佐證。
而在仙界，昊天與一眾大能的神念正相聚一處，雖無言，但氣氛無比凝重。
最後還是重傷的赤開口道：“沒想到那邊在派青江偷襲我們仙界時，還派了另一名絕巔強者去破壞魔界的支柱。如今，三界重新貫通，他們肯定是想一舉打穿，從而……”
昊天揮手制止了赤繼續說下去，道：“事已至此，我們也不能坐以待斃了，我準備聯繫魔界的故人，開啟遠古大陣，正式備戰。”說到此處，昊天頓了一下，見眾人都沒有反對，便抽身離開。
“當年那幫狼子野心之輩被我們擊退，沒想到竟未死心，一直籌謀反攻，倒是我們疏忽大意了。”一名大能長嘆。
“怕他們做甚，當年我們能擊退他們，如今同樣可以。”赤開口，充沛的火行元氣噴涌。他就算重傷，實力也遠超仙人。
“對下界，我們也該立個章程。火種回歸，但人皇並非一時能成，我們還需做好準備。”又有大能心思縝密，開口提議。
“善，之後與昊天溝通吧。”有大能附議。
隨後，眾大能又交流了幾句，便各自散去。
回到人間，夢魂好整以暇地端坐在饕餮身邊，眼神卻極為熱切。
“你想煉吾做你的傀儡！”饕餮的聲音陰狠，從夢魂那句“我可是陰咒術師”中，它就聽出了意思。
夢魂微微點頭，一名即將隕落的強大仙人，還有什麼比得上這等素材。
“你做夢！”饕餮低吼，它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成為人族的傀儡。
“沒事，你同意與否跟我無關。無論是活的，還是剛死的，對我來說都一樣能用。”夢魂的聲音對此刻的饕餮來說，無異於惡魔。
饕餮幾欲吐血，若不是它一時不查，被仙門后那顆火種所傷，恐怕早已回到仙界，藉由仙靈氣修復傷體了。
“前輩，你現在虛弱的連自裁的能力都沒有，成我傀儡已是板上釘釘之事。不過若你願意在生前成我傀儡，還可保留神智，若是死了，那等重開神智之時就不知道是何年何月了。”夢魂平靜述說，似乎面對的不是一名實力強大的仙人。
“哼！”饕餮冷哼一聲，不予搭話。
“前輩方才也看見，我那三個咒術依憑，一為檮杌血脈，一為鳳凰血脈，一為天織血脈，無論是哪個都不下於前輩。檮杌神智未開，先不說他，就以鳳凰天織而論，這兩者哪一個不是心性高傲之輩，然此時皆拜我為主，為何？實乃是我對下寬鬆，日常皆令其外出遊玩，等真有事時才行召集。”夢魂說這話時，那是臉不紅，心不跳，對以往如何羞辱青凰眠皇之事是隻字不提。
饕餮依舊沉默不語。
“至於那檮杌之後就慘了，它身死魂消后才被我煉化，如今渾渾噩噩，毫無神智，終日只得待在我的識海中，聽命行事。嘖嘖嘖……”夢魂可惜地搖搖頭，話鋒一轉，“不過，他倒是不會孤單了，到時候就有前輩相伴了。”
“豎子安敢亂吾道心！”饕餮目光兇狠，好似擇人而噬。
“我只是實話實說。”夢魂湊到饕餮面前，陰影遮住了他的面龐，“前輩承認過自己是東仙妖族的長老吧，我很期待將來與東仙妖族交惡，然後用你去打殺你的那些後輩呢。”
“你敢！”饕餮氣息劇烈起伏，它怎麼都想不到會有被威脅的這一天。
“我敢不敢還是要取決於前輩的選擇啊。若是前輩願意在死前被我煉化，那自然能保全神智，之後我與東仙妖族間有前輩作為斡旋，自然能夠相安無事。若是前輩不願，那……”夢魂欲言又止，但意思已經很明顯。
饕餮瞪着夢魂，夢魂則一臉平靜，兩者就這麼耗着。
許久后，饕餮開口道：“我可以允許你將我煉化，但在你步入虛境極致前，不可命令我，且要讓我自由，當然我也會讓你獲得東仙妖族的友誼。”
“虛境，那是什麼？”夢魂問道，事情有轉機，那他自然不會放棄。
饕餮有些鄙夷地看了一眼夢魂，道：“仙人雖長生，但也分三六九等，剛飛升的仙人便是不入境的小仙，等什麼時候將自身小世界融入乾元的虛空之中便是入了虛境。等你徹底掌握了自身世界與乾元的融合，便是虛境圓滿，只有那個時候，我才會聽命於你。”
夢魂思索了一會兒，饕餮生性高傲，若是不從，最多能獲取它的屍身，對日後在仙界走動有諸多不便，於是當下決定道：“可以，但是我還需要有你三次召喚的權限，畢竟我剛成就仙人境，而且保不準會遇上一些已經成仙良久的仇人。”
饕餮點了點頭，便是允許，只是三次召喚，尚無大礙。
“如此，就請前輩移步我的小世界，在那裏施法更為方便。”夢魂打開混沌世界，邀饕餮進入。
