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坐鎮者
集議室中的氣氛有些尷尬，夢一予絲毫沒有要給夢魂面子的意思，開口就暗諷他遲來導致族中好手受重傷。
“我接到本家的試煉任務，來此處僅是掌管天兵鎮新建立的書庫，以及編纂咒術，並沒有提到我需要參與戰鬥的事項。”夢魂開口道。
夢一予揮手，道：“天兵鎮人手緊缺，得知夢魂大少爺能屈尊來我們這小地方，我當然得充分安排，不能讓大少爺你這次的試煉成績太難看啊。”
“參加戰鬥我沒有異議，不過麻煩你……你叫什麼來着？”夢魂自然察覺到了夢一予的刁難，語氣也不由高傲起來。
“夢家支系，夢一予。”夢一予依舊坐在首座之上，微微拱了拱手道。
“哦，夢一予是吧。”夢魂踱步來到夢一予身側，閃電般出手，直接將他從座椅上揪了起來，道：“支系見到本家直系成員，若沒有高出一輩，需起身行禮，我念你地處偏遠，可能沒學好夢家的規矩，這次也就不跟你計較了。參與戰鬥的事情，你修書一封給本家，明日起我獨自成隊，接取家族下發的任務。”
“夢魂，你放肆，我可是天兵鎮的幕僚長，整座天兵鎮的人都需要聽我命令行事，就算你是本家成員，也不例外。別忘了，你本次的歷練成績……”夢一予暴怒，在場的都是天兵鎮各方面事務的主管者，夢魂當眾將他從座椅上揪起，幾乎讓他顏面盡失。
“我的歷練成績是由天兵鎮的坐鎮者給出的，你是嗎？”夢魂鬆手，夢一予跌坐在座椅上，“我念你為天兵鎮盡心儘力，這次就不追究你的僭越之事了。”
夢一予陰沉着臉色，道：“久聞大少爺在本家被族長認做義子，天分奇高，當年就有天術境的修為，現在的修為想必已經更上一層樓，之後天兵鎮就有勞大少爺多多出力了。”
“哎，老是拿我的修為說事，真煩。”夢魂翻了一個白眼，心中想道。他當然知道這是夢一予擠兌他身為天賦者，多年來修為毫無寸進的言辭。不過夢魂自身早已走出天才的陰影，掌握有真正陰咒的他，知曉當下最應該做的事情是什麼，這也是他為什麼會同意參加戰鬥。
見夢魂一言不發，夢一予從容的笑容又掛在了臉上，“想必夢魂少爺舟車勞頓，李管家，你帶少爺去休息。之後，你就做為少爺歷練期間的管家，服侍他的起居生活吧。”
李管家應是，道：“夢魂少爺，我帶你去你的住所吧。”
“好，那就不打擾各位了。”夢魂在出門前，轉身對着裏面的人鞠了一躬，“天兵鎮是夢家的第一道防線，各位幸苦了。”
集議室的大門關上，李管家帶着夢魂來到一處略顯簡陋的獨戶小院，道：“夢魂少爺，天兵鎮還在發展階段，所以這住址，你看……”
“不錯，我之前一路行來，大部分都是數人擠在一間院子裏生活，我能有獨戶的院子，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呢？”夢魂簡單看了一下住址，道：“麻煩李管家帶我去書庫看看，雖然我之後要參與戰鬥，但編纂的工作還是不能落下。”
隨後，夢魂在李管家的帶領下，參觀了天兵鎮新建立的書庫、還有專門頒發任務的廳堂。“對了，天兵鎮的坐鎮者在哪，我必須去拜見下。”
“夢梓蘭大人一般不會在府中待着，這個點的話，夢魂少爺需要登上外側城牆，才有機會見到。”李管家對這位行事不走尋常路的坐鎮者也是沒脾氣。
“嗯，我知道了，李管家你下去休息吧，我自己去一趟城牆。”夢魂周身陰陽二氣躍動，托着他的身子飛上高空。
隨着臨近城牆，這堵拔地而起百米高的建築給夢魂的威壓就愈發沉重。抬頭望着城牆頂端，夢魂右眼的紅蓮業火微微一閃，突然神經質般蹦出一句話，“如此濃郁的氣血，令這城牆比一般凶獸還要恐怖。如果有可能，還真想洗劫一番。”
片刻的失神，夢魂只當是見到城牆震撼所造成的，並沒有深究。
“來者何人？”夢魂御空而來，已然驚動了城牆上的衛兵。在他落地之時，一隊身着鎧甲的士兵嚴陣以待，為首的隊長更是沉聲喝問夢魂。
夢魂翻出腰間的夢家令牌，道：“夢家本家成員，夢魂。坐鎮者夢梓蘭大人在何處？”
為首隊長仔細查看了夢魂的令牌，揮手遣散了士兵，拱手道：“夢家支系夢之凡見過少爺，夢梓蘭大人此時在爪痕處打坐。”
“爪痕？”夢魂皺眉道。
見夢魂疑惑，夢之凡開口解釋道：“爪痕是天兵鎮外城牆建立后，抵禦第一次獸潮時，一名妖王境的大妖在城牆上留下了三道巨大的抓痕。第一代的坐鎮者認為這爪痕具有警示的意味，所以並沒有派人修補，一直留到了現在。”
“妖王境的大妖么……”夢魂低語，隨後對夢之凡道：“帶我去爪痕那，我要拜見坐鎮者。”
夢之凡點頭，轉身領着夢魂在寬闊的海墁上一路行去。此時臨近入秋，海墁上可謂是五步一崗十步一哨。夢之凡介紹道：“每年入秋，蠻荒地帶的妖獸都會形成獸潮，對天兵鎮進行衝擊。所以每年這個時候，天兵鎮都會組織大量人手佈防，派遣數隊前哨在邊緣地帶探索，確保能第一時間把握妖獸的動向。聽說昨天一名族內支系就在外出探索時，遭遇了妖獸的伏擊，右臂還斷了。”
“呃……”夢魂自然知道那名臨時頂替自己外出的人。
“對了，夢少爺這次來天兵鎮是負責哪一塊的，如果有我幫的上忙的，儘管開口。”夢之凡身為外城牆的小統領，手裏的權力自然是有一些。
“我主要負責新建書庫的項目，偶爾會接取族內下發的一些外出任務。”夢魂說著，突然看到遠處一隻巨鷹振翅而來，身上的戾氣衝天。
“是戾鷹，夢少爺小心。”夢之凡立刻將夢魂推至身後，道：“弓弩手呢，給我放箭！”
“統領，箭矢在昨天已經射空，他娘的工兵營的還沒把新的送來。”一名手持強弓的大漢，無奈地攤手，周邊的士兵更是齊齊拔出長刀，謹慎地盯着襲來的戾鷹。
“我來吧，要是不小心被這禽鳥抓離城牆就不好了。”夢魂開口，人已在城垛上一點，凌空而行。
戾鷹身形巨大，展翅后可達三丈長，對於常人來說，不亞於巨獸。但在夢魂看來，一隻靈智未開的妖獸，縱使體型如何巨大，也不過是土雞瓦狗。
陰陽二氣震動，虛空八臂漆黑的巨爪無聲地浮現在戾鷹身後。“死！”夢魂伸手一握，戾鷹發出一聲短促的鳴叫，便被虛空八臂掐碎了軀幹，在迸射的鮮血中無力墜落。
“我的乖乖，陰咒術師！”夢之凡喃喃自語道，隨即打了一個寒顫。陰咒術師在世俗間並非是個光鮮的職業，各種邪惡的事件更是頻頻與之掛鈎，以訛傳訛之下，這一職業自然讓人心生畏懼。
然而天兵鎮卻不在乎，守城士兵紛紛為夢魂的出手叫好。一個強大的戰力能在秋季獸潮來臨之際為天兵鎮減輕大量負擔，即使夢魂是陰咒術師又如何？
經過城牆上的一個小插曲，夢之凡領着夢魂來到一處城牆上，道：“夢少爺，夢梓蘭大人就在外側城牆的爪痕處，沒有什麼事的話，我就先走了。”不同於沒有見識的士兵，夢之凡知曉陰咒術師的可怕之處，與夢魂處在一起總讓他有些不自在。
夢魂點點頭，縱身躍下城牆，在道力的鼓動下，緩緩下落。
“難怪有如此恐怖的壓迫力。”夢魂自語，外側城壁上滿是傷痕與血跡，還有一些巨大的妖獸屍首被釘在上面，用以威懾。
“呼~”突然在下方傳出一道綿長的呼吸聲，似有魔力，讓夢魂不禁隨着這道呼吸調整自身。
“咚！“一聲強有力的心跳在夢魂心頭炸響，頓時令他道力紊亂，在空中的身形急停。夢魂大口地喘氣，不過還未等他緩過來，又是一聲心跳震的他一口氣提不上來，整個人向下墜落。
“那是什麼……“夢魂胸口發悶，氣息不順，那道詭異的呼吸僅僅是跟了幾拍，就讓他稍弱凝氣境的體魄受損不少。
“小鬼，敢跟着我的呼吸，真虧你沒死啊。”一道聲音響起，“明明不修武，居然體魄能強到這個程度，本家也是盡出些怪胎啊。”
夢魂反應過來的時候，才發現他的后領被人揪着，懸在半空中。
“小鬼，你就是這次本家派來歷練的新人？”聲音的主人一手抓着夢魂，一手支着下巴，饒有興趣地打量着。
“後輩夢魂，拜見……拜見……”夢魂剛開口，就感覺胸口堵的發慌。
“好啦，中了我夢家七技之一的奔雷之息就別開口了，明明不到凝氣境的體魄，強行跟着裂空境的節奏呼吸，沒當場昏死過去，已經算你命大了。”夢梓蘭將夢魂拎進打坐的爪痕中，道：“小鬼，既然你被發配到這來，就別給我擺本家的臭架子，安心跟着我混，懂不？”
“呃……”夢魂斟酌詞句，道：“坐鎮者，我是……”
話沒說完，夢梓蘭一把摟過夢魂，道：“我知道，你就是老祖接渡給情天叔當義子的夢魂，你可是我夢家的大名人啊。明明身負陰陽眼，不修陰咒，卻打了幾年拳的怪胎。來來來，讓我看看你的眼睛，我這輩子還沒見過陰陽眼呢。”夢梓蘭用臂彎勒住夢魂，把他的眼罩取了下來，看着他的眼睛嘖嘖稱奇。
“坐鎮者，麻煩松一下，我要透不過氣來了。”夢魂使勁抓着夢梓蘭的縴手，卻怎麼也無法撼動。
“叫蘭姐，你爹是我叔叔，我們的關係還是很近的。”夢梓蘭捏了捏夢魂的臉，道：“長的還挺俊的。”
“坐鎮者，請自重……”夢魂話說到一半，兩眼一翻，被勒的昏了過去。
“哎呀，又掌控不好力道了，奔雷之息的修習難度也太大了。”夢梓蘭把昏過去的夢魂丟在一邊，在離地五六十米的牆壁上，再次響起綿長的呼吸聲，與恐怖的心跳。