饕餮看着翻騰的混沌世界，明白這一走，多半就要身不由己，可它又無半點辦法。
隨着混沌擴張，饕餮不再抵抗，被混沌包裹着消失在原地。
對於讓饕餮成為哪道咒術的依憑，夢魂心中早有決斷。天罡境，血鬼驚殺咒，作為一道神魂類陰咒，無疑是最適合於當前饕餮的咒術。
“請前輩展現魂體，讓我纂刻咒文吧。”夢魂有些興奮，能在仙身上動刀，這可是頭一回。
“哪來那麼麻煩，把咒文印入神念，傳於吾。”饕餮卻很是嫌棄夢魂，根本不願意對方碰它高貴的魂體。
“嘖！”夢魂極為不爽，但饕餮畢竟還沒有成為他的咒術依憑，也不好強求。
一道神念飛出，饕餮只是抬眼一瞧，便洞悉了本質。
剎那，饕餮龐大的魂體脫離出妖羅的軀殼，一道又一道鮮紅刺目的紋路憑空在它的體表形成。在魂體上留下的每一道傷痕並不會隨着歲月的流逝而癒合，其造成的傷痛更是能使人瘋狂，但饕餮卻沉默不語，只是閉着眼，控制着自己的力量，在自己的魂體上留下充滿屈辱的刻印。
“不愧是老牌仙人。”夢魂看着饕餮，心中不由暗贊。
不多時，饕餮睜開眼，縱使它一聲不吭，但眼中佈滿的血絲也表明了它所承受的痛苦有多劇烈。紋路已然刻畫完成，與夢魂設想中的一模一樣，無絲毫偏差。
夢魂欣賞着繁雜的紋路，這每一筆每一畫都是如此工整，凝聚了上古先民的全部巧思。
“看夠了沒有，快點動手吧。”饕餮聲音虛弱，它的確撐不了多少時間了。
夢魂戀戀不捨地收回目光，他並指如劍，口中低頌咒語，整個混沌世界的道力開始沸騰匯聚。想要煉化一尊老牌仙人自然不易，如果不是夢魂此刻也晉陞入仙人境，其體內還殘留着仙界沖刷而下的仙靈氣，那就真的是一點辦法都沒有。所有的道力入體，再加上紫府源源不斷地供應，一點幽光自夢魂眉心出鑽出，如一條靈活的小蛇攀上饕餮碩大無朋的魂體，眨眼便融入在紋路中。
“嗷吼！”
向來能忍受劇痛的饕餮在幽光入體時，也忍不住放聲咆哮，那刻畫在魂體上的紋路此刻就如燒得通紅的烙鐵，逐漸形成了一道囚籠，將它的魂體封困禁錮。
“陰咒術師，果真歹毒！”饕餮聲音顫抖，它已經明白自己的生死已然被夢魂掌控，只要它生出一絲不臣之心，那夢魂就能立刻粉碎它的神魂，讓它萬劫不復。
“多謝誇獎。”夢魂周身躁動的道力平復，他能感受到此時的饕餮已被他掌握。
受到夢魂境界的壓制，饕餮的實力狂跌，目前也只有普通仙人境的力量，不過性命好歹是保住了。而且得益於咒術上的連接，饕餮能夠從夢魂的小世界中不斷汲取力量來填補自身的虧空。
饕餮靜靜地趴伏在混沌世界中，有些懶洋洋地道：“你的實力還太過弱小，自身小世界所產生的精氣也遠不夠吾所吸食，至少還需要個把月吾才能恢復到獨立行動的能力。”
這話的意思就很明確了，在身體恢復之前，它就準備在夢魂的小世界中靜養了。
夢魂翻了個白眼，饕餮吸取他的力量，還嫌棄他力量薄弱，要不是看在饕餮在仙界的身份，他夢魂還真就不想伺候了。
退出小世界，迎面就是一道明晃晃的刀光。
夢魂未動，一道絲線已從虛空中探出，黏連刀身，將之帶偏。
“既然登仙路沒了，那我們也該決個生死了。”惡念一震刀身，將千纏神絲震斷，他體內的力量不斷攀升，已然超出了這個世界的極限範圍。
按理說，在人間界隨意動用仙級力量是會招來天道窺視，從而降下雷劫才對。但如今，仙界坍塌一角后，冥冥中的部分法則已然失效。
“決生死？現在的你有這個能力嗎？”夢魂淡淡地開口。
一瞬間，青凰、眠皇、佛不度，以及霆蛇全部浮現於夢魂身後，更有饕餮自混沌世界中投來一瞥。
“沒用的你也就只能藉助外力了，想你這樣的，永遠都走不到終點。等着吧，總有一天，你會輸在我手裏，你的一切也都將會是我的。”惡念收刀，從容離去。
“對面這麼挑釁你，你不把對面留下？”青凰開口攛掇，她此刻也隨着夢魂的提升而提升，忍不住想試試自身對仙級實力。
夢魂搖頭，低聲道：“我的小世界裏待了一個暫時什麼都幹不了的老廢物，紫府所產生的每一絲力量都被它給吸取了，至少個把月內我不方便跟任何人動手。”
趴在混沌世界中的饕餮不滿地皺了皺眉頭，但還是沒有發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